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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害
“你这妖怪，怎么每次神出鬼没出来吓人？”
姬离衣余惊未定，胸口还在不断起伏，警觉地看着他。
“每次？”巫沉哭笑不得。
说起来也只那日见过一次，还是她自己喝醉了上来的，怎么就是每次了？
“是啊……”她似乎意识到什么，赶紧改了口，“上次突然当众问我那些问题，挺吓人的呀。”
巫沉若有所思，道：“原是如此。抱歉，无论是今日之事还是那日，都是我的不对。只是在下略有耳闻，说姬六小姐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明事理，晓是非，懂得许多事情，见那日有人问及于你，我便提胆也说了个问题。”
他低眉垂眼，一脸惭愧。
姬离衣见他这样，就跟她二姐见了自己一样，只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百年，变了个性格？
什么谦谦君子，公子无双，这些词放在他身上怎么都好像不太合适。
可她只好道：“无妨无妨，我哪是这么不好说话的人。”
她缓过神来，注意到那只拉着自己的手。
巫沉发觉后立刻松了开来。
“实不相瞒，今日我只想探探姑娘的实力，听说姑娘满十四之后却没有去考驱魔评卷，今突发奇想，想知道姑娘的驱魔术是在何境界。”他十分难为情地作了礼。
姬离衣不是很信他说的鬼话，这家伙说得好听，做的事感觉就是故意的。这么多人，你光好奇她一个是怎么回事？
“那我也实不相瞒，我只在用刀上比较厉害，法术差了一些。而且看你这幻境，说是低阶，简直跟高阶差不多了，阁下也是个灵力高深的妖啊——”她夸张的做了个手势。
夸人等于夸己。不是她弱，是敌人太强！
反正现下也没刀可挥，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
巫沉迷惑不解：“姬六小姐竟入过高阶幻境吗？”
姬离衣听了此话，马上昂首鼻子朝天：“不知你晓不晓得‘天方夜谭’？”
这言外之意，就是她进入过如此登峰造极的幻境。
她以为她这么一说，马上就会接收到巫沉羡慕、夸赞的眼神。
哪知对方一听，立刻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
姬离衣有些讶异，若是她眼神没有不好使，那他刚刚确实是颤退了小半步。
至于吗？这以后也是要成他兄弟的人，实力应该相当啊。
“你不必如此惊慌……我也是侥幸才出来的，我没这么厉害……”姬离衣以为他是对自己比一个女人弱而产生打击感。
“……”
“真的。”姬离衣再此肯定道。
“‘天方夜谭’只有一人会使。”他如此说道，实则是为套话。
“我知道，灵召嘛。”姬离衣满不在乎说道。
他的眼睛即刻从黑色变为了暗红，可姬离衣却未能发现。
“你为何，会和他有所交集？”此时，他的声线也变得冰冷，那三百年后的熟悉感又回来了。
姬离衣在心中揣摩，难不成他们俩已经是认识了？那他回去一问，不就被发现自己是在骗人了吗？
虽然她也不算骗人。
姬昌月没入过，她是入过啊。
她对自己无脑的行为感到后悔。
“这个……”她吞吞吐吐。
“好像我恍恍惚惚进入过吧？进入过吗？”她眼朝天在那假装回忆，苦苦思索，自问自语。
急死人。
见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许是因为醉时臆想？
天方夜谭哪是如此好进好出的，即便是驱魔世家之首的家主叶容青，也不一定能轻易出来。
况且，一人进和二人进，里面的九曜阵法也是完全不一样。
“嘿嘿……我可能记错了……”她笑容可掬，“我今天晚上喝了点酒，又有点醉了，不好意思啊。不信的话你闻闻。”
她将嘴凑了过去叫人家闻。
“……”
巫沉哑口无言，看着面前这个女子凑近了过来。
两双眼睛的视线交叉在了一起。
姬离衣：我呸！我在想什么东西？
她赶紧又缩了回去：“是吧？”
巫沉根本没有闻，却道：“……嗯。”
姬离衣讪讪一笑：“那这幻境……”
他突然反应回来：“嗯。”
然后两指交叉成“十”，半蹲在地，将一指尖点在地上。
以他指尖为中心，从架子上泛出一圈又一圈水波似的涟漪，像是在剥开虚假的皮囊。
姬离衣像外看去，那些黑雾都渐渐散去，露出本来面貌。下面还有几人走着，似乎完全没有发现这里的异样。
“真有意思！”她有些惊奇，转过头去，却发现人早已不见了。
