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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佳人酿
容昭迎着他快爽盎然的神情慢举酒盏：“幸会!”
一旁的宋言冷眼瞥向容昭，与他相识这么多年容昭一向温文尔雅、待人恭敬，行为举止皆不失他太子殿下的风范，若说他的失色，恐怕也就是殿选之日拒绝自己封妃吧。
那日他的惊慌失措，唯恐避之而不及自己可是终身难忘，夜不能寐！
宋言心底冷哼着，瞧着他这番道貌岸然的样子，倒不如去松竹倌看兔儿爷来的舒服。
她的眼神落在桌案上的几坛子酒水上，总听旁人说这桑澜酒肆的酒如那琼浆玉露，好喝的不得了，今日她总算是寻得一醉方休的机会了！
宋言盯着那坛已被掀开红布的酒，醉人的酒香绵软、魅惑，一寸寸撩拨着她的意志，宋言咽了下口水伸手向那坛子酒摸去。
“老四，干嘛？”
一旁满脸奸笑的宋老二一把摁住了她的手，这宋老四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偷酒喝，方才她的小动作自己一一看在眼里。
往日在宋府他带着老四到处寻欢解闷儿，也是让她碰过酒的，毕竟这东西太有滋味总得让这泼辣丫头尝个鲜，不过也只是让她喝过些清甘滋味的，如今这老四是长大了，还打起了老花雕的主意。
眼看着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宋言气急败坏的掰开宋老二的手，将那坛子酒抱紧怀里!“你们都喝得，为何我不行？”
宋老二越不让她喝，她就偏要喝！
“夫人若是想喝酒，不妨尝尝我这里的佳人酿如何？”
容昭明眸微颤，看着叶启将她怀中紧抱的酒坛子抽了去，他抿了口杯中的烈酒。
宋衡惊诧的瞄了眼宋老四，接着将目光落在叶启的身上：“居然不知，叶老板竟识得我家老四的身份？”他见宋老四一身男儿装扮，自以为她是以男儿之身与外人相交，原本在心里还夸赞这丫头脑子灵光了，嫁出去之后懂得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看来倒是自己高看了她。
怎么她进了丞相府这么久，秦徵连这个都不曾教予她？
叶启将手中的坛子放在宋言拿不到的地方，并命小厮去取了两坛佳人酿过来：“机缘巧合吧!”他握着小巧精致的白陶酒瓶，倒了杯佳人酿递到宋言的面前，“在下长年云游四海在外谋商，买卖多了朋友便多了，夫人从我这买过东西，自然也成了朋友”
他侧身看着一旁拖着佳人酿望眼欲穿的宋言。
“可是真的？”宋衡敲了敲老四面前的桌案，一脸的质疑和谨慎。
宋言挺着脖子像惊弓之鸟一样瑟瑟的看了眼叶启，还好他没有把自己去燕春楼买姑娘之事抖了出来，也没说方才去赌坊的事情，这叶启果然是重义气之人呀，可交，可交！
她看向宋老二，一脸肯定的点头道：“是的，是这样认识的，叶启是正人君子，值得相交！”宋言闻着阵阵的酒气，实在忍受不住这磨人的勾引，便不再理会宋老二，低头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
平顺甘甜，入口微久还带着些许青酸，但酸而不涩，回味弥香之久，果真幽雅细腻，如饮琼露。
见她入口如痴如醉般模样，叶启为她续满新酒：“这是荔枝做的酒，是这里的镇店之酒，甘香清冽，但后劲十足，所以夫人只饮得两杯即可!”
“荔枝？可是那只有皇亲贵族才食得到的稀有果子？”，宋言瞪大了双眼，如视珍宝般看着杯子中的酒水，一口而尽。
果真是好东西！
“在下在南边儿谋商之时结交了不少农户，过阵子便是荔枝成熟最为甘甜之际，夫人喜欢在下便托人送去些。”
宋言猛的点头，她还未食过新鲜的荔枝，这下了有口福了，洒金财神果然不一般！
容昭低头自顾自的喝着酒，余光却时时落在对面二人的身上，耳中细细听着他们的交谈。
他伸手拿起桌案上另一瓶还未开封的佳人酿，撕去瓶口处的金箔布子，仰头而进。
“那是我的！”
宋言不可置信的看他夺去了自己心爱的佳人酿，他一太子连新鲜的荔枝都吃的到，还与自己抢这个？好生无赖。
果然容昭长大后所行所思都奇怪的很，和自己心底那个一向白衣胜雪温文尔雅的容昭哥哥再无相似之处！
宋老二瞧着面前这般争风吃醋的戏码，可比那梨园的落红情好看多了，他在桌案下的脚轻轻踹了下容昭，提醒他注意分寸举止。
他如今这幅争风吃醋的模样若是用在当日秦徵那处，这老四不早就是他的人了？何苦在这里自讨苦吃？
还是道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赵公子也喜欢这佳人酿？”叶启扬着一脸明朗额笑容，看着对面已经瓶空了的容昭。
容昭握着瓶子的手微紧，他抬眼看了下面前的宋言，又很快垂下了眼眸：“喜欢”
“我这里的佳人酿虽不多，但也足够赵兄小酌几杯，赵兄临去前便带些回去吧。”
容昭声似浮萍道：“也好!”
