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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第二日,霍萧竟然看到往常都要睡到日上三竿的公主竟然与他一同醒来。
静娴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抱着被褥,还迷迷糊糊,随时都能睡过去。
霍萧不解,忍不住道:“宴会不是迟些才开始,既然困,何不多睡一会儿?”
静娴低声含糊道:“你懂什么,我可是准备艳压群芳的,迟些再打扮,就迟了。”
霍萧:“……”
最后静娴还是撑不住,又睡了半个时辰。
起来后,便开始匆匆忙忙地梳妆打扮。
夏露将昨日便准备好的衣裳拿出来,要伺候她穿上,可静娴又突然不喜欢这身了。
“今日天气有些阴,这套太素了,不行,换一套。”
夏露看了眼手里杏红色的衣裳,转身又去重新拿了一套出来。
“这套……”静娴思考了片刻,又否决,“绯红又太艳了,不行。”
夏露又去找了一套。
静娴看了一眼就否决了,还有些生气:“不行!不好!”
夏露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秋霞。
秋霞将手里的玉簪放下,让夏露过来,自己去找衣裳。
最后秋霞拿出了一套衣裳,竹青色印花上衫,枣红色流光丝绸下裙,半透明暗金殷红外衫,绸缎暗纹大袖,黛色描金长披帛。
“公主,这套出自绣云坊,是才做好不久的新衣裳,您看如何?”
静娴点点头,“就这套。”
今日梳妆打扮的时间比平日长了不少。首饰耳饰配饰都得一一挑选。
她们也热衷打扮公主,自然也是费尽了心思。
静娴坐在梳妆台前,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发型。还在宫里做公主时,她常想梳一个像母妃一样的发型,可母妃说,这是只有出嫁的女子才能梳的,如今她终于如愿以偿地梳上,却又觉得不如做公主时好看。
春灵替她戴上牡丹缠枝金步摇,又一一将发钗插上,眉心贴上牡丹钿花,戴上红珊瑚缠枝耳饰。
最后再穿好衣裳,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打扮好后,夏露也不得不佩服秋霞的眼光独到,公主穿上这身衣服,拔高了身形不说,还多了一层不可侵犯的高贵华美,任谁都情不自禁想俯首称臣,高呼一声公主殿下。
静娴也很满意,没有白费心思。
“公主,用早膳吧。”秋霞看了眼外头,“时辰快到了。”
静娴点点头,等丫鬟上了早膳,慢慢用了一碗燕窝粥,吃了块糕点。
吃完早膳,秋霞又替她涂了唇脂,折腾了一会儿,才出发,等到了安国公府,客人已是到了一大半了。
国公夫人听闻公主将至,提早等在了门口,等看到静娴,忙笑意盈盈地上前相迎。
“公主能赏光,真是国公府的福分。”
“国公夫人言重了。”
国公夫人长得圆盘脸,即使已经上了年纪,但肌肤依然白净,就是笑起来眼角多了几条纹路。
寒暄两句,国公夫人便恭敬地道:“公主,请。”
随即在前头引路。
国公夫人是见过三公主的,只是如今嫁为人妇,再与姑娘时的模样便有些不同了。先前三公主留着刘海,娇俏可爱,如今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乌黑的长发绾起,仰着天鹅颈般的秀项,高高在上又自有一股皇家的威严,国公夫人都不禁在心里感叹,三公主的美貌在成婚后更盛了。
这么想着,国公夫人便夸道:“公主真是长得愈发貌美了。”
静娴听了这话,心里舒畅,面上却波澜不惊,只笑了笑道:“国公夫人谬赞了。”
国公夫人笑着,忽而问道:“臣妇记得,公主与吏部侍郎吴景之妻是表姐妹吧?”
静娴点点头:“是。”
“那巧了,今日吴夫人也来了,表姐妹刚好可以聚一聚。”
“真的?表姐姐也来了?”
