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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雷鸣茶
“五月七，娶娇妻，丞相高高抱红衣，
红烛尽，纱幔落，竟不知家中娇娘夜伴是疯痴。”三五孩童拍着手哼着歌笑嘻嘻的坐在巷子口，嘴里的几句词子反复唱着。
宋言皱着眉头跑到他们身旁，仔仔细细的听着这口口相传的乡谣段子。五月七，不就正是那狗官强娶自己的日子吗？这词中唱的可不就是自己吗。
“这是谁教你们唱的？”宋言气愤的拎起一个毛头小孩，这京城中谁敢乱编乱传这样的乡谣毁她声誉！
“丞相夫人又发疯病啦，快跑啊!”那毛头小子一脸惊悚的扒开宋言的手，拉着其他几个孩童一溜烟的跑开，还时不时回头冲自己做着鬼脸。
“你小子别让我抓住！”宋言撸起长袖满脸怒火的指着。
宋衡无奈的拉下她的手，都嫁了人还这幅泼辣模样，也就大徵当她是个宝：“你跟个毛头小子较什么劲。”
“看吧，那宋家四小姐果然有疯病，瞧把那几个孩子吓的。”
“看来传言都是真的啊，那宋家四小姐别看平日里乖顺可人的，一到晚上啊就犯癫疯痴傻的毛病，又咬人又流口水的，吓人的很。”
“怪不得连那奸相般杀人不眨眼的角儿，新婚第二日都匆匆走了，连夫人归宁之日都不陪同，想必新婚之夜定是碰见了什么不好的。”
几个妇人在巷口打量着宋言窃窃私语着。
宋言眼神凌冽的扫去，几个妇人立刻神色躲闪缩着脖子四处散去，唯恐这丞相夫人，宋家四小姐疯病一发伤了自己。
痴傻疯病？咬人流口水？还就夜里发病？
宋言咬牙切齿的扯着自己的衣袖，她转身瞪着站在一旁捂脸奸笑的宋衡：“你也同她们笑话我？”
宋衡收起笑容，见她一脸要吃了自己的表情，下意识的抿着嘴唇：“谁敢笑话你，为兄替你讨公道！”
宋言看着这永安长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皆用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自己，她袖中的拳头紧握，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羞辱自己，定要将他剥皮抽骨才已解恨！
被宋老二一路送回丞相府后，宋言躺在玉榻上，满脑子都是那些人上下打量自己的眼神，想她含辛茹苦万般不易建立起来的名门闺秀名声全毁了，自己居然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话柄。
宋言心中一汪怒火，抓起一旁的玉枕摔在地上。
“小姐，怎么生气了呢？”青萝听到阁中的声响小跑了进来，看着坐在玉榻上咬着被角儿气得发抖的小姐。
见到进来的青萝，宋言将手中的锦被扔到一旁：“青萝，你过来！”
青萝赶忙跑到于榻旁，俯身蹲在宋言的膝盖旁，仰头满脸疑惑的望着她。
“青萝你明日得空出趟府，去永安街上那些茶楼坊间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侮辱我！”宋言怒火中烧，“京中认得我的人太多，你去或许能打听到什么，记住切勿打草惊蛇便是。”
青萝点点头：“小姐放心，交给奴婢，定帮小姐抓到那捣鬼之人。”
翌日
皇宫，太和殿
“禀圣上，九江郡县衙今日寅时百里急报，陈郡守于昨夜被刺府中，陈家人发现时已没了气息。”
皇上眉头紧锁，抬头揉着太阳穴：“朕已知晓，命大理寺接手了此事。”
“圣上，陈郡守遇刺一事非同小可，秦相在九江郡监守农矿这半年来，收刮民脂，百姓早已怨声载道，那陈郡守一向清正廉洁，满朝文武谁不知他与秦相不合已久，恐怕郡守遇刺一事，与那秦相脱不了干系！”官吏手持朝板，慎重其事。
“秦相督查农矿一事，乃奉朕之皇命，那些怨声载道之言无外乎民间三人成虎，听不成真。”
官吏们弓着身子暗下彼此互通着眼色：“圣上，秦相近年来横征暴敛，鱼肉百姓，圣上切莫被他蒙蔽了视听啊”
“圣上公正严明，秦相狼子野心早已昭然入目，财狼当道，民不聊生，非我国泰民安之相啊”
“恳请圣上暂且囚秦相于九江郡，严查此事！”
皇上慢慢睁开一直晕眩紧闭的双眼，看着朝堂之上跪地请命的四五官员：“此事待大理寺查清再做决断。”
官吏们皱着眉头暗自摇头，当今圣上明知那奸臣的罪行，却仍留有三分余面，迟迟不对他下手，奸臣当道，满朝权臣皆想除之而后快。
丞相府，寻安阁
“小姐，奴婢打听到了!”青萝一身男装回到府中，谨慎的掩好门窗走到宋言的身前儿。
宋言眼中灵光闪闪：“快说快说!”
