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到我怀里来

　　CH.06 你，究竟是谁

　　“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像是被勾住了魂，丁芃芃凝视着他被面具遮盖住轮廓的双眼，竟有些熟悉的感觉。
　　再看他的手，真是一双漂亮的男人的手。手指修长不说，指甲压边修剪成椭圆形，没有留白，更显得干净利落。

　　真想摸一摸。
　　心里头正想着，丁芃芃鬼使神差地朝前伸出了手。

　　面具之下，傅笙的笑意不减，更深一层。在丁芃芃抬手的瞬间，傅笙主动朝前探身，轻轻握住她的指尖。
　　肌肤接触的瞬间，丁芃芃心跳加快了。

　　“如果要参加舞会，你首先要学会自信。”傅笙伸出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解开丁芃芃的两根麻花辫，又把橡皮筋揣进口袋里。
　　长发散落，丁芃芃耳根发烫，局促地抓了抓头发。

　　一直以来，她都梳着中规中矩、甚至有些土气的麻花辫。就好像穿红裙子不正经一样，丁建军也教训过她：头发不扎，跟村口的疯婆子没什么两样。
　　可丁芃芃披发时，比绑起来好看。
　　她的头发天生浓密微卷，长期梳成麻花辫后突然解放，使得波浪的幅度更大，好似深海里的海藻。

　　傅笙稍稍弯下腰，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何况你本来就很漂亮。”
　　若不是有头发遮住，丁芃芃烧得通红的耳廓就会被看得清清楚楚了！
　　傅笙轻握她的手，“走吧。”

　　绕过长桌，走进舞池，已是曲终人散。他们此时走入舞池，反而成了焦点中心，瞬间汇聚所有目光。
　　丁芃芃紧张得脊背绷直，盯着傅笙白衬衫上的纽扣，大气都不敢喘。
　　“放轻松。”傅笙帮她把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看着我，跟着我的脚步。”
　　丁芃芃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他的眼睛。

　　而此时，傅笙也主动调整丁芃芃的手部位置，将她带入正确的舞姿内。
　　准备完毕，古典乐响起。
　　傅笙的舞步极为熟练，带着她在舞池中环绕。

　　傅笙低头凝视丁芃芃，“你不应该被任何事情绊住。”
　　他知道，在这双葡萄般水灵的眼睛里，有太多被掩埋的才华与勇气，她值得更好，比现在更好。
　　“如果想做，就去尝试。”傅笙低语，“不要害怕，不要被束缚。”

　　一支舞，五分钟，丁芃芃全程凝视着那张面具。
　　周遭的一切都变成绚丽的背景，丁芃芃跟随他的节奏进退旋转，听见他呓语般温柔的说话声，仿佛能在他眼里看到全世界。
　　明明隔着一张面具，可她却觉得是傅笙在和她说话，是傅笙在教她跳舞……

　　音乐结束，舞步停止。
　　丁芃芃仿佛没听见周围人的叫好与掌声，越看眼前人，越是疑惑。身高对得上，体型也相近，声音更是耳熟。
　　是你吗……
　　丁芃芃抬起手，凑近那张面具，“傅老师？”

　　只差一点，差一点就能摘下面具了。
　　可对方却立即松开手，猛退几步，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抱歉，我还有事，下次再见。”话毕，他迅速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会场。
　　“再……”
　　‘见’字哽在喉中，丁芃芃呆杵着目送他离去。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还没敲响，灰姑娘还在原地等候。
　　可王子却先走了？

　　*

　　晚上八点整，敖烈将丁芃芃送到家楼下，再继续送安娜回家。
　　双方挥手道别后，丁芃芃转身走向楼梯口。

　　灯光昏黄，灯泡颤巍巍地悬在天花板下，秋风稍一吹，又使劲晃了晃，就差没砸下来。
　　“喵~”黑暗中，有一声软绵绵的叫唤。
　　一只橘色的小猫，踩着无声的猫步从楼梯下窜出来，小跑到丁芃芃身边，绕着她的脚踝蹭了蹭。

　　以前在老家，丁芃芃也是走到哪儿，哪儿的流浪猫就会主动黏上来，俨然是一个‘吸猫’体质。
　　丁芃芃蹲下来，挠挠猫咪的脑袋，“怎么别的橘猫都胖，你却这么瘦呀？”
　　“喵~”被挠得舒服，橘猫干脆往地上一躺，露出肚皮。

　　丁芃芃没有注意到，有人从二楼怪下来，止步于一楼的平台上，垂眸看着她，“你还不回家吗？”
　　话一出，橘猫翻过身，警惕地溜回黑暗中。
　　她抬头，心跳慢了半拍，“傅老师。”

　　傅笙穿着休闲的灰色棉T，长裤下踩着半包拖鞋，整个人精神而清爽。
　　丁芃芃不自觉地紧张，“傅老师这么晚了还下来？”
　　“拿外卖。”傅笙抬步下楼，绕过丁芃芃的身侧，凭着一米八出头的身高，往消防箱上看了一眼，“又没了。”

