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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阮打定主意要把卡退还给宋跃，可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等了他一周，不见人不说，更是连个电话都没有。
周阮问张伯，张伯道：“大少平时不住在这里，偶尔才回来一趟，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有没有时间。要是他出去拉练，三两个月没有消息都是常事。”
他是保家卫国，最可爱的人，大忙人一个，周阮还是决定不打扰他了。
她把卡交给张伯：“张伯，这是宋先生给我的工资，可是太多了，我不想收，就先把卡放您这儿，回头您替我转交给宋先生吧。”
张伯直摆手：“周小姐，这是大少的事，我可做不了主，虽说大少不在，可总有回来的那天，还是到时候你亲自交给他吧。”
见张伯实在是不肯收，周阮也不好强人所难。
这沾手钱的事，的确是不好借助旁人之手。
她和宋蓁相处倒是越来越亲密。
宋蓁对人物肖像感兴趣，但周阮画来画去，也就是她们俩。
至于宋跃和宋鸣，前者周阮还没抓住本质，后者，她怕画出来自己更有心理阴影。
不过她也有办法，可以给她画故事书嘛。
对文字和声音，宋蓁不大回应，但对笔下的线条十分敏锐，周阮就一边画一边给她讲故事。
她给宋蓁画的是《西游记》，有不会画的，便对宋蓁道：“这个姐姐也不会画，咱们在网上查查啊？”
看她停了笔，宋蓁也跟着停了笔，一脸疑惑的望着她，甚至试图把笔强塞到周阮手里。
周阮拿出手机，把人物图片调出来给她看：“看，模特在这里呢，我们照着这个画。”
吃过晚饭，周阮把宋蓁送上床，她这才伸了伸懒腰，回到客房洗漱。
从浴室出来，她坐在沙发上翘着腿，一边看手机刷新闻，一边等头发干。
嗯，听着好像有动静。
像是小动物在叩门。
周阮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以前看过的听说过的鬼鬼怪怪、魑魅魍魉的故事立刻涌上心头，周阮手都凉了。
她扬声问：“谁啊？”
没人回答，不过那细碎的抓挠声停了。
周阮更害怕了。
她恨不得窝到床上，用被子蒙上脑袋，来个掩耳盗铃。
她蹑手蹑脚的下了沙发，没等迈步呢，那声音又又又来了……
周阮简直要尖叫。
不会这房子闹鬼吧？也确实住的人太少了些，除了老弱就全是女人，阳气肯定不足。
但总觉得不应该。
不说这是军人世家，就说他们这些上流的人家，衣食住行要比寻常人讲究得多，尤其这院子，包括这屋里的摆设，都是找人看过风水，经过专门指点的。
不能闹鬼啊。
周阮不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到底诡异的事件都是听说，从没见过，所以鼓起勇气又问：“谁啊？怎么不说话？”
外头响起宋蓁奶声奶气的声音：“阮阮……”
周阮一屁股倒在沙发上，手抚着心口，一点儿力气都没了。
吓死她了，这人吓人比鬼上门还可怕。
周阮歇过这劲，忙去开了门。
宋蓁赤着脚，眼巴巴的瞅着她。
周阮忙把她抱起来……
呃，太过高估自己，她没抱动。
宋蓁八岁了，纵然瘦，可也有个几十斤。
周阮苦笑了笑，只得拉她进来，温柔的问：“蓁蓁怎么没睡啊？”
宋蓁不说话，只拽她的手。
这可真是熟了，以前她可从不这样。
周阮不敢使劲，只得顺着她的力道，出了客房，然后去了她的卧室。
宋蓁自己爬上床，可一直没松开周阮的手。
周阮苦笑：“你是想让我陪你睡吗？”
宋蓁不答，却乖巧的闭上眼，小手仍然拽着周阮的手。
她不过是个孩子，又是个不愿意和人交流的孩子，想必能做出这样的事，已经是她这几年的唯一重大突破。
周阮只扭捏了一下，便被同情心占据了上风。
这孩子虽说有人全天照顾，但终究没有妈妈。
而人追求母爱是天性，连心理学母子依恋实验里，小猴子都依恋“绒布妈妈”，更何况是宋蓁。
她虽自闭，可智商不低，只有比小猴子更聪明的。
大概她自己独睡的时间太多，人们以为她习惯，便忽略了她对母爱的需求。
但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要个妈妈，未必是不想妈妈。
周阮也没矫情，躺在宋蓁身边。
这屋里的中央空调打得稍微有点儿凉，她虽没照顾过孩子，却知道人睡着了会冷，便又把薄被拉过来，盖住两个。
宋蓁似乎知道她不会走了，便朝她拱过来，正好嵌在她的怀里。
小孩子的身体又软又嫩又香，周阮凭借母性直觉，竟然觉得温暖又安心。
借着四壁柔和的夜灯，周阮打量着宋蓁。
宋蓁的皮肤是小孩子特有的那种柔嫩，比上好的化妆品和磨皮修图后的照片要天然、高级多了。
女人天性柔软，周阮怜惜心起，忍不住亲了亲宋蓁的小脸蛋。
宋蓁睁开了眼睛，眼神虽然空洞，却直直的落在周阮脸上。