“奴婢去了永安街上的几间茶楼，果然如小姐所料那些说书先生都已将那乡谣搬上了茶座，听的人还不少呢。”
“可打听到了什么？”宋言抻着脖子听着。
“奴婢先是问了那说书先生，跟着寻到了坊间掌柜伙计，最后是从一个饺饵铺子小哥儿那里打听到了些细枝末节，听说有一日夜间，他看到了一锦衣男子聚集了街上的孩童们，鬼鬼祟祟的说着什么。”
宋言拄着下颚：“锦衣男子？”
青萝点点头，她小心翼翼寻思着宋言的心情，凑到宋言耳畔：“小姐，奴婢听着那小哥儿和几个孩童的描述，那锦衣男子，好像，是二少爷。”
宋言瞪大了双眼：“宋老二？”她想起了那日宋老二捂嘴偷笑的模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颈间的青筋暴跳。
宋衡，很好，你且等死吧
燕春楼
“拦住她，你这丫头是来老娘这燕春楼砸场子的吗？”燕春楼的老鸨追着横冲直撞的黄衣姑娘，一个酿跄绊倒在台阶上，“快给老娘抓住这贱蹄子！”
宋衡躺在一群衣衫不整的莺莺燕燕怀中，左边咬了口玉美人的葡萄，右边喝了口英娘儿的桂花酿，好般肆意快活。
“嘭！”隔间儿的门被重重的踹开，宋衡一个颤抖的扬起脖子朝门口望去，只见那宋老四双手掐腰，暴跳如雷的瞪着自己。
宋衡佯装冷静的咽了下口水。
“王八羔子，有你这么对待亲妹妹的吗？”宋言冲了进去一把揪起他的耳朵，并不忘手脚并用的狠狠踹着他的膝盖。
“姑奶奶我错了，轻点轻点，给为兄留个面子啊”宋衡猫着身子，吃痛的捂着耳朵，他看向床榻上美人们满脸嘲笑的样子，“你们都出去，出去！”
几个姑娘穿好衣衫，掩面遮笑的打量着宋衡纷纷退出房间。
宋言怒目切齿的坐在玉椅上，翘起了二郎腿。
见她这般生气的模样，宋衡心想不妙，定是漏了陷。他扭捏般慢慢跪坐在地，伸手扯了扯宋言的裙角。
“四妹妹，你不会去老爷子那告状的对吧？”宋衡缩着脖子，一脸人畜无害的笑着。
宋言默不作声的俯视着他。
宋衡倒吸了口冷气，完了，小命不保了。
“原因？”宋言微动唇角，若不是脑子里提醒自己血脉相连，她定将这王八羔子丢去松竹倌去伺候龙阳之癖。
宋衡眼神闪躲：“为兄不过一时无趣，想换点乐子，换点乐子。”
“宋衡，你信不信就算我把你送到松竹倌去，爹爹都不会怪罪我。”宋言玉手芊芊敲着桌案。
“别啊别啊，疼，为兄怕疼啊!”宋衡猫着身子，只觉得后腚一阵阵发凉，这宋老四阴毒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啊，“我说，我说实话就是。”
宋言杏眸半睁斜视着他：“你要敢有半句谎话，今夜松竹倌就是你的归宿。”
“诶呀，为兄也是被逼无奈，还不是你那个相爷夫君干得好事!”宋衡背后搓着手，大徵啊不是兄弟出卖你，实在是你这娇妻我家老四阴招太损，“全都是他的主意，你也晓得他的脾气，他胁迫我啊，说如若我不从，他就向圣上请旨送我去随军啊，你二哥哥我这细皮嫩肉的……”
宋言怒火中烧，满眼溢出的愤怒，果然是那狗官！“我竟不知，我家二哥哥和那狗官是这般要好的关系？”
“哪有什么关系，那大徵儿时不是在我们府上小住过半月嘛，为兄与他年龄相仿，才有了几句交谈，如此而已”宋衡心想千万别把此事告到老爷子那里，不然他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我们清誉之臣，若非你嫁入丞相府，也是此生都不会与那奸臣再有交集的。”
“按你这么说，此事究根结底是我的错喽？”
宋衡见她拳头慢慢握紧，立刻挺直了腰板，严肃端正的跪在她的脚下：“哪能是我家四妹妹的过错，全然是那狗官逼迫我，胁迫我。”宋衡眼神坚定，兄弟就是衣裳，就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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