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废后(穿书)

　　赵欢玩味地看着苏眠。
　　苏眠坐正了摇头。

　　她的方向感一向很好，在皇宫的两个多月里，她已经摸清了宫殿的位置。马车也不是封闭的，一路上，她很专注地计算路程和拐角。

　　车上的赵欢似乎有别的想法，并没有打扰她。

　　车出了皇宫，走没多久，外面的声音渐渐热闹起来。

　　苏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是人间的声音！
　　她不顾赵欢的脸色，执意将帘子掀开了一个小角，看向外面。
　　和她想象过无数次的场景一样，外面的人果然有生气得就像刚出笼的包子一样。
　　人间，是人间啊！

　　因为皇帝出巡，街道两边的人都恭敬地跪着，唯有几个不懂事的小孩，时不时地抬头看看马车，又被他们的家长按下了头。

　　苏眠盯得眼睛发亮，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嘴角。
　　她总有一天一定会真正站在这样的大街上，拥有自己的小房子小菜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儿育女……

　　苏眠满足地放下帘子，重新坐好。

　　赵欢的目光停在她脸上，带着琢磨看着她。他最终没问什么，在外面骑马的高如雨时不时地在车旁边和他低语什么。

　　一个时辰后，列队到达永寿塔。
　　苏眠是个哑巴，由高如雨在身侧照顾，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就和赵欢做完了整场戏。

　　为赵欢亲娘诵经念佛的高僧果然很老了，站坐都得由弟子扶着，他的眼睛也已经看不见多少东西，眯成了一条线。说话时气息也不怎么稳。

　　苏眠乖巧地站在一旁，难得看见赵欢显出恭敬谦虚的态度，对高僧说话也柔声细语：“最近几年多谢师父照顾了。”

　　高僧的反射弧有些长，好一会儿才听见赵欢说了什么，他点头，“天子客气了……老僧记得，记得太后曾留下一下物件，就是不知道放哪儿了。”

　　原来古代人老了也差不多，苏眠忍不住感叹，也会忘事啊。赵欢今天居然这么有耐性？

　　赵欢问：“师父慢慢想，想到了再告诉朕也不迟。”

　　高僧摆摆手，“差不多就在跟前了，容老僧再想想。”

　　赵欢道：“那朕去林子里看看，等回来再问师父。”

　　赵欢牵着苏眠的手走出了佛殿。到院子里，他解下身上的袍子，帮苏眠也解下外罩。没了厚重的外套，苏眠轻松了不少，只是不解他究竟想干什么。

　　赵欢牵着她的手道：“你陪我去小林子里走走。”

　　小林子里有什么好看的？她更愿意上街逛逛。
　　苏眠没底气违抗他的命令，随便他牵着走。

　　永寿塔内外都是护卫把守，就连他们走着，身后也跟了一大波人。走到林子处，树荫让周围的空气凉爽了不少。赵欢回过头，让侍卫们都下去。

　　苏眠这才发现，高如雨没有跟上来。她小小疑惑了一下，很快释然：赵欢这次出门果然不是为了看自己的生母吧？

　　可惜原小说是言情小说，感情戏一结束就完结了，剧本虽然挖出了小说不少隐藏设定，却没有进行多少扩充。要是她穿越的时间对一点，就能未卜先知未雨绸缪了。

　　苏眠叹气。

　　两人走到了林子深处，赵欢停了下来，他背着手，气定神闲，“不知为何，和你一起的时候，朕心里会比较平静。”

　　苏眠狐疑地看着他，看他的样子，的确很放松。他究竟想做什么？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高僧所说的物件，是赵欢生母留下的……不会是赵欢出生的秘密吧？
　　剧组围读剧本时，提到了作者未在书中写的设定，那是赵欢悲剧的起点。可是书里并没有让赵欢知道那个真相。

　　“你为何这样看朕？”赵欢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他的手指肚划过她的眼皮。苏眠眨眨眼，垂下眼皮。
　　赵欢这样的亲昵让她害怕。