周阮不好意思了，小声道：“蓁蓁，晚安。”
“阮阮……”
“嗯，我也晚安，睡吧。”
…………………………
肖央打电话过来，说是后天老周要做第一次检查。
周阮立刻道：“我要跟着一块儿去。”
事情渐入正轨，周阮是一定要全程参予的。
肖央想了想，道：“行，不过你来与不来都没什么差别，又不能进去，只能在外头等。”
等也要在医院外头等。
周阮放下电话，便和徐嫂请假。
徐嫂微笑着道：“没关系，周小姐有事只管忙，蓁蓁很乖的。”
真是说嘴打嘴，周阮一走，蓁蓁醒来就比往日格外沉默。
平时吃饭是不需要喂的，可她愣愣的坐在那儿，任凭徐嫂磨破了嘴皮子，就是不动筷。
徐嫂轻叹了口气，心说，这也不知道是哪儿根筋不对。
要是正常孩子，哭闹也罢，耍脾气也罢，好歹能说出来她要什么，不要什么？喜欢什么，厌恶什么。
但像蓁蓁这样的孩子，就是猜都无从猜测。
徐嫂只好把饭菜热到锅里，想着等蓁蓁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
她带着宋蓁去了楼上，宋蓁却甩开她的手，噔噔走到周阮房间。
徐嫂惊讶的道：“蓁蓁是在找周小姐吗？她今天有事，请假回家了。”
宋蓁不明白周小姐＝周阮＝阮阮，甚至执拗的不相信她回家了。
她先还抓挠门，那股不打开不罢休的劲头，跟刚出生的小野兽没什么区别。
徐嫂把她把指甲折断，试图阻止：“小小姐，周小姐不在，她回自己家了，这是她的房间，主人不在，咱们不能随便开她的门。”
宋蓁不听，她脑子里就一根弦。
周阮早晨从这道门里出来，晚上又进了这道门，所以只要打开这道门，就能看见周阮。
徐嫂苦劝，宋蓁不听，大抵是开不了门的挫败，以及对徐嫂“念经”的厌烦，她忽然就爆发出来，大声的尖叫，嘶喊，愤怒的推着阻碍了她的徐嫂。
这是个半大孩子，平时柔柔弱弱，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可真发起蛮力来，徐嫂还真不是对手。她一时惊吓住，又被宋蓁推了个踉跄，竟乍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只得给宋跃打电话：“宋先生，小姐闹起来了。”
宋跃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问：“怎么回事？”
他不大在家，所听到的都是徐嫂的反馈，听得最多的就是“蓁蓁很乖，吃了什么什么，玩了什么什么，几点躺下睡觉”之类的，还是头一遭知道她也会闹脾气。
隔着手机，他都能听见宋蓁凄厉又愤怒的尖叫。
这尖叫极具破坏力，好像能揭穿房顶的那种。
徐嫂也不清楚，只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
宋跃想了想。
姚宁陪着宋蓁的时候，也不是全天二十四小时，一分钟不离开，甚至偶尔她也会有两天不来。
但都没听说宋蓁这样反常。
宋跃皱眉道：“她要开门，你就替她打开，只是别让她乱翻周小姐的东西，等周小姐回来，我亲自向她道歉。”
其实他隐隐觉得，这样不是办法，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依常理循之，宋蓁找的绝不是这房间里的东西，而是周阮。
果然，徐嫂很快又打来电话：“宋先生，不行，门开了，可蓁蓁反倒哭闹得更厉害了。”
宋跃吸了枝烟，问：“周小姐有没有说去做什么？”
“说是她爸爸今天要去医院检查。”
“……”人家这是正经事，又不是说去逛街会朋友。
她是家教，但又不是宋蓁的保姆。就是保姆还有假期呢，宋跃实在做不出来为了宋蓁，就勒令周阮回来的道理。
他对徐嫂道：“我打个电话。”
宋跃打给宋鸣。
宋鸣倒是惊讶了一阵，笑道：“这还真是数年难见的奇事，别是她给蓁蓁下了降头吧？这才几天，蓁蓁居然这么粘她？”
宋跃一点儿都不欣赏他的幽默，道：“你说怎么办？”
宋鸣道：“什么怎么办？你把蓁蓁给她送过去。”
宋跃在送与不送之间纠结了那么几秒。
周阮陪她老爸，那是天经地义，宋跃担心自己女儿在医院里会受病毒侵害，也是一片慈父之心……
两害相权取其轻。
最后他打电话给徐嫂：“给周小姐打电话，问清她在哪儿，你带着蓁蓁过去找她。”
徐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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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在如金银的沉默里，激情澎湃的等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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