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城

　　19

　　不过没过多久，Claire就知道为什么陆戎要跟她打听Clement了，因为她也听说了林晓芙甩了她那个老外男友，跟Clement有了某种搞不清楚的关系了。
　　华人的圈子没有秘密。
　　Claire安慰陆戎说：“ Clement这人也不算太糟糕，不会白占女生便宜的。”
　　陆戎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额……我是说，你不用担心……我不是说你在担心，我的意思是，有些事情本来就不是谁便宜谁得利的事……都是两厢情愿的……”Claire觉得自己有点越抹越黑了，停下来不说话了。
　　陆戎继续看电脑，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就是有点好奇，没别的意思，你想多了。”
　　Claire挑眉，在他身边坐下来，“噢，那你跟我打听Clement就是八卦呀？”
　　“对，就是八卦一下。”陆戎忍不住抬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不然你以为呢？”
　　“行，那我跟你深度八卦一下。”Claire挪了挪屁股，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说到Clement，Claire就忍不住再八一下Penny。
　　同样是拿奖学金的奋斗界的女神，Penny就完全没办法跟林晓芙比。两人身高或许差不多，假设身材也在一个级别上，可是品味、头脑就差太多了。Penny永远是屌丝追求的对象，而林晓芙，是屌丝们只可远观，根本没勇气去追求的女神。
　　也许正是如此，同样都是面对拒绝，对林晓芙Clement是穷追不舍，而Penny只一次扭捏作态，人家就离她而去了。
　　噢，是的，那个让Penny懊悔过的男人，就是Clement。
　　可其实就算Clement得到了Penny，也长久不了，无趣的人，就算貌若天仙也会越看越平凡。
　　Claire感叹说：“也不怪你念念不忘，林晓芙那个女人确实太勾魂了。”
　　陆戎瞅了她一眼，“谁跟你说我念念不忘？”
　　Claire对他这口气表示不屑，“那你干嘛还跟我打听她？你怎么不打听Penny来着？”
　　陆戎沉默了一下，说：“小孩子不懂。”
　　“……”
　　Claire忽然问道：“你是什么星座的？”
　　陆戎道：“天蝎。”
　　“哎哟妈呀，天蝎座的人最记仇，能记一辈子的，不能得罪啊不能得罪。”Claire摇头。
　　“你这个叫迷信！”陆戎教育她，“作为一个在红旗下长大的姑娘，你能信那些破玩意儿？”
　　Claire说：“你觉得自己不记仇吗？”
　　陆戎语塞。
　　他其实从来都是坦率地承认，自己心眼小，记仇。
　　陆戎吸了口气，“你不是要跟我说八卦吗？别扯开话题，继续八。”
　　“好吧，”Claire撇撇嘴，“就从我第一次见到Clement开始说起吧。”

　　Claire跟陆戎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起那些Clement干过的事，这人如果不是牵扯到林晓芙，或许陆戎还会觉得他身上有自己的影子。可是因为扯进去了林晓芙，他也没那心思去往这个方向琢磨。
　　Clement对朋友不错，对女朋友也不错，但是如果哪个女人想跟他玩真的，他一旦发现任何迹象，就会逃跑。他不玩感情，只谈开心。
　　要说起来，这是个人世界观和价值观的问题，或许有人会说那是道德缺失，可Clement从追求女孩子开始，就赤裸裸地展现着自己的这种态度，就没有所谓欺骗的在里面。既然是你情我愿，后面什么结果，也理应不能被怪责。
　　但正是这种摆明的姿态，从另一种角度来说，这人才更坏。就好像我告诉你了我是坏人，你自己还相信我，那你上当也是你自己的事，我不需要负责；我都告诉你了我们只是玩玩的，你还爱上我，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Clement用这种态度，让自己摆脱做坏事之后的心理压力，也让别人没有把柄。
　　陆戎很熟悉这种人，也十分了解这种心态，因为他以前就是这样的。甚至，他现在跟小俄罗斯也有点这样的意思在里面。
　　但是这种事情放到Clement身上，Clement针对的对象又是林晓芙，就让陆戎感觉很微妙了。
　　所谓爱情有时候就是一种习惯，留恋的不过是自己付出的那一段感情和回忆，跟对象是谁没太大关系。你看见自己一直捧在手心的人，让别人随意践踏，心里头那种难受，未必是因为你喜欢这个人，而是觉得自己曾经付出的感情被践踏了。别说是你的爱人，就算是你养的宠物，又何曾能允许别人欺负了去？
　　可是林晓芙已经跟自己没关系了！陆戎深深地知道这一点，所以内心才更加纠结。
　　最后Claire拍拍他的肩膀，说：“忍一忍，都会过去的，眼不见心不烦。”.
　　陆戎无语，说的好像他有多么放不下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很快，春光灿烂的五月一过，就是六月考试季。
　　到了考试季，别说林晓芙了，就连小俄罗斯都没那个爱来爱去的心思了。图书馆人满为患，校园里闲散的人群看不到了，学生们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有春光还是那样明媚，无忧无虑。
　　这种时候谁也不能惦记上谁，就算惦记，也就是睡觉前随便惦记惦记就算了。
　　正如彭元所说，一切不过是陆戎自己的执念而已，得不到的总是最想要的。

