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生每天努力装穷

　　秦秦薇薇在十岁的时候，父母因车祸双双过世，跟着外婆寄养在舅舅家。

　　舅舅虽好，但她总觉得隔着些什么，做事都小心翼翼。性格也就是在一次次的看人脸色小心中，变得胆怯还有些许的自卑。

　　‘昨天’她和杜峻一起去超市买打折的酸奶，出了收银台才发现，收银员少找了她五块钱。

　　想回去找收银员，又有些怯。

　　犹豫着杜峻就说了跟刚刚差不多的话。

　　‘怕什么，顾客就是上帝，这是你应有的权力。别怕，我陪你去。’

　　她和杜峻认识快小半年，两人一直以普通朋友相称。

　　杜峻一直以为他与她的相遇是场巧合，其实不是。

　　那天，她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下，远远的看见杜峻在垃圾桶前翻矿泉水瓶。黑色t恤，灰色休闲裤，侧颜如刀削般漂亮，身材修长。他身上有种气质，秦薇薇说不上来，就觉得他与众不同。

　　她鬼使神差的快速喝掉手上的半瓶农夫，走上前，佯装扔垃圾，上前跟他搭讪。

　　“同学，这个要不要？”

　　秦薇薇十八年的勇气都凝集在此刻，小鹿乱撞，不敢直视他，等到他接过空瓶，才敢抬起头。

　　她也不知道喜欢他什么样，两个人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做普通朋友，做了几个月。

　　直到‘昨天’，他在说‘别怕，我陪你去’时，秦薇薇终于知道为什么喜欢他。

　　喜欢只是种感觉，相处舒服，他可以依靠，并非他要为她些什么，陪着就好。

　　也就是在‘昨天’，他送她到寝室楼下，问她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

　　她没有任何犹豫，同时还欣喜若狂，只不过都被羞涩遮盖住。

　　那一刻，她觉得以后一定会和杜峻结婚生子。

　　一睁眼，十年过去，他们真的结婚，孩子好像没有。

　　“别想太多，好好休息。”杜峻低沉的声音，打破她的回忆。

　　秦薇薇抿嘴笑，边笑边应道：“嗯 。”

　　虽然他样子和气质大变样，可他还是他啊，说的话都和‘昨天’没有多大区别。

　　筑在两人中间的城墙，又少了一角。

　　秦薇薇对未来更有信心，面对十年后的杜峻，好像又走进了一步，有些迫不及待的想了解缺失十年的一切。

　　“杜峻，我记得你过毕业后要自己开公司创业，怎么做了程序员？”

　　杜峻声线放缓道：“创业风险太大，上班最为稳妥。现在经济都不景气，地产业也是到了寒冬。”

　　秦薇薇记性非常好，从她认识杜峻到现在，他说的每句话，她都能回想起来。更何况她还没经历过这‘十年’。

　　记得非常清楚，两人坐在学校湖边谈论毕业后时。他说过，要自己开公司创业。

　　杜峻情绪外放不明显，可他在说在创业这件事时，脸上有着平时看不见的光彩。有着雄鹰般的壮志，要翱翔于无际的天空。

　　他生来就不是普通人，跟他们都不一样。尽管他家境贫寒，她始终都觉得他只要想，一切都能办到。

　　当时，秦薇薇是这样想的。

　　现在，他只是个普通的程序员，赚的不少，但创业开公司是杜峻的目标，和一年赚多少钱关系不大。

　　与她所想的有出入，她觉得不该是这样，是不是这十年出了什么事？

　　秦薇薇小声问道：“杜峻，你是不是因为我，才没有创业，去做了程序员？”

　　杜峻带着暖意的双眼，蒙上层郁色，垂下眼道：“因为经济不景气。”

　　秦薇薇：“可你说过，经济越是不景气，某些行业会发展迅速，只要看准时机，绝对会赚的盆满钵满。”

　　杜峻缓声道：“十年前的话，你怎么都记得。”

　　秦薇薇笑道：“什么十年啊，是你上个星期说的。”

