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异瞳

作者:呈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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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眉


      有几个女生围坐在一起,手上拿着说不上名字的化妆品往脸上涂涂画画。
      周围男生的目光时不时偷偷瞄过去。
      有几人第一次见女生在教室里化妆,忍不住走过去瞧上几眼。
      雷子晨是其中一个。
      他第一次见女生现场化妆,稀奇的站在一边,指着女生手里的眉笔说道:“这是什么?”

      那女生回他:“眉笔。”

      “眉笔是干什么的?”
      “画眉毛的。”女生在另一个女生的眉毛上涂了几下,稀松的眉毛立刻变得精致起来。

      涂好眉毛,女生放下眉笔,拿起粉扑往面前女生脸上扑粉。
      雷子晨的目光跟着眉笔漂移,用看魔术的眼神看它,喉结滚动两下,磕磕巴巴说:“能借我用用吗?”
      他一个大男生借眉笔,想想也不妥,没等女生回答便羞的抱头离开。

      又羞又失落的围着教室乱窜。

      经过刘起源旁边时,刘起源叫住他:“体委怎么了?脸拉的和驴脸一样,谁欠你钱了?”

      雷子晨脸色发红,用力搓搓脸颊,狠下心把刚才看到的事讲了一遍,着重说明眉笔的神奇之处。

      “我可不是要化妆,我就是觉得那玩意儿太神奇了,往眉毛上描一描,一下子跟换了个眉毛一样。”

      “有那么神奇?”
      “骗你是小狗。”

      刘起源来了兴趣,便去那群女生那边看了几眼。

      回来后眼神放光,叹服道:“确实神奇。”
      他艳羡的说:“我们要是有那个叫眉笔玩意儿就好了,眉毛上涂一涂,八分颜值立刻飙上十分。”

      王有为走过来:“没有眉笔,别的笔总有吧。”

      “什么笔?”

      王有为拿起罗一瞳桌子上的马克笔:“这笔比眉笔的颜色深多了,涂上去绝对比眉笔好看。”

      刘起源的位置又挤进一个人,罗一瞳只能往左边一挪再挪。

      她的座位在后面一排,背靠墙壁,旁边本来坐着袁正一,后来袁正一觉得进出不方便,便和坐他前面的原宥换了座位。

      罗一瞳半边身子挤在原宥的桌前,见他嫌弃的看过来,赶忙露出讨好的笑。

      原宥不知从哪儿弄的粉笔,正用圆规一点儿一点儿雕刻,没时间理她。

      刘起源三人的画眉大业正式开始。

      刘起源手拿马克笔,笔头对准雷子晨的眉毛,嘴里嘟嘟囔囔:“剑眉还是星眉?收尾的地方要不要画的翘一点?听他们说还有平眉,平眉是什么眉?要怎么画?用尺子量着画吗?”

      雷子晨也是心大,满不在乎地说道:“随便哪个,我长得帅,哪种眉毛都能抗住。”

      刘起源:“我画了啊。”
      雷子晨:“画吧。”他觉得不保险,叮嘱一句:“刘人类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你手不要抖。”

      刘起源手没抖,马克笔抖了,划出一条曲折的线,自雷子晨的眉头开始,直到眉尾结束,中间转了三个弯。

      雷子晨闭着眼睛毫不知情,坐在椅子上等待画眉结束。

      刘起源盯着跑偏不知多少公里的马克笔,欲哭无泪。他寻思抢救一下,把第一个弯涂了又涂,弯是涂没了,那地方的眉毛却画的又粗又厚,和鼓了个黑包一样,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把马克笔塞到王有为手里,比了个你来的手势。

      王有为嘲讽的看了他一眼,食指和拇指握住马克笔,给雷子晨画另一道眉毛。

      谁知笔刚落下,笔尖划出一道细长的线条,一直蔓延到雷子晨鬓角的头发里。

      王有为咧咧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笔重新塞回刘起源的手里。

      然后,刘起源手握马克笔,看着雷子晨面目全非的眉毛,果断逃离现场。

      中途不忘扔掉笔。

      他本想扔到自己桌上,没扔准,扔到了原宥的桌子上。

      几人画眉的时候就坐在原宥的旁边,原宥旁观了整个过程,他捡起桌上的马克笔,饶有兴趣的打量一番,侧过身对着罗一瞳,目光盯在她的眉毛上。

      罗一瞳莫名感觉后背一寒。

      另一边,雷子晨等了半天没等到笔落在眉毛上的感觉,他睁开眼一看,之前围在周围的人全都没影了。

      雷子晨戳戳罗一瞳:“刘起源和王有为呢?”