“是啊,现下正在园子里呢。”
吏部侍郎吴景之妻杜月华是她表姨的女儿,也是她的表姐,表姨与母妃关系好,小时候,她没有什么玩伴,母妃便让表姐进宫,陪了她半年,因此,她们干系很好,即使后来表姐出宫了,她们也经常有书信礼物往来,偶尔还能见一面,只是自从表姐姐嫁人后,两人联系便少了。
最近的联系,便是她成婚时,表姐姐遣人送了一份贺礼,如今能重新见面,或许往后还能时时往来,静娴有些期待了。
快到赏花的园子时,静娴便听到了传出来的笑声,跨过一个月亮门,便进了园子。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攀缘青绿藤蔓,开出的奇花异草,林林总总,让人赏心悦目。
绕过一座假山,眼前豁然开朗,宽阔的园子一角或站或坐着许多身着锦罗绸缎的夫人小姐,丫鬟端着茶果点心穿梭期间,摆在桌案上。
静娴出现后,园子安静了一瞬,而后众人纷纷行礼问安。
“不必多礼,”静娴端庄娴雅地笑,昂着首,笔直地站着,又自有一股皇家的气派与威压。
众人自然是不敢太放肆的,毕竟当今皇上可是非常宠爱三公主的,如今又嫁给了霍将军;以霍将军的身份,三公主不仅不算下嫁,相反的,而是又添了一层让人心畏的身份。
在人群中还未出阁的贵女小姐,都在打量着静娴。她们有的或多或少生出过嫁与霍将军的念头,只是没想到,霍将军会与当朝三公主成婚。
人人都传三公主如何貌美,没有见过的自然不信,觉得三公主能嫁与霍将军只是靠皇上赐婚,霍将军才不会喜欢。
可如今亲眼见到,贵女小姐们都暗自伤神,先不说美貌,单是那浑身高贵华美的气度,便不是普通人能与之相较的。
静娴不管她们的想法,她不着痕迹地环视一圈,还真就看见了表姐姐,表姐姐也在望着她,两人对视上,都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因为她的到来有些拘谨的气氛,没一会儿便又重新热闹起来,想与之交好的夫人们,都纷纷上来找静娴不着痕迹地攀谈两句。
其余的便是有些望而却步,畏惧公主的气势。
静娴第一次应付这些,但依然迎刃有余,只是想快些和表姐姐说话,便有些敷衍,她们也很识趣,说了两句便自觉离开了。
这时,一直在观望的杜月华才得以近身。
“公主。”
静娴佯装伤心地问:“表姐姐唤我什么?”
杜月华伸出手,笑着拉住了静娴,亲切地唤:“漫漫。”
静娴才笑起来,打量着许久不见的表姐姐。眼前的人上穿淡黄滚边白底印花对襟褙子,下着葱白底绣红梅花的八幅湘裙,显的她端庄娴雅,初看时不惊艳,瓜子脸上细细的柳叶眉,一双始终含笑的丹凤眼,高高的鼻子,又秀气又端正,薄唇微扬,肤色是不符合时下人的审美的小麦色,看着便觉得此人身体康健。
“表姐姐长得真是愈发好了。”
杜月华笑了笑道:“你才是吧!跟朵初春的花骨朵似的,越开越艳。”
静娴噗嗤一声笑:“咱们可别互相吹捧了。”
这时,她目光一瞥,看到表姐姐侧后方还静静站着一个女子,显然是认识表姐姐的。
静娴便问:“这是?”
杜月华向她介绍:“这是大理寺丞常林轩之妻,孟娇娇。”
孟娇娇忙给她行礼。
静娴朝她抬了抬手:“不必多礼。”
孟娇娇人如其名,身形娇小,人也娇娇怯怯的,微微垂着首,纤长的睫毛上下动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恭敬地看她,有些胆怯。
“娇娇胆儿有些小,漫漫不要见怪。”杜月华道。
听表姐姐这么称呼,她便知道两人干系挺好,她笑了笑,道:“这倒是奇了,表姐姐性子爽朗,怎么就交了个跟只小兔子似的手帕?”
静娴这话没有任何意思,单纯只是疑惑,可在孟娇娇听来,却以为公主是不满意她,一个惶恐便跪了下来。
静娴都吓了一跳。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旁人的视线,都纷纷看过来。
杜月华赶紧上前将孟娇娇扶起来,低声道:“公主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这是做什么?”
孟娇娇低着头,“我、我……”
不知为何,她看着眼前的三公主,便觉得敬畏,忍不住便想跪下。
杜月华道:“公主也不是洪水猛兽,你怕什么,快站好了,别让旁人以为公主将你如何了,再传闲话。”
孟娇娇赶忙站好。
静娴忍不住问:“我长得很可怕么?”
杜月华笑了笑:“一只老鼠都能将她吓晕,她没有什么不怕的。我与娇娇相识,便是因我帮她抓走了一只掉在身上的小虫子,从此后她便缠上我了。”
静娴掩唇轻笑,忽然觉得孟娇娇有趣起来。
杜月华道:“我们去坐着说吧。”
“好。”
三人便带着侍女,坐到了待客的桌前。
“表姐姐,我们有两年没见过面了吧?你过得怎么样?”
杜月华顿了一下,道:“我挺好的,你呢?霍将军对你如何?”
静娴嘟了嘟嘴:“反正他不敢对我不好。”
杜月华笑起来,“谁敢对你不好,皇上第一个不答应。”
“不过嫁人还是有一个好处的。”静娴道,“往后,便能常常与表姐姐见面了。”
“是,往后多见见。”
“那便说好了,改日我请表姐姐到将军府玩儿。”
“好!”
两人这么久不见,都有许多话要说,孟娇娇就坐着,静静地听,也没有被冷落的伤怀,也没有不耐,倒是那目光,总是偷偷打量静娴。
静娴感受到了,忽地一个侧目抓她个现行,孟娇娇忙不迭地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静娴却不打算放过她,问道:“你总是偷看本宫作甚?”
孟娇娇揉着手帕,小声地道:“臣妇看公主、公主长得好看。”
闻言,静娴一愣,突然便掩面笑起来,眼眸弯弯,像盛开的牡丹般夺人眼球。
她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看着孟娇娇道:“你可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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