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

　　孟依清仿佛被他眼底化不开的情意烧着了，血色从透白的脖颈蔓延到双耳，她有些慌张地解开安全带，腿上的西装外套滑落，然后被她踩了一脚，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但在深色的布料上看起来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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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果果，瞧你这点出息，又不是第一次被表白了，慌什么？！
　　于是她冷静下来，拿着那外套盯了几秒，犹豫着开口：“要不……我给你洗了吧。”
　　易泊存被她这避重就轻的话逗笑，不过他也没急着叫她回答，所以也就顺着她说：“那就麻烦你了。”
　　孟依清“嗯”一声，拿着外套下车，这次没有站在车前同他告别了，脚步有些急，转眼就进了医院的大门，看不见了。
　　认识她将近一个月了，虽然相处的机会不多，但不可否认，每次见面时都会有心动的感觉，以至于看不见她时也会想着她、念着她，在一起时就止不住脸上的笑，也喜欢看她笑。
　　易泊存活了三十年，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但从来没有这么深过，以至于第一次在见了一面后就对人家念念不忘。
　　他这人对待感情向来直白坦率，他喜欢孟依清就会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也会大大方方地追求她。
　　所以刚刚表明了心意的易老板心情很好，他拨通了私助小吴的电话；“小吴，帮我从办公室的休息室拿一件西装出来，熨好，拿到嘉瑞投资，我20分钟后到。”
　　会议10点正式开始，因着这位叫汤姆的证券专家，加上嘉瑞和对方公司的人，至少也是30个人要加班，易泊存本是不同意的，奈何他的合伙人——于晨，坚持要汤姆把关，于是从周末的上午的8点开始，嘉瑞的一个高级会议室进进出出了好几十号人，都在为这次的投资会议做准备。
　　易泊存拿起杯子喝口水，单手松了松领带，秘书敲门告诉他于晨和汤姆到了，他点点头问：“看到小吴了吗？”
　　金秘书摇头：“我早上8点就过来了，一直在安排会议的事，没看到他。”
　　易泊存翻开他放在办公桌上的文件，大致浏览了一下，说：“辛苦了，帮我请老于过来一趟。”
　　对方是一家做医疗系统的公司，在专业领域已经发展得很成熟了，业内对它的评价也很高，这是他们第三次融资，为在美国上市做准备。他们双方已经接触了半个多月，于晨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甚至想嘉瑞单独拿下它，还要他们15%的股份，所以对这次投资很重视。
　　距离会议还有半个小时，对方公司已经到了，老于一大早去接了汤姆，又到公司连轴转了一个多小时，易泊存觉得他看上去有些疲惫。
　　“泊存，你再帮我看看他们那边送上来的财务报表，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老于捏着眉心，拿了一份文件过来。
　　易泊存接过，翻开看一下，说：“看来你真的对这个项目很上心，听说昨天还去首都了？”
　　“泊存，你不了解医疗行业，一个好的医疗系统动辄几百万，以咱们国家现在这个医疗现状来说，那么多三甲大医院，要都引进他们这个系统，那利润可不是个小数目啊。”一提到钱的事，于晨总是格外兴奋。
　　易泊存笑了，他当然知道这里面有着相当大的利润，可关键在于对方公司不是一家新企业，那么多投资人都盯着这块肥肉，对方坐地起价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他没说什么，今天的主要任务是评估他们的财务和资金链，能达到上市标准自然是最好。
　　小吴敲门，他接过外套穿上，拍拍于晨的肩膀：“走吧，去会会他们。”
　　于晨哥俩好地搂过他的脖子：“你可是金融方面的行家，到时候你得好好把把关。”
　　易泊存被他搞得烦，手肘在他胸上撞一下，说：“热。”
　　于晨夸张地捂着胸口“哎哟”一声，冲着他的背影质问他：“你丫最近健身是不是太频繁了，这劲怎么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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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开始了，和易泊存预想的差不多，对方是一家极其成熟的公司，各方面都很完善，看样子是只差资金了。汤姆对他们的评价也很高，只要资金到位，估计三个月后就能上市。
　　钱对于嘉瑞不是什么问题，于晨在意的是那15%的股份，他甚至觉得只要对方要价不超过他的底线，无论什么条件他也尽量满足。会议的后半程有些胶着，对方既不想得罪嘉瑞这个大佬，也舍不得放手股份，双方说得口干舌燥。
　　最后是易泊存拿出一摞数据资料，是基于他们公司上市后股权分配问题的分析。潜台词是：你现在只能选择一家投资公司，而在短时间能拿出这么多钱的，只有嘉瑞。
　　对方商讨一阵后，同意让出股份，但是还要追加20%的投资。
　　这样的结果于晨当然满意，他们搞投资的，钱是不会少的，于是大手一挥就定了酒楼请客。易泊存一听到酒就头疼，而且这个项目一直都是于晨在和他们接触，自己也没有去的必要，就辞了。
