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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民相挟
从幽城出发，行军数十里，再越过清河，便能到达黎城。
清河虽然水质清澈，但河流湍急，只有一条铁索桥连接两岸，渡过的人马一多，便晃得人胆战心惊。
待明渊和一众士兵过河之后，洛景悠便立刻下令将桥砸断。
铁索裂开，木板坠落，很快被河流吞没。
这时洛景悠才松了口气：“这下，日曦国的军队便追不上来了。”
而明渊看着眼前的滔滔河水，眼眸里一片阴翳：“呵，这般狼狈逃窜，真乃奇耻大辱。”
说完，他下意识地想握住剑柄，却想起沧澜剑已经被夺去，忍不住攥紧双拳。
“殿下，胜败乃兵家常事。”洛景悠微微福身，拱手作礼。
这时明渊看向他，心中怒意更甚：“洛国师，听闻你之前是去日曦国谈和，这便是你亲自出马的结果？”
洛景悠脸不红心不跳地答：“禀告殿下，日曦国并不满足于互通商路的需求，要求退还割地，微臣又怎能应允？心知他们会主动出击，一回来便从黎城搬了兵来抵抗。”
“退还割地？谁给他们的胆子提这般要求！”明渊气得大吼一声。
“微臣一开始也有所疑惑，但今日一战，便明白了。”洛景悠的脸色变得忧虑。
“我们都低估了日曦国的兵力，白沧澜之子，白予安，重新召回了虎啸军，来势才如此凶猛。”
“虎啸军？”明渊一时愣住，他从记事起便听过白沧澜和虎啸军的威名，一直都励志于建立同样英勇无双的军队。
这样一想，他认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如果是虎啸军回归，我们这些军力定然难以抵挡。”
洛景悠却是不慌不忙：“微臣已经传信回国都，不出五日，援兵定能赶到，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拖延？”明渊抬眉冷讽：“如何拖延？他们绕路从上游的浅水区域过来，用不到三日。”
“殿下，我们手中还有筹码。”
见明渊的眼神愈发怀疑，洛景悠接着解释道：“黎城中可有成百上千名日曦国的百姓。”
这一听，明渊想也不想便拒绝：“要我以百姓之命相威胁？不可能！”
洛景悠的眸色一沉，坚持劝诫道：“殿下，经过幽城一战，你还不明白？他们日曦国的百姓，随时都可能变成奸细！”
此话戳中了明渊心中的痛处，自己如此费心费力想要治理好幽城，守护百姓，没想到却被他们算计，还险些落入敌营。
见他的眼神有所动容，洛景悠接着说：“殿下，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打仗又不比治国，怎可妇人之仁？”
闻言，明渊松开了双拳：“那便按照国师所言，马上派兵将黎城之中的日曦国百姓抓起来！”
……
幽城之中，众将齐聚城主府，商议接下来的行军对策。
“究竟是继续追击还是养兵休整，还要看敌方的情况如何？”沈逸话音刚落，便立刻有探子来报。
“报，敌军渡过清河之后便将铁索桥毁掉！”
沈逸眼前一亮：“说明他们兵力不足，因此才急着断掉两岸的连接！”
白予安点头应可：“没错，这种情况，我们就更要步步紧逼，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低头研究起沙盘上的地势。
最终，沈逸将标记落到了清河上游：“这里水流缓慢，大军可以轻松渡过，只要有弓箭手时时刻刻紧盯对岸，敌方必定不敢出手阻拦。”
“可是，洛景悠会不会在河水中做什么手脚？”白予安忍不住提醒。
沈逸自信地摇摇头：“他不敢，清河是月玄国的饮水之源。”
这样一说，白予安也放心了，马上决断：“漠城卫军擅长水上作战，便作为渡河前锋，虎啸军从两侧跟进，今日大家都好生整顿，物资所需暂时从幽城内部补给，明早便出发！”
莫阳，秦越和阿莱齐声接令。
