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异瞳

　　罗一瞳没把原宥的威胁放在心上，好心情的拿起草稿纸对答案，发现答案正确后，对自己的辅导效果颇为满意。

　　雨一直没有停，课外活动时间，丁一朵约她去书店买辅导材料。
　　高二下学期的课程刚开始，各科的辅导材料她还没有买，罗一瞳带上饭卡，拿了伞匆匆下楼。

　　雨下的不大，校园里到处是打着伞到处闲逛的人，甚至还有人慢悠悠走在路上，既不打伞也不戴帽子，任由雨淋到身上。

　　两人到了书店，发现里面有不少学生，大多停留在辅导书的架子边，对着各种辅导材料挑挑拣拣。
　　罗一瞳上学期用的辅导书挺好，她走到书架旁，找到高二下学期的辅导书，翻看两页发现内容知识点和后面的题目不太好，放回去后又换了一本。

　　中途发现有一本材料书的基础知识非常全面，她想到什么，便把书拿在手里。

　　很快便选完了教材，她付完账后站在门口等丁一朵。

　　丁一朵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合适的，又招手让她过去帮忙参考。

　　两人选完辅导书已经是十五分钟以后，书店里的人愈来愈少，倒是门口站了几个人。
　　走出去才发现雨不知什么时候变大了，噼里啪啦打在地上。
　　水泥地面上很快积了一层水。

　　两人撑着伞往教学楼的方向走，路上遇见疯狂往回跑得学生，淋的和落汤鸡一样，抱着头往回窜。
　　罗一瞳紧攥着伞柄，缩在里面小步走着，一不小心踩进水洼里，鞋子裤子湿了一片。

　　经过小操场时，惯性的往熟悉的那片墙边看了一下，雨幕中看见一道人影。

　　不甚清晰，却又有些熟悉。
　　那道身影站在雨中，看不清是走路还是驻足不前，但能看到他没有打伞。

　　罗一瞳把辅导材料塞到丁一朵的手上，大声说：“你先回去吧，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情要做。”说完不顾丁一朵诧异的眼神，举着伞跑向远处。

　　离得近了，也看清楚了人影是谁。
　　她站在雨中，看着亭子里浑身湿透的原宥，鼻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些发酸。

　　她举着伞傻站在原地，直到亭子里的人看过来，她抹掉迸溅到脸上的雨水。

　　亭子里的少年靠在木头柱子上，头发上和身上滴着水，脚底下聚集起小滩水渍，他手上夹了根烟，浅浅吸了一口，吐出烟圈。

　　当看到站在雨里的女生时，好看的眉头蹙起，掐灭指尖的烟，声音带着沙哑，透过雨幕传出来。

　　“过来。”

　　罗一瞳执拗地站在原地不肯动，也不知道是和谁赌气。
　　里面的人喊了三遍，她脚底下和生了根一样，一步也不肯挪。
　　直到里面的人出来。

　　原宥走进大雨里，仿佛感觉不到砸在身上的雨珠，拽住她往亭子里走。
　　罗一瞳不肯走，他钻到伞底，半抱着硬把人拖进亭子里。
　　他身上的衣服湿了，拖拽中两人碰到一起，湿哒哒的衣服蹭到她身上，瞬间蔓延一片。

　　原宥将人拖到小亭子里，又靠在木头柱子上，看着气炸毛的小矮子，懒洋洋地说：“谁又惹你生气了？”

　　罗一瞳快被他气哭了。

　　天气很冷，她身上穿着羽绒服还冷得浑身发抖，偶有飘飞的雨逃过伞落在她脸上，刺骨的寒意冻麻皮肤，刺激神经。

　　她看着原宥脚下那一滩水，又看到他头发、脸上、身上滑落的雨水，把伞扔到地上，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走过去轻轻擦拭他的脸，低声气闷道：“下雨天为什么要到处乱跑？”
　　“你怎么不打伞？”
　　“衣服都湿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手里的纸巾湿透，团吧团吧扔到垃圾桶里，又掏出来一节开始擦。
　　“你冷不冷？”
　　“要不要先回宿舍？”

