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如刀蝶如雪

作者:萧六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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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胭脂河


      胭脂河畔,众多的花楼里有一座叫做扶露楼的。

      这些秦楼楚馆中,最不缺的就是文人骚客了,而将众多美人品题一番,品出新意,题出妙态,在这风流多情的文人圈里,可谓是一件可以在同侪间吹嘘的雅事。

      这些风月之所也就因势利导,以文人的笔墨造势,每一年都要推选出一位花魁。

      今年的花魁就是这扶露楼里的清伊,关于她的品词有这样一句流传最广的话,叫做:

      所谓伊人,梨花沐雨,海棠垂露。

      说得就是清伊举动之间,盈盈不胜的妩丽之态,令人垂怜。

      而这几日她的香闺就被一个年轻的公子包下了,那公子生得那样俊美,人说玉树临风不过如此,说话又是那样温柔,就好像暖春三月杨柳风,轻轻拂人面似的。

      即使是自小长在这腌臜风月之地,见惯了人情冷暖,早已绝了的情思也不由得有些活泛起来。

      然而也只是有一些罢了,她自然知道这公子是一点也无心于她,公子在这暖阁里住了三日了,既未点她唱曲,也未让她抚琴,更别提是与她有什么亲近之态了。

      当然也没有点别的姑娘,每日里只是打开那花窗,支起窗棂,默默地远眺窗外,她也曾好奇靠近了去看,却被那公子支去烹了一壶新茶。

      其实也不用看了,她在这楼里住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自然知道花窗外面的,不过就是一条泠泠的胭脂河,河上偶过几艘船,有时会是画舫,对岸鳞次栉比几户寻常人家,也许因为这这暖阁是楼里最高之处,有时候连那些人家院子里的景致,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今日里公子望着那窗外盯了好些时候,直到暮色四起,才收回了目光。

      天气渐冷,日头落的也越来越早了,她正想问公子是否需要用饭了,却突然听见那公子对她说:

      “清伊,为我弹一曲吧。”

      公子竟然让他弹琴了,清伊心里忽地升上来一些好似紧张的感觉,这种感觉只在她少年时初次登台那会儿才出现过的,可她听出了公子的声音里有些微的冷意,不像是平常那样温和的,那一点紧张也就淡了。

      “公子想听什么?”

      “什么都可以。”公子关上了那一扇花窗。

      她吩咐丫鬟取了琴过来,想弹一曲桃花吟,可是刚拨了两根弦,公子便起身离开了,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再见。

      。。。。。。

      鱼骨在日落时分还没有回来,沈鱼就知道恐怕是他们一行人的行踪泄露了。

      他点上桌上的一盏油灯,道:“鱼骨恐怕回不来了。”

      “青州是武林盟的势力,我们待得太久了。”花见嗔道。

      那油灯还是菜油,有些熏人的气味,一豆灯火幽幽茫茫,只晕出了一点摇摇曳曳的暖光,那暖光映在花见嗔的脸上,就好像流霞映于月色一般,在沈鱼眼中,这本是寒碜至极之所,竟也因为这人所在,分毫不觉得如何了。

      其实以他的势力和财力,大可以住进沧浪阁所开的客栈中,他的产业何止千千,即使在这小小青州城,名下也有许多的商铺地产,或者是哪一处小庄别院,或者一家铺子里后院的厢房,或者产业之人的宅子中,可他为何偏偏要选择这样一个破落小院呢,或许是这里清清幽幽,无人知他,无人来扰。

      有时他突发奇想,也想过一过一种简朴甚至有些拮据的生活,不是琴棋书画诗酒花,而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只是这样的生活,必得有一人红尘相伴,不然就真是太清苦了一些,好在这人,就在眼前。

      沈鱼摇了摇头,也或许他也仅仅只是为了好玩罢了。

      “我去外面备马,你等着。”沈鱼又看了脸色还是稍显苍白的花见嗔一眼,鬼使神差地就觉得像是一个丈夫出门临行前交代妻子似的,便低着头,又补充了一句:“很快就好。”

      “嗯。”