……
千军万马行进，在第三日傍晚便抵达清河上游，弓箭手列队之后，白予安便下令让众兵渡河。
突然，整齐的脚步声从对岸传来，只见月玄国的军队到来，排成一线，蓄势待发。
白予安下令：“给我射箭逼退他们！”这种情况，便一定要从气势上压得对方无法还手。
谁知下一秒，月玄国的士兵侧身让开，一群被紧紧捆住的平民被推到了前方。
“住手！”白予安立刻出口阻拦，但还是有几只羽箭到达了对岸，射得几名平民瘫倒在地。
“你们这又是什么意思？”白予安觉得被这一幕刺伤了眼，心中怒火燃起。
“国师有令，若你们敢踏过来一步，便杀掉十名日曦国的百姓！”对岸的士兵大吼一声。
闻言，白予安目眦欲裂：“以民相挟，你们怎可如此卑鄙！”但敌军不为所动，反倒将尚还活着的平民又向前推了一步。
这种情况下，白予安也不敢再上前了，咬牙吩咐道：“先撤！”
众军不得不在清河的岸边安营扎寨。
……
夜色降临，营帐内气氛沉重。
沈逸语气严肃地强调：“他们越是阻止我们渡河，越是说明心虚，我们必须要抓住这个时机。”
“可是……”白予安刚想开口反驳，秦越也站了起来。
“小王爷，如果不趁他们兵力虚弱时进攻，等援兵一到，势必是一场血战，伤亡并不会比牺牲这些百姓要少！”秦越虽然心怀不忍，但也只能顾全大局。
白予安的眼眸里染上一丝感伤：“可是，如果百姓被屠戮殆尽，我们抢回的不过是一座空城，这又有什么意义？”
众人陷入了沉默。
良久，沈逸叹了口气，继续相劝：“可如果这次我们退让了，以后他们一定会再用此法要挟，如此一来，谈何收复余下几城？”
白予安摆了摆手：“我没说要妥协，只是想尝试让他们主动放弃这个毒计。”
“怎么可能？”众人异口同声地质疑。
握紧拳头，白予安坚持道：“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不可能？”
她说出这个想法时，脑子里闪过的是游戏里对于明渊的设定。
战场上铁血无情，治国时仁心爱民，实属明君。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白予安发现剧情虽然被自己搅得一团乱，但没有变化的是人物的性格。
所以……她想凭借这条信息赌一赌。
“你想怎么做？”沈逸首先放软了语气。
“沈逸，你能否想办法替我给明渊太子传信一封？”
沈逸毫不犹豫地点头：“对河确实有我的眼线，我们只需要用将信件绑在箭上，以□□射过去便可。”
见白予安对自己露出感激的目光，沈逸忍不住补充：“但如果此法不行，我们就要抓紧时间，毫不犹豫地攻过去。”
“好！”白予安的笑容略微有些苦涩。
哪怕知道这不太可能，但如果能帮白予安尝试一次，以后她心里的愧疚也会少一些吧？
沈逸心里这样想着。
……
深夜时分，箭矢划破空气，落到了对岸的卵石上。
很快，这封信被人匿名送到了明渊手中。
此时，他正为自己白日的决断而感到难受又无奈，接到这封信一读，便眼前一亮。
一旁的洛景悠凑过去一看，信笺之上，以苍劲有力的字迹写道：
明渊太子亲启：
素闻太子剑法天下第一，久仰大名，如今战况胶着，白某想约太子光明磊落地单独比上一场。
若白某有幸胜出，望太子放过黎城百姓。若白某输了，日曦国军队愿意回撤，两日之后再出兵。
若太子同意此约，明日卯时，清河上游见。
白予安
“太子，万不可答应！”读完信上的内容，洛景悠焦急地开口。
明渊只是冷冷地抬眉：“怎么，你不相信本殿下的能力？”
“属下不敢。”洛景悠下意识地应声。
接着，他转了下眼珠，还想说话，却被明渊猛地打断：“本殿下做事不需你的同意，还请国师莫要逾矩！”
那一瞬间，洛景悠感觉自己被森冷的寒意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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