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那么甜

　　刚坐上车，张远就忍不住吐槽，整个人就好像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我艹，那个黄总什么意思？不想合作就直说，这拐弯抹角的讽刺我就算了，还要捎带着整个团队。不过最后你回怼的那两句，简直帅毙了，只是可惜了，要是再多说两句，估计还能让那个黄总的脸色再精彩点！”

　　一进那个黄总的公司，张远开始还礼貌地对待，毕竟可能是合作的客户，谦逊点对谁都好。谁知道，一进公司，明明已经提前预约过了，还让人等了一个多小时，要是因为工作忙让人等也算合理，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个人端杯水过来也还勉强可以接受，说不定最近就是整个公司都忙得很。

　　结果等了那么久，那个黄总只带了个秘书过来，还带着一身酒气，直接了当地说计划已经有个更好的合作商，希望下次有机会再合作。这话听得张远整个人瞬间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数据都发过来了，说换人就换人，这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可这态度怎么听的人这么不爽呢。张远好歹也二十好几的人，早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心里暗骂了一句，嘴上却没闲着。

　　“黄总，您这……也太突然了，好歹也给个理由啊。”

　　黄总挺着个发福的肚子，头顶的发际线也堪忧，一脸的油腻，“这个嘛，小张，你也知道你们公司的实力……不怎么样，跟你们合作本来就是不得已的选择，现在有了更好的，我们当然要懂得取舍了。”

　　不得已你x，最开始口口声声夸奖公司整个团队年轻有为的是你，上赶着传送数据的也是你。合着到了最后，反倒是我们的不是了，我可去tm的。

　　“黄总，前期可都谈的差不多了，我们在研究你们公司数据上已经花费了不少精力，这……”不合作就不合作，可没道理让整个团队做了无用功，还没有点表示。

　　黄总不在意似地摆了摆手，声音里透露出一丝精明，“你们这模型不是还没构建出来吗？花不了多少精力的，这样吧，看你们忙碌了一场的份上。我拿出三千块钱，请各位喝杯茶。”

　　三千块？还喝茶，公司里一个技术员的月末奖金都不止这个数，更别提那些专门请来的金融专家和计算机人员。

　　“黄总，这未免有点……”张远说到这儿，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不然他害怕忍不住给面前这个笑得一脸张扬的老头一拳。

　　“行了，小张，这事就这么定了，其他的话就别说了，我还有要事要忙，就先走了。你们也快点回去寻下家吧，你们那群人，多敲敲算算，说不定下次还能大挣一笔呢，哈哈哈哈哈。” 黄总拍了拍张远的肩，笑的脸上的褶子都挤到了一起。

　　张远看着放在肩头上的那只手，内心一直默念，“要冷静，冷静，这个时候不能冲动！”可tm的快要忍不住了。

　　席琰用书挡住黄总还要拍打张远肩膀的手，“虽然很不想用书挡，但相比用手挡，还是要委屈委屈书了，毕竟要接住的这只手实在是太讨厌了。”

　　黄总的脸色一变，看着席琰抱着两本手，一脸冷谈的样子，抬高了眉毛，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你是谁？我跟小张说话，有你插嘴的地方？”

　　“我是谁不重要，只不过我觉得很有必要告诉你一声，不是贵公司不跟‘未知’合作，而是‘未知’拒绝了合作。”席琰抱着书走到门口，头都没回，又说了句，“对了，黄总，你们公司上的账目看上去可不怎么好，好自为之吧。”

　　黄总的脸色猛地煞白一片，公司那账目他的确让人动过手脚，可那人明明说过即使是知道公司全部账目明细的人，也不可能看得出手脚。而公司发给他们“未知”的数据只是明面上的，怎么可能会被看出来，一定是那个年轻人随口讹人的。想到这儿，黄总松了一口气，不屑地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转而对一旁的秘书说，“行了，这没你什么事了，记住，你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一旁的秘书连连点头，“是是是，那黄总，我先去忙了。”

　　“嗯。”

　　秘书一走远，会客室里就空旷了许多，黄总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那边过了好久才接起来。

　　“唐总啊，您交待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不知道您上次说的那件事儿……”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黄总笑得十分奉承，整个人房间都是他的笑声。

　　“行了，别气了。好好开车。”席琰坐在后座上，怀里抱着几本书，什么《国富论》、《货币金融学》、《微观经济学》还有一本《实变函数与泛函分析》

　　“你怎么还看起跟金融有关的书了？还只拿了一本跟数学有关的书，不太对劲啊。”张远看着席琰怀里的书，疑惑地问道。

　　席琰头都没抬地回答，“这是上次任浩哥推荐的书，正好这段时间有点时间，就随便看看。”

　　任浩是张远的大学同学，也是当年创办这个公司的带头人，跟席琰可谓是相见恨晚。不过他们聊的张远可一点都不敢兴趣，函数、微积分、金融趋势什么的大学毕业之后，他就全还给老师了，没有丝毫保留。

　　送席琰回家以后，张远坐在车上，等着好几十秒的红灯，实在是闲得无聊，心里还是特不痛快，索性把事情简化了下，发了条朋友圈，不然这一直堵在心里，估计晚上都会睡不着。

　　温椀窝在沙发上，打开了闲置许久的电视，换了好几个台，不是一些毫无新意的电视剧，就是一些尬笑的综艺，看的人一阵难受。

　　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正好看见“发现”那儿有一个红点，温椀看得难受，就点了进去，张远发的那条朋友圈就这么直愣愣地摆在首位。