　　“别这样看朕。”赵欢说，“你让朕觉得自己很可怜。”

　　她怎样看他了？那点源于角色的爱意，早在他第一次强|暴她的那晚消失了，对于他来说，或者对于所有人来说，她被如何对待都是理所当然的。可她不这么想。

　　苏眠撇开头，避开了他的手。

　　赵欢的手悬在半空，慢慢蜷成了拳头，他放下手，道：“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朕去去就来。”

　　他甩袖离开，苏眠看着他离开后，心思又活络起来。
　　她多久没一个人独自待在这样的空间了，她看看天，又踩踩地上的枯叶，在原地蹦蹦跳跳，好不自在。
　　好一会儿，赵欢都没出现。苏眠壮了胆子，走向林子更深的地方。天地更加僻静，也更有凉意，她直觉空气似乎僵硬了一般，危险的气息从周围聚拢过来。

　　不知道赵欢究竟想在永寿塔办什么事，她还是惜点小命，暂时不要作死得好。

　　她想罢，把向前的脚收了回来，转身走回原来的地方等赵欢。

　　林子静得诡异，陡然间，随着不远处丛林颤抖声起，几个黑衣人冲了出来。
　　苏眠吓得尖叫，叫不出声，手足无措地向前跑。

　　她跑没几步，赵欢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把她抓住，单手持剑挡住了那群人劈下来的刀。

　　冷兵器相交，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苏眠耳朵酸了一下，抬头就看见头顶明晃晃一把大刀，吓得她差点晕过去。

　　来人瞧见了她的脸，动作突然迟钝，他们纷纷跳开一丈之外，瞪大眼睛看着赵欢怀里的苏眠。

　　赵欢冷笑一声，抓住了苏眠的腰。苏眠本能地挣脱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放开我！想拿我当挡箭牌吗？

　　侍卫来得很快，他们手持盾牌和弩，井然有序地将林子包围住。任谁见了这阵仗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苏眠脑子瞬间只剩一个想法：暗杀！谁不想活了搞暗杀！不要害我啊！卧槽！
　　特别惜命的她下意识就想逃向侍卫的方向，被赵欢一把又捞了回来。

　　日，这狗子真拿我当人肉盾牌！苏眠气得瞟了他一眼。

　　那群黑衣人的眼神更复杂了。

　　“狗皇帝！你放开她！”有个黑衣人叫道。

　　苏眠又震惊了：好家伙，连刺客都知道不能欺负女人，赵欢你有毒吧？

　　站在后面的高如雨手势一出，弓|弩|手开始出动，数百只飞箭出来，几乎密不透风般地将刺客们团团射中。听着一声声惨叫，苏眠吓得紧闭上了眼睛。

　　平娘惨遭虐杀的一幕又出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的头晕沉沉的，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刺客没被杀绝，赵欢带着苏眠移动了几步。苏眠睁开眼，看见对面地上一滩血，血泊中的人伸手爬向了他们的方向，他们脸上手上都是血。

　　苏眠捂住嘴，呼吸不畅，几乎要吐出来。

　　地上的人已经不能动了，高如雨让侍卫收起了阵仗，过来接过赵欢的剑，汇报工作。
　　苏眠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她脸色苍白，只想屏住呼吸，不去闻掺杂了土腥味的血腥味。

　　赵欢趁着说话的空隙看了她一眼，鄙夷道：“你好歹也曾是一国之母，连这种场面都见不得吗？”

　　谁TM看见杀人会镇定？苏眠胸腔里又多了一股气。

　　高如雨端详着她，刚好和她四目相对。苏眠立马避开他的眼神：她真不想看到他们这群人了。

　　侍卫们收拾残局，高如雨请赵欢回到永寿塔内。苏眠两腿发软跟在他们身后，终于听清了他们谈话的内容。
　　他们果然早就知道今天有人要过来搞暗杀，那凭什么把她捎上了？

　　进塔之前，有人突然高喊：“圣上小心！”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抬头一看，有个黑衣人从高塔上跳了下来，一把寒光四射的剑直直地对准了赵欢的脑门。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赵欢也瞪大了恐惧的眼睛。