　　她嘀嘀咕咕问了一连串，中间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原宥想回答也插不上嘴。
　　也不知道问到第几个问题，罗一瞳终于停下来，抬眼看着原宥，脸上的气愤还没有褪去，眼神中写着快回答我。

　　原宥沉默半晌，挑了一个最简单的。
　　“没有伞。”

　　没头没尾的三个字，罗一瞳听懂了。
　　没有伞，所以没打伞。

　　“没有伞也不能直接淋雨啊。”

　　他身上这么湿，肯定在雨中呆了很长时间。
　　周围躲雨的地方那么多，不应该淋成这个样子的。

　　原宥低声说：“为什么不能？”他甩甩头上的水，目光空洞看着亭子外面的雨。

　　罗一瞳一肚子反驳教诲他爱惜身体、对自己好点的话，在看到他落寞的眼神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有说，把兜里所有的纸巾掏出来，分给原宥一半，自己拿着另一半擦他头发上的水。

　　连绵的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
　　夜里停了一两个小时，白天仍旧下得很大。

　　原宥站在男生宿舍门口，看着外面的大雨，刚要出去，关松柏在后面跟了上来，大声喊道：“宥哥！等一下宥哥！先别走。”

　　原宥停下来看他。

　　关松柏乐呵呵的，邀功一样掏出两把伞，其中一把递到两人中间：“喏，专门帮你借的。”
　　原宥这个人手里不喜欢拿东西，下雨天伞都懒得拿，每次下雨，他宁可在雨里淋着，也不会想到拿把伞撑一下。

　　关松柏每次都跟老妈子一样在他屁股后面提醒他。

　　嘴上还在邀功：“你看我对你多好，还帮你借伞，要知道现在这种天气，借把伞可不容易……”关松柏的话没有说完，就目瞪口呆的看着原宥手里的东西。

　　“你你你…………”

　　原宥撑起手里的黑伞，看了他一眼：“我怎么？”他声音平和，好像真的不知道他在吃惊什么，单纯的问了出来。
　　关松柏指着他手上的伞，好半天说利索了：“你的伞哪儿来的？”

　　原宥这人他太了解了，这人是绝对不会买伞的，关松柏用脚丫子想也知道原宥手上的伞不是他的。

　　至于是谁的……

　　他眸子里蹦出熊熊烈火：“说，伞是哪个野男人的？”
　　原宥瞪了他一眼，撑开伞走进雨里。

　　噼里啪啦的雨声打在伞上，遮住头顶的暴风雨。
　　关松柏的声音渐渐模糊起来。

　　“这个你拿着。”

　　小矮子塞了个东西放在他手上，转身跑开了。

　　原宥抬头看了看，没看到迎面而下的雨滴，而是黑的透亮的伞底。
　　他加快脚步往教室走。

　　.

　　在校的日子偶尔非常漫长，漫长的一节课看了无数次表，也仅仅只过了几分钟，偶尔又快的出奇，眨眼间课本学了厚厚的一打，试卷堆成一摞。

　　月考前一天晚自习，十三班鸡飞狗跳，撒欢追闹。
　　考的试越来越多，学生们面对考试也越来越不紧张。
　　明天月考，今天晚自习该逃课的逃课，该聊天的继续聊天。

　　老皮走进教室，一群撒欢的兔子仿佛被按了暂停键，瞬间恢复正常，也不吵闹了，乖乖闭嘴看书写作业。
　　不在自己座位上的学生默默走回座位，全程低着头，没敢看向讲台。

　　老皮也不生气，见学生们安静下来，拧开保温杯，喝水的时间扫视了一遍班级，微微点头后敲敲黑板擦。
　　等班上的学生全都看过来，老皮轻飘飘的说：“这次月考结束，成绩出来后，下周四上午九点半，咱们高二年级统一开家长会。”