　　期末考试就这样在每个人的疲惫中过去了，考完最后一门课走出教室的时候，才觉得天光又亮了起来，考的好的满心欢喜迎接暑假的到来，考的不好的在心中默默祈祷老师能手下留情，看在期中和平时表现还不错的份上，让自己过掉吧！
　　考完的那天，陆戎一回家就倒床上睡觉了，等第二天睡醒过来，才恍惚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这种压力和辛苦他已经很久没感受过了。
　　这就是他来美国完成的第一个学期。
　　不过结束之后，成就感倒是满满的。
　　Claire和唐满月在后一天才考完最后一门考试，而后大家一起出去好好吃了一顿，一方面庆贺暑假来临，一方面各自告别，暑假期间大家都得天各一方。

　　一起来吃饭的还有邓开明，他跟Claire一样，考完试就会回国，于是两人说好了一起买机票，一起走。
　　Claire很体贴，觉得邓开明条件不大好，就主动提出来说买经济舱的票，邓开明也没有反对，只是对于两人能一起回家这事表现出了含蓄的高兴。
　　当然，他一直是个含蓄的人，只是旁观者也能看出来，他非常含蓄地喜欢着Claire。
　　邓开明会帮Claire写作业，会帮她做饭洗碗买菜买宵夜，他什么都不会说，可是那双望着她的眼睛透露了他的心思。
　　陆戎不禁感叹这样的爱情多单纯多美好。
　　而Claire如此机灵的姑娘，不会连这个都没发现。

　　晚上回家，陆戎和Claire坐在院子里的木制秋千上，就跟她讨论过这个问题。陆戎说：“邓开明现在的这个状态，是一个男人对爱情的最美好的时刻，而你的回应很可能直接影响到他今后的爱情观。”
　　Claire瞅了他一眼，“你别危言耸听。”
　　陆戎笑道：“我觉得邓开明这人挺好的。”
　　Claire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秋千上的铁链，说：“我知道。只是我现在不想刻意去找对象，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对于这话，陆戎不由赞了她一句：“有这种境界，很好。”
　　“如果我说我还想着张腾彦，你会觉得我没出息么？”Claire弱弱地看他一眼。
　　陆戎跟她对视了半晌，才说：“是挺没出息的，不过我也没比你好太多。”
　　说完，两人惺惺相惜，一起望着星空的点点光芒。
　　人说庸人自扰，其实真有圣贤能把一切都想得开吗？这世界上只要你重视一样东西，它在你心中必然不一样。正如小王子的那朵玫瑰，她跟玫瑰园里的其他玫瑰没有一点不同，唯一不同的就是小王子付出了时间，对她进行过浇灌，所以她身上就含着小王子付出的时间和精力，这种付出，就使那朵玫瑰在小王子眼中完全不一样了。
　　这就是陆戎一直以来都在琢磨的一个问题，到底放不下的真的是那个人，还是自己的那段感情。

　　没过两天，Claire就跟邓开明回家过暑假去了，唐满月继续她的实习工作，要做医生果然是没那么容易。陆戎不想回家，又不想上课，恰逢小俄罗斯问他要不要跟她去莫斯科，陆戎欣然应允。
　　彭元知道此事后，嚷着要一起去，说还能顺便游一游欧洲。
　　漫漫暑假，就这样来临了。

　　一个暑假两个半月，发生了很多事。
　　邓开明以旅游的名义，去长沙找了Claire，Claire的父亲对这个邓同学表示很有好感。Claire虽然只是把他当朋友，还是建立起了良好的友谊。
　　陆戎的这个暑假也过得无比精彩，俄罗斯的年轻姑娘那叫一个漂亮啊，彭元完全乐不思蜀。以至于临走的时候，彭元还说：“这样下去怎么得了，都得审美疲劳了！再回去看那些庸脂俗粉，辣眼睛！”
　　陆戎倒是没什么想法，他的小俄罗斯依然性格温和，对他很好，而他也是喜欢她的，但这种喜欢始终无法突破文化差异的局限，达到爱情的程度。倒是陆戎妈很担心儿子会带外国媳妇回来，没法交流这可如何是好？是以每天都给彭元打电话探听虚实。

　　而这个暑假变化最大的，既不是Claire，也不是陆戎，而是唐满月。
　　唐满月，找了个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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