　　说完，她才觉得这话有毛病。

　　于她是上星期，于他是十年前。

　　两人的距离因此又拉开，缺失十年的记忆，不是一两句话就能缩短。

　　秦薇薇莫名的忧伤，怎么越说话，越觉得离他远？

　　秦薇薇赶紧圆回自己的话。

　　“你是知道的我没什么特常，就记性好，你说的每句话，我不想记住都不行。莫说十年前，二十年前的我都记得。”

　　杜峻看着她不说话，一如他以前，话不多就爱这么看着她。

　　其实他一点也不在意她缺失十年的记忆，对不对？在意的是她。

　　陌生的杜峻还是她喜欢的那个杜峻。

　　秦薇薇抿嘴偷偷的笑，小梨涡甜得能把人溺死在里面。

　　杜峻嘴角扯出些许弧度，抬手拨弄她鬓角的碎发。她伤在头部，手术时剃光了头发，鬓角跟本没有碎发。多年的习惯使然，即使没有头发，杜峻也做出了理头发到耳后的动作。

　　指尖碰上她的皮肤时，秦薇薇一阵酥麻，惊得往后缩了五分公。

　　杜峻手上落空，静立在半空中，双眼流露出无措。

　　显然，他误以为秦薇薇是讨厌。

　　喜欢不代表非要有亲密接触。秦薇薇一点也不讨厌，只不过‘昨天’他们才确立男女朋友关系。在这之前两人可是手都没牵过。

　　这般亲密的动作，于她无疑是越界，两人还没到这个地步。

　　至少也得先从牵手开始。

　　杜峻完全不这么认为，眼中流露出的郁色，她从未见过。

　　是她的动作让他受伤了？他不是这样的性子，他是怎么了？

　　秦薇薇见不得他伤心，连忙安慰他：“我不是讨厌你，是不习惯，我记得的是，昨晚你跟我说让我做你女朋友。我们还没牵过手，要不我们先从牵手开始？”

　　杜峻忽而紧抓住她的手道：“好，从牵手开始。”

　　他的手快有秦薇薇两个大，手心全是汗，落在秦薇薇手背上，有些冰凉，不一会热烘烘的。

　　像温水包住她的手，暖中还荡漾的微波，一层层轻扑在秦薇薇心间，一下，两下，三下，四下，越扑越快。

　　秦薇薇的心‘扑扑’狂跳，脸上泛起绯红，想看杜峻又不敢，侧过脸，羞涩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手就这么让他握着，双眼开始打架，睁不开，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十分钟后，杜峻轻喊道：“薇薇，薇薇。”

　　床上的人双眼紧闭，没有任何回应。

　　杜峻探起身，半弯着腰凑过去，手落在秦薇薇额头上，指尖滑动到眉骨，接着是眼晴。

　　秦薇薇眼皮跳动，他吓得收回手，静立在半空中。过了会，见她没有睁开眼，手又小心翼翼的落在白皙的脸庞上，滑落至唇，顺着唇型移动到嘴角。

　　杜峻弯下身，唇落在她嘴角，轻轻点了下。接着，又点了下，好像还不够，又点了下。

　　床上的人身体微动，杜峻立刻制止自己这种行为，抬头看见玻璃窗上映出他的身影。

　　梳得整齐的大背头，一丝不苟没有皱折的合身西服，露出一角的白衬衣衣袖下的名表。

　　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程序员。他的慌话，怕是只有秦薇薇才会相信。

　　杜峻深吸一口气，双手落在头上，不停地揉，很快整齐的头发成了杂乱的鸡窝头。杜峻撸起几缕头发，想把它们排列整齐。

　　碎发本就长短不一，怎么能像物件一样，整整齐齐？

　　最终杜峻放弃，他讨厌一切没有规律的东西，忍不往不停撸头发。

　　其实可以推成小平头，他上大学时为了省事，就推的平头。还可以和薇薇拉进些十年的距离。

　　正巧现在薇薇睡着，先去把头发剪掉。

　　杜峻走出房间，遇上要去查房的王医生，礼貌地向她点头，算是打招呼。

　　王医生见他杂乱的头发，惊异问道：“你这是？”