人呢？
她左看右看，真的没了。
“六妹，你说什么？”姬云兰从里面那排书架探出脑袋，疑惑道。
“没，没什么。”她沉思默想，魂不守舍地回了句。继而又望向下面。
姬离衣捏紧自己的衣角，看见一个黑衣的人正在朝她笑。
忽而一瞬，那黑色的影子变没了踪影。
奇怪的妖怪。
有趣的妖怪……
姬离衣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确实与之前好不一样。
果然岁月是毒药。把好好一个妖怪变成有毒的妖怪。
“六妹妹——，”那刺耳的，令人不悦的，二姐姐姬夙柔的声音又像鬼一样飘了过来，“这里的书比起家里的还要多啊。”
多就多咯？
“嗯，是呀。”姬离衣温柔一笑。
“那看了这么多，不知道妹妹今日学到了什么呢？”姬夙柔笑道。
“挺多啊，我方才看到一个妖怪图谱，还挺有趣的。”姬离衣含笑道。
姬夙柔不解：“什么妖怪图谱？”
“这个啊。”她翻开一本书，然后举起对着她。
“这是什么？”
姬夙柔看到上面有一只原型巨丑无比的妖怪，上面的字笔画多的难以辨认。
姬离衣心里冷笑了一声：就知道你不会。
“这两个字啊，念‘肉’‘酥’。”其实她也不会。
“肉酥？这么丑的东西叫肉酥？简直叫人吃不下饭。”姬夙柔鄙夷道，仿佛那东西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是啊，呵呵呵……”姬离衣掩面而笑。“二姐该多学学字了。”
姬夙柔嗤之以鼻：“哪有妹妹般冰雪聪明？”
“二姐哪里的话呀，这时辰也不早了，明日还要学习，就早点回去睡下吧。”
姬离衣已经懒得与她打交道了。
“等下嘛——，妹妹刚给我看了有趣的，我这也有一个，你来看看。”她晃了晃手中的书。
“是什么？”她虽然不是很想搭理，却还是好奇。
“很有趣的。”
“六妹当心！”姬夙柔不远处的姬云兰一直保持着距离，可她似乎看见了什么，想要冲上来。
可下一瞬间，已经撞倒在地。
“贱种。宗系小姐们说话，是你一个婢女之女该插嘴的吗？”姬夙柔露出骇人的目光，瞪着被她绊倒在一旁的姬云兰。
姬云兰倚在书架角边，磕出了个血窟窿。
“四姐！”
姬离衣还想去扶她。
她刚走了一步，头顶就有什么东西罩了过来。
一时间四周都变得黑漆漆的。
她马上拼命反抗，一根麻绳也立即将她全身绑了个全。
“你姬昌月是个泥菩萨，自身都难保，还想渡他人呐？”姬夙柔冷哼一声，一脚狠狠地踹上了姬离衣的后背。
姬离衣吃痛地叫了一声。
“你可真是够卑鄙的，我们好歹也是你亲生的妹妹！”
姬离衣在麻袋里大吼，什么疯女人？
她实在没想到，就这么点时间，这恶毒二姐就露出马脚了，本以为好歹也要过个几月再下手，哪知这么沉不住气要害她。
那么前几日姬昌月从高处失足，也定是她所为无误了。
“亲生妹妹？哈哈哈——”姬夙柔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的声音瘆人极了，像恶灵从阴间爬出，比刚刚那幻境中的鬼书还要可怖，她忿然作色道，“一个贱婢，一个夺我母亲地位生的女儿，也配？”
姬离衣全身不寒而栗。
“怎么，不说话了，害怕了？”
“小姐……”
旁边似乎有其他人在说话。似乎是女人的声音。
肯定是刚刚绑她的人。
“江家两位小姐马上就要上来了。”她提醒姬夙柔。
“把这个麻袋给我利落地拖走，放进妖界的出入口处。”姬夙柔这般说道。
妖界？
真是最毒妇人心！
“二姐……求你，别这样对待六妹，你这样对我就好，你放过她，她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姬云兰惊恐颤抖的声音从一边地上响起。
“你想替她？”姬夙柔抬起姬云兰的脸，“瞧瞧你，总是如此一副娇滴软弱的样子，你那贱婢母亲就是这样在我们姬家留下肮脏的种！在家时姬昌月也不曾给你过好脸色，如今几日的光阴，就姐妹一心了？”
姬离衣听她说完，就有一声响亮的巴掌落在一旁。
“贱种永远是贱种，即便有了姬姓，身体里也还是流着一半令人作呕的血。”
“你住手！你这个毒妇，有什么冲我来便好，她不曾顶撞你……你真不是人！”
姬离衣在麻袋中扭动着。愤恨充满全身。
“东芝，满足她吧！”
“是。”
姬离衣感觉自己被提了起来，带到了别处。
“你放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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