　　“什么？”
　　有学生没有听清。

　　“什么、什么意思？”
　　嗡嗡地声音响起来。

　　老皮放下保温杯：“意思就是，咱们下周四开家长会，你们现在可以通知家长了。

　　蜜蜂被人摘了巢穴，嗡嗡嗡嗡越来越大，逐渐，教室里到处是讨论的声音。

　　李不言震惊的站起来，手撑在桌子上，操了一声。

　　刘起源头埋在书本后面，手撑住耳朵，袖子里面钻出黑色耳机线，一边听音乐一边小声跟着唱。
　　听见教室的声音，他茫然的抬起头，看向罗一瞳：“怎么了？”
　　罗一瞳说：“下周要开家长会。”

　　刘起源：“什么？！”声音太大，惹得周围人看过来。

　　罗一瞳表情淡定，重复道：“下周开家长会。”

　　刘起源吞咽了一口口水，喉结剧烈滚动，缓缓说出一句卧槽，他太震惊，以至于耳机掉出来都没有发现。

　　老皮早在他惊叫地的时候就注意到这边了，这会看到他袖口的耳机晃过来晃过去，乐呵呵说道：“刘起源。”
　　刘起源没听见。
　　老皮继续喊：“刘起源。”
　　连喊三声，刘起源终于听见了，看向老皮：“啊？”

　　老皮抬起胳膊，指着自己的袖子说道：“你袖口里是什么玩意儿？拿过来我看看。”

　　刘起源低头一看，黑色耳机线正晃悠着呢，他再次卧槽了一声，哭丧着脸把耳机拿出来，交到讲台上。

　　老皮伸手：“还有。”
　　刘起源凝成雕像，死活不动。
　　老皮：“耳机总不能自己放音乐吧？说吧，还有什么，手机还是MP3。”
　　刘起源挣扎再三，从兜里掏出MP3交上去。

　　罗一瞳和刘起源说话时，不经意间瞥见后桌，并看到原宥淡定地拿掉塞在耳朵里的黑色耳机，塞进袖口里。
　　罗一瞳：“……”
　　有一瞬间，她想找老皮打小报告。

　　她的小表情被原宥捕捉到，原宥当着她的面拔下耳机，团吧成一团，在老皮走下讲台在教室里走动的时候，塞进她连帽外套的帽子里。

　　罗一瞳心惊胆战，想拿出来，见老皮走过来了，只好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写题，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暗中祈祷老皮看不见老皮看不见。

　　也不知是她的祈祷出了问题，还是老皮的眼睛太尖，走到她附近时，一眼便看见了她帽子里的耳机。

　　他俯身用两根手指头夹出耳机，在刘起源面前晃了晃，一边晃一边说：“是不是你的？”
　　刘起源懵逼地看着眼前的耳机，反应慢了半拍，说道：“不是。”

　　老皮又晃了两下：“不是你的，难不成是同桌的？”他看向罗一瞳：“罗一瞳，是不是你的？”
　　罗一瞳还没有说话，老皮看着刘起源继续说：“别以为你藏在你同桌帽子里我就不知道是你的了，你这点小心思净用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了，要是用在学习上，你成绩至少上进二十个名次。”

　　刘起源欲哭无泪：“不是，我……”
　　真不是他的啊！

　　老皮：“还敢否认？学过的数学公式抄五遍，抄完后单独交到我办公室里。”

　　刘起源：……

　　罗一瞳：……
　　罗一瞳憋笑憋得脸发红，老皮转身后，刘起源崩溃的看向她，无声问她怎么回事。
　　罗一瞳指指后桌的原宥，再也憋不住了，无声笑起来。

　　刘起源想回头问，见老皮站在讲台上，不好做小动作，抓耳挠腮熬到下课，他扑到原宥桌子上，说道：“宥哥？怎么回事啊？”

　　罗一瞳笑得肩膀发抖。
　　原宥拍拍她肩膀，淡淡说道：“好笑吗？”
　　她点头。

　　原宥：“耳机我刚买一个星期，现在被老皮收走了，你赔完我耳机再笑。”

　　罗一瞳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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