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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
“可有什么说法？”姬离衣不由得问道。
原来，那黑妖寨是外界寂城之外最大的势力组织，里头全是地头蛇般的大妖聚集一块，比一般坏妖怪还要可恶，是一些专门掠夺那些弱势妖族的存在，靠的是吃其他妖类的精魂，吸取他们的灵力，从而变得更加强悍，并且不受内界管辖，而寂城焚梦离那也十分遥远，那些惩恶院的使者一样管不了他们，在外界的许多妖怪都因此失去亲人，变得生无可恋，并且，他们竟连同族都吃……
“是啊是啊，我们是不得已要路过此地才能进都城，否则就算是死，也不想死在别人的肚子里呀！”听哥哥说完，那小只也接过话来，害怕地都快哭出来了。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离开此地吧！”姬离衣听得提心吊胆。
她第一次觉得穿姬昌月这些漂亮裙子是个错误，眼下已经被枯枝残叶勾破了一片又一片，差点还绊倒了她自己，简直是累赘。
这一路磕磕碰碰，见她不是刮到树枝儿就是拌在石头上，两只小狼不免心中疑问重重。
“姐姐，我们狼族夜视很好，嗅觉更是奇佳，你怎么每次都撞着？”
“哎……说来话长。我被追杀我的妖怪给下了咒，暂时没了妖力，做啥啥都不行！”姬离衣胡说八道，“你们知道妖界与人界的出入口在哪吗？”
她离开前已经四处张望过，没有像百仙林里那种奇怪漩涡，但是那时候也是北岚开启的，她自己并没有开门的牌子，也不会法术，即便门的位置是在那，也得找能开的妖怪才行。
只有那七妖众了。
她想起白日那个“双使”说的，在都城兹事的巫沉……那他们几人应该都在都城才是。
跟着这俩小家伙，也可以混点妖气，不容易被其他妖怪发觉，不然进了都城，大妖立刻就能闻出她的人味。
他们摇摇头：“从来没去过妖界外面。但是里外两界应该都有这个通道。因为里外两界相当于两个世界一般了。从外界去里界也非常难，好在有姐姐在。”
姬离衣心中一咯噔：“……我在怎么了？”
两只小狼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她：“里界的妖怪都有敛妖印呀，那就是可以来往不受限的通行证。”
她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敛什么妖？妖什么印？
她哪有这个东西啊！
但如果外界真的这么混乱可怕，那真是不能久留。可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去都城得多久？”她转移话题。“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呢。”
“不远不远，黑妖寨是离里界比较近的一处，再有半日就到了。我叫小乌，我弟弟叫小白。”
半日……那岂不是要到夜中了？
她今夜是别想睡了。
“我叫离衣。”
在妖界，就不用再装姬昌月了吧。
离梦散花，衣寒夜清……
这是他爹取的。
小的时候，她只有一个小名，叫阿一，意为他们俩唯一的心肝宝贝，等她娘死的时候，她那一向不修边幅的爹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在一天夜里念了一句，然后告诉她，以后她的名字就叫离衣了。
那时候她不懂其中意思，后来慢慢长大了，她大约知晓了几分。
“那离衣姐姐，你是都城的狼族，那你跟都城那位大人是同胞吧？”小乌问道。
“都城那位是我们的堂哥！你是我们堂姐吗？”小白粘着她，像条可爱的尾巴。
“或许吧……”
她边走边想方设法如何进里界。
他们说的堂哥，难道是灵召吗……？
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马上就要送死去。
不过这时候灵召又不认识自己，应该也不会想着杀自己，还是比外界安全。
“真的是太有缘分了！”那俩小家伙还手舞足蹈的沉浸在遇到大妖亲戚的快乐之中。完全不知道姬离衣的头已经一个比两个大了。
在黑漆漆一片中似乎走了许久，她稍微也能摸些门道出来了，在那俩小狼的指点下，她不再东磕西绊的，渐渐地，他们走出了这片地方。
可前面却并没有比后面好。
姬离衣看着眼前，只有咂舌攒眉，已经不知该用什么词去形容了。
残败？破烂？污秽……
在一条河川边，那些不知道究竟是泥还是血肉的东西中，参杂着透明的溪水，从里面噌噌冒着泡儿出来，流出乌黑恶心的液体，混弄在一起，淌进脚下的地里。