　　于晨知道他有胃病，也没强迫，说：“这周二，他们邀请我到医院去参观他们研发的最新的医疗系统，我没空，你替我去看看呗。”
　　易泊存揉揉脖子，一边挥手朝自己办公室走去：“下周二我要去H市，没空。”
　　“是易安那边的事吗？”于晨跟着他进到办公室，一点也不客气地叫金秘书帮他泡一杯奶茶。
　　易安集团是易泊存家里的产业，算起来也是S市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了，他在那任着总经理，又是嘉瑞投资的老板之一，能做到像今天这样自如，都是他前十年自己日夜不休换来的。
　　“嗯，和王总谈生意。”易泊存看着刚刚的会议记录。
　　于晨喝一口奶茶，满足地叹一声：“那可真不巧了，昨天去首都的时候遇见他了，据说在为他女儿的事奔波，等着吧，明天你就能接到取消会面的电话了。”
　　易泊存顿了一下，问他：“怎么回事儿？”
　　“那小丫头在首都犯事了呗，仗着老爹有钱，胡作非为，开车把人直接撞成植物人，”于晨一边摇头一边啧一声：“这他妈就是在坑爹啊。”
　　易泊存皱了一下眉头，他记忆中那个小姑娘还挺乖巧听话来着。他没说话，这样的事情一句两句是说不清的。把手上的文件放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那行，你快去吧，我就先回了。”
　　“那我和你说的事呢，你到底去不去啊？”于晨喝完最后一口奶茶，喊一声：“就在那个F大附属医院，离易安很近，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易泊存拉着门把的手停下，转头问他：“就是离这三条街的那个附属医院？”
　　“对，就是那个医院。”
　　易泊存笑了，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他想，他和孟依清还真是有缘。
　　他一手拿着西装外套，一手拉开办公室的门说：“那行吧，我替你去。”
　　于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嘀咕到：“刚刚不是还说不去，翻脸比翻书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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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手术台下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孟依清饭也不想吃了，拿了个面包就着白开水吃着，今天应该不会再安排手术了，她想着把手上的工作处理完就按时下班，然后和妈妈一起吃顿饭。
　　她伸了个懒腰，打算把病历写了，没留神踢到了办公桌下放着的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今天早上被她弄脏的西装。
　　等下下班的时候顺便拿去干洗店吧，孟依清盯着那件衣服看了几秒，脑子里浮现出今天早上的情景。
　　自己确实太慌乱了，孟依清反思。不骄傲地说，她刚大一的那会，平均一个月就会收到一次表白，即使到后来她已经成功地立起高冷的人设后，还是会有人凑上来。
　　为什么会慌呢？她撑着下巴想了想，大概是被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喜欢吓着了吧，直白坦率又带着从容与自信，让她一瞬间觉得自己拒绝不了他。
　　对比起以前那些总把情啊爱啊挂在嘴边上的男生，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徐主任很善良地准时放她下班了，孟依清接到崔曼的电话，叔叔已经开车在医院门口等她了。
　　她提着易泊存的衣服小跑过来，钻进了后座。小航捧着一堆玩具，嘴甜地叫道：“小姨----”
　　孟依清笑着摸摸他的脑袋，算是应了他。小航拿着一个变形金刚的模型向她展示着：“这是外婆帮我买的，今天我们还去坐了过山车，飞得好高好高，还去看了大鲨鱼，它的牙齿有这么大……”
　　小孩可能今天玩的确实很高兴，从她一上车嘴就没停过。“小航，你把自己的玩具收好，你看你弄得到处都是，小姨怎么坐呀？”叔叔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笑着说：“这孩子昨天晚上没等到你吵着不肯睡觉，刚刚听说要来接你兴奋得不行。”
　　孟依清也笑了，说来也奇怪，明明她都没抱过他几回，但每次看见她总是缠得不行。
　　“叔叔，去前面的易安商厦吧，我订了海鲜。”崔曼喜欢吃海鲜，易安那边虽然贵点，但味道很好，孟依清偶然吃过一次，心里就记着要带她来。
　　“易安商厦？我们那里也有一个，是连锁的吗？”崔曼问。
　　这个孟依清倒是不清楚，只是这易安在S市是出了名的，说到吃喝购物，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它了。
　　“不知道。”孟依清摇头。
　　“那里面的东西好贵的，上次我们经理在里面买了一个包，炫耀了一个月呢，”崔曼停了一下，笑道：“不过后来听说那个包被她家的猫抓坏了，把她气得不行。”
　　孟依清和叔叔都被逗笑了，这样的结局确实让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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