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很冷很温柔

作者:旭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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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两人对坐着,外头的雪越来越大,马车碾过雪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罗馥缩在被褥之中,疲惫的神经缓缓舒展,记忆也越飘越远,扛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是被饿醒的,她睁眼四周看了看,在床头看到一个灯影,虽不甚清楚,却也比在木屋时好多了。

      她刚动了下身子,外头就卷进来一阵脚步声,手一暖就被人抱住。

      “孩子,你感觉怎么样,伤口疼不疼了?想吃什么就告诉娘。”

      秦罗馥先是愣愣的瞪着眼,随后总算回过神,也不管母亲问询抱着她的腰就嚎啕大哭。

      她哭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可她就是疼,心疼嗓子疼眼睛疼没个毛孔都疼,疼的她呼吸都觉得在发抖。

      秦氏被她哭的心都要碎了,心里将自己的儿子砍了几百刀,恨不得现在就拎过来再狠狠打一顿。

      “娘的小乖乖,不怕不怕,娘在这儿呢,谁都不能伤害你,不哭啊不哭。”

      秦罗馥哭的撕心裂肺,哭尽了自己上一世的懊悔和恐惧,在母亲的怀里逐渐平稳下去,她枕在母亲肉乎乎的肚子上,不断的抽泣。

      “娘,不怪哥哥,您和父亲说说,别打他。”

      母亲抚了抚她的头顶,叹息道:“那臭小子,一天不管教就能闯出祸来,上次将你拐去游湖掉水里整整咳了半个月,这会儿又带你去打猎,将你伤的这般重!”

      秦罗馥也觉得自己能从自家哥哥手里活到现在是福大命大,可他毕竟都是无心的,平日里哪次不是得了好东西就颠颠的跑来送给她。

      一想到父亲那条鞭子,她也哭不动了,扭了扭身子就坐起来,秦氏见她哭的小脸发红,眼睛也肿了,心疼的不行,见她凑到床边摸索着穿鞋忙问:“你这是去哪儿?”

      “娘,哥哥他一直疼我,这回吓的不轻,您快带我去父亲那边看看,会出事的!”

      “他……”

      “他就是想抓一只银狐给我,见外头难得下雪,我在屋子里闷想带出去散心,您是知道他的,他是个好孩子啊母亲。”

      秦罗馥知道自己母亲刀子嘴豆腐心,她也不舍得哥哥被打,可这一次哥哥和城中纨绔打架的事儿才没过多久又闯出祸来,父亲是绝对不会轻饶。

      可是,招募新兵的诏令不日就会下来,哥哥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于是晃着母亲手臂祈求道:“娘,求你了,娘……”

      “哎呀,你们两个猢狲!”

      祠堂有些远,罗馥被翠玉背着急急赶了过去,父亲的常随和哥哥的书童在跨院门口急得团团转。

      罗馥见状便知道哥哥定要挨揍,哥哥的书童青竹垮着一张脸,说道:“老爷刚才请了家法,听着里头打了几下,这会儿又没声了,老爷不让人在跟前,夫人,您快去救救公子吧。”

      父亲的常随叫方勇,是个老实人,高高大大很是憨厚,听到青竹说话也插不进去嘴就一个劲儿点头。

      罗馥明白了眼下的情形,揪了揪母亲衣袖就往里走,到门口时就听着父亲余怒未消的骂了句:“就凭你!”

      随后哥哥就不甘示弱的回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怎么就不能去干一番大事业,如今各方势力不安稳,我怎么就不能出头说几句公道话,那些狗官都不是人,我定见一次劫一次,让他们知道小爷的厉害!”

      父亲最厌烦他张口闭口就是一副舍我其谁的莽夫做派,他这话说出来还如直接说要去寻死。

      果不其然,父亲勃然大怒,隔着门她都能听到鞭子重重落在哥哥背上。

      “混账东西!你有多大能耐!你有脑子么?前几日和几个纨绔子弟喝酒妄论朝政被人抓了个现形,又当街打架滋事,若不是老子豁了老脸去打点,你能站在这儿!事后不反省还带妹妹进山打猎,那是她能去的地方么!”

      “啪”一鞭子下去,罗馥跟着心颤了颤,刚要推门就被父亲的话定在原地。

      “曹璋来庐江郡暂住,放出风声要抓雪狐给家里的长辈做寿,你跟着凑什么热闹,真抓回来给你妹妹她有那个福分用吗!你知道人家到底来这是做什么就扑上去!”