一颗颗圆溜溜的东西，似乎是什么怪物的眼睛，堆在了一起，上面布满裂缝般的红血丝，好像被什么碾碎，还有破烂撕毁的衣服，都变成一片又一片飘落在四处，有的漂浮在水上，立刻被冲走，有的覆盖住一些尸体，还有一些则缠上了枝桠，像孤零的幽魂浮动，空气中满是腥气，充斥着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压抑着姬离衣的心。
这就是妖怪互相杀害过的地方，遍地是绝望的气息，可两只小狼似乎从小就活在这样的环境，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这些都还是新鲜的，看来才发生过不久。”
即使如此，小乌还是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
姬离衣没想到，原来世上都是一样，有美好，必有丑恶衬托。
小白年纪小，看起来还是比较不适应，一直躲在哥哥身后，小乌怕弟弟害怕，总是用身子挡着这些不堪的场面，半半抱着他一路走过。姬离衣看见哥哥如此疼爱保护弟弟，觉得这些也没那么可怖了。
然后一想她那个二姐，她又在心中骂了百八十遍。
瞧瞧别人，兄弟一心！
不过，她也是有一个不错的四姐。
为了她，撞了头，被掴了巴掌，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她不禁为那柔弱的四姐感到担心，又加快了脚步。
“过了这条葬妖河，很快就到两界之门了。”
明明离里界那么近，却没有任何妖怪管这里的事……
就好像人界，山高皇帝远，也从来没在意过他们穷州恶镇的事儿。
只顾自己快活。
走了一会儿，她看见前面隐约出现了一个大门，与人界州城的城门不一样，这道门几乎高不见顶，界墙也望不到边际，好像融入进虚空，却真实存在，两界之间居然有一条巨大的裂缝断开了路，只看见底下是万丈深渊，深不见任何，一片纯黑。
好多妖怪排了长长的队伍，都在往里进，他们或多或少看起来都像是难民，要进里界去活命，少数则是衣冠楚楚的全人形大妖，应是出去再回来的。不知道是用的法术，还是那上面有一条看不见的透明桥梁，那些妖怪竟然像踩在平地一般过去，却几乎没有看见向外出的。
“之前还有不少里界的妖怪，好奇外界的样子，隔三差五会来参观，当做游玩，甚至还有把他们互相伤害的场面当做卖艺似的欣赏，后来有不少死在了外面毫无妖性的妖怪手上，就没有这么多无聊的妖想去外界了。”小乌似乎看透她心中想的，给她解释道。
参观，游玩？
真是一群败类……
“要不是离衣姐姐你是被绑起来的，我们也会以为你是偷来参观的。”小白吃着东西道。
“……？你什么时候有吃的了？”姬离衣的肚子咕噜一声。
他嘴巴吃的油光发亮，津津有味，可仔细一看，似乎……
“……”姬离衣差点当场呕吐。
那不是别的，是刚刚妖怪们的尸体碎块。
她真的是怀疑自己的判断能力了，这俩是妖怪！就算他们是小孩儿，也是妖怪！特别还是生活在那种环境下的，怎么都比自己适应多了。除了带有对死亡的畏惧，其他的根本没什么好比较的。
“刚刚过河的时候我挑的几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用水冲刷过，味道还鲜的！姐姐，你要吃吗？”小白露出可爱的表情，吃着血淋淋的肉，怎么看都觉得诡异地很……
“哈……哈哈……不用了，小白多吃点……”
姬离衣笑呵呵的。
“姐姐是都城的，怎么可能会吃这些，小白你自己吃吧，等进了里界，姐姐回家之后就有好多好吃的了。”小乌非常肯定地说道。
“是啊……”
是个鬼啊……
到时候找到那七妖中的随便哪一个，让他们帮两个小狼找亲戚去。
眼下最难的是，别说都城了，连进里界都是异想天开的事情。
敛妖印……
一个类似于封印的东西。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
似乎在天方夜谭的时候，听巫沉提到过。
对了！就是他脖颈后的那个黑色印记！
原来那是通行证。
可当时，他说灵召将他的封印强行打开，所以他才会……
到时候再问。
她领着两只小狼，战战兢兢地踏上了那似乎透明的道路，跟在长长的队伍后面，她看到前面的妖怪，有的直接被一口回绝，不让进去，直接就跳下了那片深渊，其他妖怪仿佛已经见怪不怪，只顾自己排队，等着自己被批准、或拒绝。还有的说了许多理由，将口舌都说干了，那两边守界的妖怪施了法在他们头上，隔了好久，才稍稍点了点头，让他们进了去。他们便开心地像是出生头一回碰见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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