　　苏眠深吸了一口气，鬼使神差般将赵欢推开。

　　她以为推开了便没事了。
　　可她低估了万有引力的强大力量。刺客落下的速度远比她能躲开的速度快，那把剑和赵欢几乎擦身而过，直直进入了苏眠的后背胸膛。

　　刺客的重量砸了下来，剑从苏眠的胸口穿堂而过。一眨眼的混乱过后，高如雨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刺客，拔剑刺中了他。

　　剑又从苏眠身体出来，她惯性地倒在了永寿塔的台阶上，赵欢睁着双眼看她从台阶上滚下去。

　　刺客也没死，趴在地上看着苏眠，他抖着声音说：“小姐……属下……属下无能……”

　　尚清醒的苏眠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抬眼，正好看见高如雨又朝此刻刺了好几下，血从台阶上流下，赵欢也从台阶上奔了下来。

　　苏眠胸口一阵热流，一张口，血就流了出来，胃里一直翻滚，她觉得好像满胃都是血。
　　原来电视剧没骗她，中剑之后真的会吐血，出血量还不小。

　　肾上腺素的止疼作用过去后，疼痛席卷了她全身。赵欢将她抱在怀里，她张开嘴，又吐了一口血。

　　我不想死……
　　苏眠想。
　　我TM没活够。
　　我TM逞什么能救人，赵欢死了活该……
　　我救他干嘛？

　　“你为什么救朕？”赵欢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苏眠抬眼看他，他表情很凶，一点也不像关心她的样子，倒像审问犯人。

　　这男的刚才利用她吸引了刺客。
　　不知哪来的力气，苏眠将他一把推开，自己又倒在了地上。撞击的那一下，她疼晕过去。

　　*

　　光明的房间内，苏眠盖着被子，赤身果体。她睁开眼睛，只看见白色的雕花吊顶，一转头，旁边侧躺着一个男人，丹凤眼，笑眯眯地看着她。

　　“醒了？”赵欢说。

　　苏眠困得很，几乎睁不开眼睛。她躺了好一会儿，赵欢的话才传入了她的思绪中。

　　“赵导，你说，我只要和你睡，你就不为难我，一定要作数啊。”她起身，委屈地用被子遮挡自己的身体。

　　赵欢将她的被子扯下来，在她身上动手动脚。苏眠红着脸忍了。

　　“我从来不说假话。”赵欢终于停下来，他凑过拉亲了亲她的嘴，又笑道，“我很喜欢你，下一部戏，我会再找你。”

　　“不用了……”苏眠小声拒绝。

　　“别人求都求不来，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赵欢下了床，穿上了衬衫和西装裤。苏眠躲在被子里，穿好自己的衣服。

　　三分钟后，赵欢人模狗样地站在床边，对她说：“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我不要。”苏眠拒绝，“我还要背剧本，而且，我得走了，不想让人看见。”她下床，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出门。

　　赵欢从背后抱住了她，单手圈住她的腰，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门，他打开了门。

　　隔间里都是血淋淋的内脏！

　　*

　　高如雨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苏眠，忍不住问：“她怎么还不醒，而且脸色越来越差了？”

　　张太医给她诊完脉道：“苏夫人的伤基本无大碍了，什么时候醒来，就得看她自己。”

　　他的语气已经比前几日轻松了许多，高如雨信了。

　　谁都没想到，原本该对皇帝恨之入骨的苏眠，突然会为了他挡剑。显然，皇帝也想不到。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上朝了，如果不是苏眠的伤好转，高如雨真怕连皇帝也病了。

　　那就不好办了。

　　苏家的余党查得差不多了，朝廷的事情也积累了不少，皇帝今日终于离开了朱秀宫。对，苏眠受伤后搬到了离福宁宫更近的朱秀宫。

　　张太医轻快道：“下官还有一事想禀告。”得到准许后，张太医高兴道，“经下官诊断，苏夫人未来可能会恢复声音。”