      秦老爹竟在怀疑曹璋到庐江的企图,果然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母亲见情势不妙,清了清嗓子就牵着罗馥进去了。

      门里头气氛顿时缓和,母亲上前抢了父亲的鞭子,罗馥则跪在了哥哥身边。

      “爹,哥哥一向疼我,心思又单纯他也不知道那些弯弯绕绕,您倒是心有千秋,可您却不肯教他,每每等他犯了错你又皮鞭加身,您就知道自己耍威风,却不留些时间与我们兄妹多说些道理!”

      她一向得宠,说话时三分抱怨七分委屈,期期艾艾再加上些眼泪,饶是秦老爷有脾气对着脸色惨白的闺女也不好发作。

      “你,你一个女儿家不懂这些,爹管教你大哥是让他明白道理。”

      “可您只会打骂,这样只会让我们懦弱不堪难成大器,遇事也想不出法子,您要看着我们都变成窝囊废么!”

      秦老爷搓了搓手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对上自己女儿质问竟觉得有些理亏……

      秦文璞抬眼瞄了眼老爹那双无处安放的手,心想自己妹妹这一通真是诛心之论,老爹可从来只有一个攻击对象,对她那是重话都没有一句,可她倒好,黑白颠倒,跪在这里一会儿功夫就开始“我们长我们短”弄的父亲竟还愧疚起来。

      不由得偷偷笑了一下,见母亲狠狠剜了自己一眼又赶忙低下头委屈的抠着袖子上的窟窿。

      秦罗馥吸了吸鼻子,看父亲脾气也小了些,身子一歪就捂着腿哼哼起来。

      这下一家子也顾不上其他,都着急她的伤势。

      “妹妹你没事吧!”
      哥哥夸张的喊了一声抱起她就跑出了院,最后,这顿打进行了一半就被罗馥的伤势打断,秦文璞第二天就活蹦乱跳的四处找好吃的犒劳妹妹了。

      而罗馥自重生之后身子似乎也壮实了不少,身上的伤养了七八日便好了,大夫也大呼神奇。

      自从木屋一别她便总是惦记着曹璋,想到他回去幽园雅集,于是,诗会那日,她被哥哥打扮成一个小书童也混了进去。

      诗会上人非常多,都是各地赶来的学子文士,罗馥绷着脸听那些人说着酸话,就撇撇嘴去找吃的了。

      哥哥也不是读书的料,兄妹两各怀心思地在里面游荡,最后偷拿了些点心便寻了处没什么人的偏僻小院躲了进去。

      可是刚绕过石径就听到了父亲的声音,哥哥就好似耗子见了猫,跳起来就跑,罗馥被扯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他夸张的反应动作太大,便被斜里闪出来的赤霄拽住衣领。

      “什么人,鬼鬼祟祟!”

      “大哥,对不起!叨扰了,我这就走,立刻走!”随后一溜烟儿没了影子,罗馥站起来刚要追,就被赤霄拦下。

      “竟是熟人!秦姑娘,你这打扮倒是用心了。”

      罗馥也怕别人认出自己,抬手遮着脸小声道:“我这就走,麻烦赤霄大哥行个方便。”

      赤霄依旧拦着,笑得不怀好意,罗馥抬眼瞪着他,正要说话就听见父亲的声音到了近前,她没处可躲,抓住赤霄的胳膊一闪身就躲在了他身后。

      “秦典学这番话晚辈定会牢记,您请。”

      “曹将军心系百姓,乃是咱们东昭之福啊。”

      曹璋和父亲两人走出院门,片刻后他又折返回来,罗馥偷偷看了他一眼,又赶紧低下头,紧张的捏着手指。

      “将军,秦姑娘来看你了。”

      “噗”罗馥脚下一软,心头那口闷血差一点喷出来。这赤霄莫不是老天派来故意整治她的吧!

      她身前的身影瞬间挪开,罗馥就这么局促的出现在曹璋身前,只好敛了敛神,上前行了个大礼,磕磕巴巴道:“我……我跟哥哥来的,他去别处听学了,我恰好经过这里,不是故意的。”

      “听学?难道不是被秦典学吓跑了?”

      要你多嘴么!

      罗馥气得瞪了一眼,有些后悔今日贸然过来,这么莽撞,定会让曹璋厌烦她的吧。哥哥也不知躲到了哪个角落,她一会儿可怎么混出去,于是有些委屈的低下头揪着衣角。

      正发愁的时候,就听着曹璋说道:“秦姑娘,此处杂乱,莫要乱走,赤霄,你去寻秦公子过来。”

      “啊?”