酒过四旬，宋衡盯着一旁拖着脸拄着桌案的宋老四，脸颊红晕，已然是一副呆滞木讷的模样。
就这么几杯酒便游魂儿了，还逞强非要喝？自己几斤几两心里不清楚吗？
宋衡见她又开始一脸魅惑的冲容昭笑着，心里只道是不妙，这要是被秦徵知道了，自己偷偷带他的小娇娘出来私会老情人，不得把自己挫骨扬灰了解气？
她的笑容如四月里的暖阳，带着幽幽的清谷甘冽，让容昭挪不开眼，若此刻是醉的，他宁愿不要清醒，若此刻他是清醒的，又怎会瞧见还愿意笑看自己的言儿？
容昭心里的理智让他的眼神慢慢避开了那抹他求之不得的春色，他垂着头，看着杯子中的清酒，清澈见底，微微涟漪。
“时辰不早了，我得把这丫头送回去。”宋衡焦虑的起身，一把拽起凳子上满脸春意盎然的宋言，再不走可就真要出事儿了。
这要是红杏出了墙，他可是跳进黄河洗不清自己的罪过。
他搀着宋言，一脸担忧的看向静坐在一旁的容昭。
容昭迎着他的目光，已然明白他心中的顾虑，轻声道：“你送她回去吧，我自己回去便是。”
宋衡点点头：“叶兄，今日多谢招待！”
叶启抱拳朗笑：“宋兄，来日再聚!”
宋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两杯倒的宋言扛回了丞相府，刚将她安顿在床榻上，回首便撞见了一脸阴鸷的秦徵。
“怎么回事？”秦徵抱着胳膊气势压人的瞪着他，他望了眼床榻上一身男儿装扮早已醉的不省人事的宋言，伸手将面前欲偷偷溜走的宋衡拖出了房间。
寻安阁外，宋衡拄着胳膊倚在树上，看着站在石阶上满目浓雾般的秦徵，最贼心虚般的干笑了两声!“我发誓，她就喝了两杯。”
秦徵剑眉冷眼，阴冷道：“站好了!”
宋衡身子一颤，乖乖的收起胳膊，向他身前挪了挪，秦徵不去做武将真是屈才了。
“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听着他冷言冷语的质问，宋衡心里早有了措辞，送老四回来的一路上他可是想出了百种回答，就为了能在大徵这里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就我们兄妹二人，去了桑澜酒肆。”宋衡理直气壮的笑着，只要自己不心虚，就定不能被大徵抓住把柄。
秦徵见他这幅坚定的样子心底半信半疑，宋衡很少这般认真又有理，一般如此作风，必然是有诈！
“她那身衣服怎么回事？”秦徵一眼便瞧见的宋言身上的那套男装，也认出了那是宋衡的衣物。
宋衡满脸委屈的争辩着：“我哪里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顺了我一套衣服呀!”自己一向爱美如命，府中的长衫短袍数不胜数，这什么时候丢失了一两件他也毫不在意。
“明日我便派人将她那些衣服给你送回去，你走吧。”秦徵心中憋闷，宋衡的衣物可是比自己的好看不成？
见他开口撵人，宋衡终于长舒了口气，只想赶紧逃离了这丞相府。大徵整天阴阳怪气的，也真是难为了他家这少不经事的老四。
秦徵目送着宋衡跑出了丞相府后，转身回了寻安阁。
盛安大街上已是华灯初上，入夜后大街上的行人少了很多，街道上的小商铺也纷纷掩好了门窗。
叶启并排走在容昭的身侧，扇着他那把白玉扇子。
“夜里清凉，叶公子不怕风寒入体吗？”容昭余光看着他那把白玉扇，那是极好的玉石制成的，风气中还带着阵阵木兰清香，就是在皇宫里也不曾见过如此奇珍异宝，这叶启绝非等闲之辈。
“不怕，我曾在最北边儿做过三年的生意，早已习惯了入骨的阴凉。”叶启眸色凄清，他侧头看向容昭，“赵公子府邸在何处？”
容昭神色一闪，停住了脚步：“前处不远便是，今日有幸结交叶公子，就不好再劳烦相送了。”
叶启将手中的两瓶佳人酿递到他的手中：“那在下就送到这里，再会！”
“再会！”
皇宫，玉清殿
一阵冷风掠过，惊醒了梦魇中的容昭，他怔怔的望着上方，努力平静着心中的不安。
“殿下，怎么出了一身的冷汗呢？”身旁的沈良媛揉了揉睡眼，伸手帮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娇柔万分的钻进他的怀里，“殿下莫怕，小湫在您身边儿呢!”
容昭望着怀中蹭来蹭去的小湫，侧身将她搂紧了些，他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顶：“好，你在就好!”
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脑子中反复着梦魇中的画面，一遍又一遍让他无法入睡。
容昭一闭眼秦徵的那张脸便出现在他的眼前，还有那时他说的那句话，终是成了自己的毒蛊，久久不能释怀。
“容昭，天下和美人，你不能什么都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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