　　温椀读完了全部，所以这是席琰被欺负了？还没想透了，就见温梜急急忙忙地从楼上跑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一本杂志。

　　程嘉上接到温椀电话的时候，才刚刚把公关部的人骂了一通，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还上什么班领什么薪水？

　　“喂，有事？”程嘉上捏了捏眉心，难得语气低落地说着话。

　　“表哥，我看到新闻了，你这是……阴沟里翻船了？”温椀想到晚上看到的娱乐杂志内容，虽说没有上热搜，也没有占据娱乐杂志的封面，但内里那一整页的标题也是足够醒目了。

　　程嘉上就知道温椀难得打个电话，现在打过来很大概率都是为了“落井下石”，“行了，知道你打电话来是干什么，可我这次真没有，要不是我那天喝得太醉了，怎么会被人算计？”

　　灌了一大口秘书刚刚端进来的黑咖啡，啧，真苦，“而且这照片都是什么时候的了？他们就是留了一手，不就是要合作项目吗？至于吗？”

　　温椀心想，谁让你程少花名在外，年轻时是桀骜不驯，工作了后是整天花天酒地。当然，这是外界对程嘉上的评价，依温椀对他的了解，这人去会所就是为了喝酒解闷，其他的没见他碰过，至于为什么这么肯定，因为程嘉上去会所，十次有八次都会带上温椀，剩下的那几次就是正常的工作。而且就算程嘉上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首先家里舅妈那一关他就过不了。

　　程嘉上的母亲，也就是温椀的舅妈，吴玥。出生于实实在在的“政界世家”。整个家族一多半都是在“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而吴玥同样在政府工作， 就职于江晓市的监察局。

　　对这个唯一的儿子虽然不是严加管束，但也是从小进行思想教育。虽然年少时的程嘉上顽劣、不服管教，但在思想道德方面还是严格恪守底线的。虽然温椀曾一度怀疑程嘉上现在这副行为和性格呈现两个极端的样子，是因为小时候听多了思想教育而导致的。

　　至于杂志上的那张照片，温梜大声嚷嚷着递到温椀手里。只瞥了一眼，温椀就知道自己的表哥这是被人设计了。这刁钻的角度、十分具有美感的……摆拍动作、以及女方侧脸上娇羞的笑意，无一不在昭示着这场故意策划的真相。

　　当然，非专业人士估计是看不出来，而且被感情影响极深的人就更没有看出来的可能性了。

　　“这事儿，你想好怎么解决了没？”温椀摸过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暂时让公关部把网上的热议黑压下去了，至于那些乱写的杂志……”程嘉上想起上次去唐氏拜访被冷落的场景，只觉得头怎么也痛起来了，“我会让他们知道报道不实言论的代价。”

　　见温椀迟迟没有挂断电话，程嘉上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要说？”

　　温椀沉吟了片刻，把从张远那得到的一点信息告诉了程嘉上，让他帮忙查查具体的经过。

　　“你说的这个黄总，不会是开连锁酒店的那个吧？”程嘉上暗自咬了咬牙，问道。

　　“应该是吧。”张远发的朋友圈里没有明说，不过似乎是提到了酒店这两个字。

　　“我tm就是上次跟他出去谈生意的时候被算计了，我还就等着收拾他呢。我明明要个男的代驾，他倒好，给我找了个女的，还给人家暗示了个遍，要是不给他找点事儿，他还真以为我程嘉上是只好欺负的猫呢。”

　　温椀难得听见程嘉上这么口不择言的样子，连忙道，“那你看着办吧，别忘了就行。”

　　“知道了。”程嘉上突然又想起前段时间遇到的那个中介所老板说的事，问，“对了，小椀，你最近是不是在背着我干什么事儿？”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温椀下意识地否定，可转瞬一想，还真有一事儿没告诉他，语气不由地就弱了几分，“没什么事啊，我最近努力工作，奋发图强，简直是不能再听话了。”

　　“得了，别装了。”程嘉上毫不犹豫地拆穿了温椀的“谎言”，“说说吧，为什么突然去找房子了，还都是办公楼的那种。”

　　温椀正想扯开话题，就听见程嘉上又说道，“不要找理由骗我，我这消息可是验证过了的，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你，当然也不会让你轻易找个理由蒙混过关的。”

　　大概处于心情低落，且求爱不得的男人都这么多事吧，温椀只能把程嘉上现在的状况归结于此。

　　“也没什么，就是做些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温椀回答得很随意。程嘉上却懂了她的意思，“是想自己半个工作室，自己干？”

　　她这个妹妹，别的不说，就那份毅力连他都为之赞叹。从小养尊处优的，但却能一声不吭地跑到条件十分困苦的地方，一待就是好几个月，只为了拍一张照片。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温椀说完，又加了一句，“对了，这是别让我爸知道。”

　　程嘉上想了想也是，要是让那个极度奉行“富养女”的姑父知道了，估计温椀都没有机会出一点力了。幸好在这样极度的宠爱下，自己的妹妹不仅没有骄纵，反而是特别有韧性。

　　“嗯，知道了，会帮你保密的。”程嘉上往靠背上一靠，“不过，要是我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

　　就知道会有这一出，温椀耐心地回答，“好好好，只要我力所能及的，保准帮你，行了吧？”

　　程嘉上“嗯”了一声，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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