      “去。”

      赤霄不情不愿地走了,罗馥犹豫了一下便跟着曹璋,他走得不快,似乎刻意走一些偏僻处。

      罗馥时不时抬眼看他,觉得现在的他还未经历那些风浪,身上也没有那么重的疏离冷漠,反而有一种青年特有的清俊之气。

      他穿着浅蓝色的长衫,腰间束着同色腰封,头发只用玉簪挽了一半,剩下披散着,淡雅出尘。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角微抿,下巴的线条硬朗,脖颈修长。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一不小心踩到了树坑里。

      “看路。”

      “对不起,对不……起。”她被曹璋扶着站稳,犯花痴被抓包,顿时羞愧难当。

      一边曹璋依旧淡声道:“秦公子过来后,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说话时语调平平,听起来也没什么情绪,可罗馥听着这话,脸上火辣辣的。

      于是挠着脖子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今日鲁莽,又给将军添麻烦,我一会儿便走。”

      “无妨。”

      他说完便继续往前走,罗馥亦步亦趋在后,即便方才出丑,可跟在他后面也觉得枯燥的吟诗作对也有意思极了。

      正当她跟着曹璋看北燕和西蜀的几个后生行酒令时,哥哥快步走了过来,捂着手臂抱怨道:“小妹,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害了咱们秦老头全家,所以这辈子我得给他当儿子,得在秦家历劫。整个庐江郡,谁家儿子不是被宠着,就我,不是被打就是被骂。”

      “活该!”

      “嘿,你个没良心的,还不是你嚷嚷着要来长见识,我才投了帖子混进来!若不是你,我能挨打么!”

      罗馥瞥曹璋一眼,见他没留意这边就掐着哥哥的腰让他闭嘴。

      父亲和哥哥两性子太像,一个犟一个倔,老的看小的不成体统,小的又觉得老家伙古板顽固,这么一比比娇滴滴的女儿就显得可爱了许多,秦罗馥从小到大都没挨一指头,秦老爹所有的怒气都撒在自家儿子身上了。

      可她最清楚自家哥哥,他虽然顽劣可性情纯良,为人正直,只一心想着匡扶正义做大侠被秦老爹认为是不务正业。他们都有自己的偏执,上一世,直到哥哥死去父亲都没好好和他说句话。

      看着他小腿上的脚印,罗馥心里一软,便语重心长道: “哥哥,你若真不喜欢入仕做官便参军吧。如今天下这局势,谁都看在眼里。北燕帝在东昭加征关税,霸占河道,压制文艺,还屡屡征集咱们将士出征西蜀以及南北各处的边境,而他们燕地则坐享其成,养精蓄锐,不停地派细作渗透各处,野心昭彰啊。”

      哥哥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整天撒娇爱美的妹妹还有这番见解,于是点点头,接着话小声道:“就连庐江郡太守儿子的婚事,都是燕帝亲自赐婚,听说那女子都二十多了。”

      这事,她自然记得,那女子过不了多久就会病重身亡的。

      她还知道昭王会重用兵士,而且据她所知,庐江郡的兵多是驻守边城,后来有一支隐秘部队在瓦解细作势力,使得大战开始之后庐江始终都如铁桶一般。

      “哥哥,打家劫舍,劫富济贫毕竟不能长久,严规铁律下的军队也是个好去处,在军营操练,既能锻炼意志,也能保家卫国。庐江是风水宝地,即便打仗也会有神兵庇护的。过些日子官府征兵,你便去吧。”

      “唔,倒是有几分道理。”

      罗馥笑笑,觉得此法甚好,得和母亲好好商议一番,一扭头就看到曹璋正盯着她看,那眼神十分锐利,似乎想透过她探究什么。待看到她回视,便微微颔首,随后移开了视线。

      随后,罗馥再也没开口说话,生怕曹璋怀疑什么。

      雅集诗会并不是一家之言,所以经常能听到几派学子争论不休。罗馥见曹璋又被人请走,便觉得这些人之乎者也甚是无趣,便拽着哥哥离开了。

      而这事被父亲发现,她被勒令在家休养生息一月,无法出门偶遇曹璋,便躲在家中与母亲学账。

      很快,天气回暖,雪化河开,庐江总算有了春日的样子,罗馥禁足结束,恰逢祖母从庙里回宅,便早早收拾整齐去门口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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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冷冷的将军,热热的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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