　　杜峻道：“出去下。”走出两步，转身道：“有件事还请王医生帮忙，我妻子若是向你问起我的职业，还请你说我是普通人。”

　　王医生见过装富的，但没见过装穷的，人家的事，也不好过问应道：“好。”

　　杜峻出了医院，来到附近大型超市，一楼超市入口处有十元快剪理发。杜峻花了十块钱，推了个小平头。又见入口的服装店正在打折，五十块两件T，四十八块钱一条裤子，买了套衣服直接换上。

　　他看着镜子中平整的头发，非常满意现在的造型，跟十年前一模一样，很不错。

　　当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回到医院，在走廊上又遇上王医生。

　　这回王医生不能用‘惊异’来形容，应该叫‘惊恐’。早上还想跟他有点什么的精英男人，此时的穿着和发型，有着深度不伦不类的违和感。

　　他自己看不出来吗？

　　显然，他是看不出来的，脸上还着少有的笑意，心情非常好。

　　王医生这回没有主动打招呼，轻轻点头，以表尊重。

　　两人擦身而过，杜峻推开了病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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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薇薇翻身，杜峻低沉的声音在她耳朵正上方响起：“醒了？”

　　秦薇薇抬眼，只见杜峻换上了一身衣服，大背头的发型，弄成了上大学时的发型--小平头。

　　黑色T恤，灰色休闲裤，他最常见的装扮。

　　乍一看，像个大学生，再看他的脸，没有大学时的圆润，处处都在透着锋利不说，眼神中带上了几份阴郁。

　　猛然间，秦薇薇想到了‘劳改犯’三个字。

　　偏偏当事人，没觉得难看，按捺不住的兴奋，提起身上的T恤道：“是不是和我第一次见到你时，穿的T一模一样？”

　　全棉没有花纹的黑色T是没错，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穿的全黑T，在右下角有个小花的刺绣LOGO。

　　秦薇薇顺着他的话笑道：“是一模一样。”

　　好不好看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杜峻自个高兴，虽然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十年变化好大，杜峻也变得捉摸不透，审美直线下降。

　　杜峻：“这样，我是不是像回到十年前？”

　　原来他剃头发，换衣服是为了这个？

　　秦薇薇心头暖融融的，再看杜峻这一身，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看。宽松的T恤套在他身上不显大，露出半截胳膊，肌肉均称不粗壮，绝对有力。没有穿西服时清冷感，多了男人荷尔蒙气息。

　　秦薇薇：“像。”眼眉弯弯笑得像天上的月牙。

　　杜峻怔了会，低头喃喃道：“像就好，像就好。”接着坐在床下，问道：“要不要吃点水果？”不等秦薇薇回应，拿起一个苹果，削皮，切成小片放在盘子里，拿起一块喂到秦薇薇嘴边。

　　秦薇薇想自己拿，手脚无力抬不起来，只能让杜峻喂，两三片下肚，眉头皱起，欲言又止。

　　杜峻见她这般问道：“怎么了？”

　　秦薇薇脸憋的通红，小声道：“我想上厕所，手脚没力气，站都站不起来，你能不能……”

　　‘抱’这个字，秦薇薇真说不出口，他们刚刚才牵上手。

　　杜峻不由分说左臂揽住她的肩头，右臂落在大腿下，轻而易举的抱起秦薇薇。

　　轻飘飘的单薄的像张纸。

　　怎么能瘦成这样？杜峻心想，大手在她肩头摩挲，她身体的每一尺寸肌肤他都无比熟悉，瘦的只剩下骨头。

　　抱的太突然，秦薇薇还没反应过来，脸贴在了杜峻胸前，男人特有温敦的气息，充斥着鼻腔。有力的大掌宽厚的像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秦薇薇不适应地动了下身子。

　　杜峻完全没有感觉到她心理的细微变化，抱着她来到洗手间，放在马桶上。一心想着要做个无微不至的好丈夫，觉得她全身软绵绵的，肯定是没力气，顺手就去脱她的裤子，方便她入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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