　　又没了？
　　外卖不见了，还不止一次？

　　丁芃芃站起身，使力踮起脚尖朝消防箱上瞅去。消防箱上头都是灰尘，但边缘的地方被蹭掉了大部分灰，明显是有人放过东西。
　　她不解，“不直接送到家里去吗？”

　　傅笙看向丁芃芃。眼神虽淡，却意味明了，只有一个字：笨。
　　他不得不现场科普日常自我保护的方法，“独居点外卖，最好不要写清房间号，不要写全名，并留心要多一幅餐具。尤其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平日里要多留心些。”
　　丁芃芃学是学到了，却也心疼被偷的外卖。
　　傅笙一眼看穿，“外卖丢了，总比被人盯上强。”

　　那也是。
　　丁芃芃又问：“那你今晚吃什么呀？”
　　傅笙：“泡面。”

　　他如此不假思索，肯定是经常吃速食食品，就像大多数独居又单身的男人一样，不是下馆子就是点外卖，不是点外卖就是吃泡面。
　　反观丁芃芃，从小到大，家里人就不许她吃外卖和泡面。

　　丁芃芃学着方萍的语气，一板一眼地教训道：“泡面没营养的。”
　　傅笙挑眉，眼底露出几分惊讶。
　　他问：“你不是很会做饭吗？”

　　丁芃芃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怎么知道……

　　傅笙唇线勾起，笑得意味不明，“是会，还是不会？”
　　“会。”丁芃芃承认，“可是……”你怎么知道？
　　傅笙知道她肯定要问，强行打断，“如果有机会，让我尝尝你做的饭，好不好？”

　　这声‘好不好’，比客客气气地问‘可以吗’，要撩拨千百倍。
　　他是极度有戒备心的人，生人勿近，庸人勿扰。可丁芃芃却私心觉得，其实傅笙也没有多难相处……
　　至少现在，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不等回答，傅笙又说：“上楼吧，你先走。”
　　像昨日重现般，他在后，丁芃芃在前。但不同的是，这次傅笙没有刻意拉开距离，而是紧跟其后。

　　每一个拐弯，丁芃芃都会稍稍偏头多看几眼。这身高，这体型，越看越觉得是晚会上戴面具的男人。
　　她决定问个清楚，“傅老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今晚……”丁芃芃斟酌语句，试探道：“你有去过活动中心吗？”
　　“有。”傅笙点头，“我去替一个同事巡视迎新晚会，然后就回来了。”
　　“这样……”

　　丁芃芃在心里犯起嘀咕。
　　巡视晚会是公事，傅老师这么认真工作的一个人，肯定不会在工作期间特地跑去教一个学生跳舞……
　　那会是谁呢？

　　“那……”丁芃芃想起另一件事，“傅老师怎么知道我很会做饭？”
　　傅笙说：“这是两个问题了。”
　　“……”
　　自己被自己坑，丁芃芃自认倒霉。

　　闲话聊完，两人走上了四楼。
　　楼梯口接近四零二，傅笙虽然走在后面，却还是率先碰到了门把，“晚安。”
　　“晚安，傅老师。”

　　丁芃芃一打开家门，方萍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回来啦？”
　　“嗯。”丁芃芃弯腰拖鞋，“妈，我刚刚遇见傅老师了。”
　　方萍：“傅老师也去迎新晚会哦？”

　　“是在楼下遇见的，他下去拿外卖，但是外卖被偷了。”
　　丁芃芃说完，方萍拿着遥控器走了出来，“丫头，你找个机会去邀请傅老师来家里吃饭呀！”
　　上次的闯门送饺还历历在目，丁芃芃不大愿意，“妈……”
　　“哎哟，人家傅老师都忙得顾不上做饭吃咯，请他来家里吃个饭怎么了？”方萍皱起眉头，转身回了客厅，“你这孩子真不懂事。”

　　丁芃芃苦笑不语。
　　是是是，长辈说得都对。在这个家里，她就没对过几次。

　　与此同时，隔壁四零二。
　　等待水煮开的空档时间里，傅笙靠坐在沙发上，又翻起了‘芃芃很会吃’的主页。

　　他没有告诉丁芃芃，其实早在四年前，自己就在机缘巧合之下关注了她的账号。
　　从她在网上投稿的第一个日常vlog起，每一个视频，每一条动态，傅笙都会在第一时间点进去看。

　　她喜欢古典乐。
　　她想过要学跳舞。
　　她很会做饭。
　　还有许多曾经在vlog里展露出来的事，傅笙都记得，只是当事人还不知道罢了。

　　翻着翻着，app弹出通知：【发现一条新动态】
　　傅笙不用多想，就知道是丁芃芃发的。毕竟他的关注列表里，只有一个人。

　　‘芃芃很会吃’的新动态——
　　没有文字，单纯一张图片。图片上是那条红裙子。

　　傅笙的手指划到右下角，点了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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