　　“你说什么？”高如雨声音变高。

　　张太医听他这语气也不像开心，他心想自己也没说错什么，只好低声重复了刚才的话。

　　高如雨沉吟片刻，“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张太医擦擦汗，“只有下官知道。”

　　高如雨笑了，“那咱家问，苏夫人的声音治不好，你说，是不是？”

　　张太医起初没反应过来，抬头一看高如雨阴恻恻的眼神，吓得瞬间思绪活络了，他俯首道：“对，下官医术不精，苏夫人声音已损，不能恢复……”
　　他是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苏眠不能恢复说话，但他明白，现在这样更容易保命。

　　弄走了张太医，高如雨又重新看向了床上的女人。

　　从永寿塔的情况看，苏眠失忆的事情不像装的。永寿塔刺杀皇帝的人，有不少是以前苏希的亲信。苏眠一直单纯，不可能看到他们死在面前还只是害怕而已。

　　高如雨妄自猜测，就算苏眠还有记忆，她现在是哑巴，又救了皇帝一命，未来只会更受宠。
　　如果她又能说话了，绝对不是好事。

　　高如雨对床上的人轻声道：“苏夫人，你别怪我，我这是在救你。”

　　*

　　连续做了好久的噩梦后，苏眠在梦里突然有了清醒的意识：死人是不会做梦的，所以，她还活着？

　　梦中，她试图感知着现实的一切。
　　先是周围的声音，后来是触觉，再然后是味道。

　　感觉像解压缩包一样一个个蹦出来，苏眠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紫檀木的床顶。

　　“查到那人是谁了吗？”

　　赵欢的声音。

　　“所有在逃的余党都被擒拿了，只有那个人，找不到。”

　　高如雨的声音。

　　苏眠重新闭上了眼。她还在古代，而且还在赵欢身边。

　　高如雨发现她醒过来，立马闭了嘴。坐在床边的赵欢回过头，欣喜地看着苏眠，问：“感觉如何？”

　　苏眠白了他一眼。

　　赵欢一愣，又道：“朕知道你在怨朕，当时朕没有顾虑那么多，让你见了那么多血腥。朕已经知道，你对朕是真心实意的。”

　　你真是想太多了。苏眠板着一张脸。
　　她平生圣母病严重，高中时就曾因为救过马路儿童被摩托车撞断腿。当时救赵欢完全出于人道主义根深蒂固下的本能反应，就算那人是高如雨，她也会救。

　　可惜她不能说话，要是能说话，她绝对不会让赵欢对着她表演深情。
　　骗谁呢，把她叫去永寿塔当肉盾，还讽刺她见不得血腥。
　　而且那群刺客明显认识她，他其实就是拿她当诱饵的。

　　再远一点想，在去永寿塔之前的几天，赵欢态度突然转好，说不定也是为了这件事。
　　赵欢果然是狗皇帝！

　　赵欢让高如雨等人都下去，寝殿内只剩下他和苏眠两人。他温柔地用手抚摸着她的脸，问：“想吃什么没有？朕让人准备。”

　　劫后余生的感受慢慢上头，苏眠心情终于好了不少。她想起了另一件事：现在受伤了，赵欢就没法动她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果然如此！

　　她得意地看了他一眼。
　　哼！就算我以后走了，死了，你赵欢永远得记得欠我一条命！一辈子都对我有所亏钱！这波真不亏！

　　赵欢以为她肯理自己了，高兴地笑了。“太医说没意外你今天就会醒，朕在这里守了你整整一个下午。苏眠，你的心意，朕感受到了。”

　　苏眠要吐了。
　　她撑着手，想要爬起来。赵欢在她背后垫了东西，让她半躺着。
　　为表诚意，赵欢转身去桌旁，为她亲自倒了一杯热茶。

　　他转身时，苏眠顺手拿起放在椅子上的一个小册子，居然是一本花名册，上面写的都是女孩子的名字。
　　苏眠眼睛一亮，赵欢真要纳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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