      可还没有等他们如何准备,这一方小院就已经被围起来了,巷子里许多狗开始吠了起来,一声一声,破开了夜风,阡陌相闻。

      邻居们也不知道这声称租了屋子,备考明年院试的书生们招惹了什么事,竟叫一群江湖人打扮的凶汉们堵到了门口。

      可却又不敢看这样的热闹,便纷纷关紧了门窗。

      刀剑可没有长眼睛,要是出了人命,他们就去报官。

      沈鱼面色不改,一步一步退回了院中,花见嗔今时戴了一顶垂下黑纱遮脸的斗笠,也是不动声色,他眼睛转了转,便落在了为首那人身上。

      那人修眉俊目,如一棵青松一般俊美挺拔,穿着一身玄色暗绣几处金线蝙蝠的衣袍,略宽的祥云腰封勾勒出劲瘦的腰身,那人正是花青。

      而花青,也是甫一见到他们的时候,便将目光一错不错地凝在花见嗔的身上了。

      “诸位不请自来,不知有何贵干?”沈鱼意态闲雅,清姿超拔,在此时此刻,也无半点慌乱之态。

      原以为不会好好回答,没成想花青却是出声了:“今日叨扰,只为故友。”

      “故友?”沈鱼本是将碧霄宫的事知悉的一清二楚,只是以他的身份,他应该不知道才对,所以面上便是显出了自然的疑惑。

      “既是故友,不妨入屋内畅叙一番。”却是花见嗔出言道,他一说话,说的还是这样的话,另外两人就不由得都呆了一呆。

      其实花见嗔想的也很简单,只是对方人多势众,看起来又个个都是好手,他现在身无一丝内力,已是沈鱼的拖累,他也不知沈鱼是否能毫发无伤地将一众人等解决干净,若情势不可控起来,那就擒贼先擒王。

      花青怔了怔,只是都听花见嗔如此说了,怎会不应。

      他那样思念数月,追踪数月,又数月来一点消息也无,只是刺杀他的人一波又一波,最近确是不知为何消停了----觉出碧霄宫似有不对,不知那事是否已经发生了,却叫他暗恨之余,又忍不住更加担心起来。

      他吩咐一众人密密守在屋外,自己独身一人就要进去。

      “少宗主,危险。”

      有人想要阻他,却被他挥手阻止了。

      屋内那盏油灯还没有燃尽,只是光晕太小,照不彻三人。

      花见嗔眨了眨眼,唤道:“花青,你还是穿着浅色衣服显得更好看些。”那一句就好像仍在碧霄宫中的时候,他那样寻常地唤他,又好像他们仍在少年之时,那些亲密无间的日子,花青霎时间有些恍惚,正要应下,却听花见嗔又道:

      “你来这里,是要杀我?”

      花青摇了摇头:“不是。”

      花见嗔步步紧逼:“那你想擒住我,让武林盟来为我这个恶贯满盈的魔头做决断么?”

      “我不会将你交给武林盟。”声音里有些莫名的涩意。

      “那你要如何?”花见嗔的眼睛,透过一层黑色的纱直直地望进花青的眼里,也望进他的心里。

      花青不答反问:“上次醉仙楼,是你要杀我?”上次他叛教,留下醉仙楼之约,本是想要告诉他,花云栖似乎想要夺位的猜测。

      花见嗔根本想不起来什么醉仙楼了,只是他确实下令让风部击杀花青,便一时答不出来。

      “你真的要杀我?”花青真的不想听到答案,可由着自己的心,又问了一遍。

      花见嗔却也有些怒了:“花青,你背叛我在先,现在还来诘问我么?”不知是不是因为深秋的气温降得太快,他觉得周身都开始冷了起来,那冷是密密麻麻的,又十分沉重窒闷,冻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鱼发现了他的异样,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触手真如同冷玉一般,话语里便抑制不住有些心怜了:“刚刚一副药下去,还是觉得冷吗?”

      花青被那交握的手刺了一下,才发觉出了不对,出声问道:“你的身体······”刚才就见他脚步虚浮,似乎不是有内力之人了,难道,真的······

      花见嗔没有说话,沈鱼扬了扬眉,却道:“旧友既然见过了,这位兄台你也可以回去了。”

      花青的目光与他直视,四目相对,一刹那灵犀一现,似乎他们顷刻间都明白了对方心底的那点心思——

      正所谓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只听花青优柔的声音道:“既见旧友,便要请到家中一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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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花青现在根本还没有反攻的自觉……急死个人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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