      罗一瞳看到他的眉毛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指了指后门。

      雷子晨见她憋得小脸通红,有点莫名其妙,探着头看了看后门,什么也没看到,又跑去问丁一朵。

      丁一朵瞥见他脸当场笑出声。

      连问两人都奇奇怪怪的,雷子晨再傻也回过味儿来,找人借了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脸,惨叫一声,抄起拖把夺门而出。
      躲在走廊里的始作俑者见状慌忙逃窜。

      班里看见这一幕的不在少数,起哄着笑成一团。

      罗一瞳也在笑,笑着笑着后背发凉,警惕的扫了圈四周,就见原宥把玩着手里的马克笔,兴致盎然地看着她。

      罗一瞳胸口猛跳了两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就要起身离开。
      屁股还没有脱离座位,肩膀被人压住。

      原宥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他坐着比她要高,离得近了,遮住头顶的灯光,落下阴影。
      冷冷清清的声音中夹杂几分好奇:“我给你画眉好不好?”

      罗一瞳脸皱成包子:“不要!”

      原宥转动手上的马克笔:“我手不抖,马克笔也不会抖。”

      “不画!”

      “先画左边的眉毛。”他打商量说。

      罗一瞳拒绝三连:“不要不要不要!”
      死都不要画!

      见他不肯罢休,拽着自己不松手,索性破罐子破摔:“给我画可以,你给我画完,我也要给你画。”

      原宥挑眉,随意道:“可以啊。”

      罗一瞳没料到他会同意,直接呆住,讷讷道:“我手抖。”
      原宥不吱声。

      “笔也抖。”
      原宥扣住她脑门,直接动手。

      .

      眉毛画了,但不是用马克笔。

      罗一瞳再三抗争,原宥答应把马克笔换成眉笔,并同意先给他画。

      罗一瞳握眉笔的手发颤。

      她手小心放在原宥的额头上,拨开他的头发,顺着他的眉形描绘起来。

      原宥的眉形很好看,眉毛规矩平整的像修过的一样。
      她没有给人画过眉毛,也不知道眉毛要怎么画,就沿着他眉形的边缘,浅浅描绘起来。

      眉笔是浅咖色的,涂在上面很好看。

      就快要画完的时候,原宥突然张开眼睛。

      罗一瞳为了方便画眉,一只脚垫在座椅上,另一只脚着地支撑,手放在原宥的额头,微微低头。
      两人的距离很近,鼻间隔了两个拳头。

      原宥睁眼,两人四目相对。

      罗一瞳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小小的倒映成一团,躲在他瞳孔深处。

      她看向原宥碧蓝如海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恍惚,手下一抖,线条画偏。

      清醒过来后急忙用手掌去擦画错的线。

      原宥捉住她手,低声说:“再画错,等会我把你化成熊猫。”

      罗一瞳挣开他手,擦拭动作加重。

      她第一次给人画眉,不出意外没有画好。
      左眉高右眉低,眉形也不一样,得益于原宥那张帅脸,全靠颜值撑着才勉强能看。
      即便如此看起来也很别扭。

      原宥拿过刘起源桌上的镜子,照了两下便不再关心。
      比起看自己的眉毛,他更有兴趣帮罗一瞳画眉。

      和罗一瞳小心谨慎的动作不同,原宥拿着眉笔在她眉毛上比划两下,然后自由发挥起来。
      他好不容易找到件好玩的事,怎么也要多玩一会儿。

      十分钟后,罗一瞳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欲哭无泪。

      左边是蜡笔小新一样的眉毛,又粗颜色又深,右边却画的很好,深浅适宜,弧度是顺着她的眉形画的。
      她捂住左半张脸,发现右边的眉毛异常适合自己。

      好在是用眉笔画的,真要用马克笔话,她怕是得气死。
      掏出纸巾三两下擦掉左眉,眉笔塞进原宥手上,指着自己右边的眉毛说:“照着这个画!”

      .

      晚自习的铃声在吵闹声中打响。
      像是被谁按了暂停键,教室和楼道中同时安静下来,上课铃响完,暂停键松开,喧闹再次响起。

      老皮抱着大塑料袋走进教室,看到在教室里乱窜的学生吼了一声:“回座位,全部先回座位上坐好。”

      他身后是李不言和几个男生,一人怀里抱着一个大塑料袋。

      等所有人坐好,老皮抱着塑料袋子走到第一张桌子前,从塑料袋里掏出一大把瓜子放到桌子上,然后走到下一个座位,又掏了一把。

      几个男生跟在后面,纷纷掀开塑料袋往外掏东西。

      分到刘起源这边,刘起源笑嘻嘻站起来:“皮总,什么味儿的啊?”

      老皮瓜子放到他桌子上:“核桃味。”

      刘起源眯起眼睛,厚颜无耻道:“我最爱吃核桃味瓜子了,皮总!皮哥!再给我抓把!”说着不等老皮抓,他手探进塑料袋,抓了一大把出来。

      老皮哭笑不得:“还多着呢,我等会放讲台上,想吃自己去拿。”

      罗一瞳看着桌子上的橘子咽咽口水,过了会挪开目光。
      她生理期,忌生忌凉。

      可能是看橘子的眼神太过炽热,几次三番看下来,连坐在一旁的原宥都注意到了。

      原宥觉以为她嫌橘子少,把自己桌上的橘子推给她,说道:“就那么想吃?”

      罗一瞳咽咽口水,点点头,又急忙摇头,桌子上的橘子全部推到原宥那边,眨巴眨巴眼:“不想吃。”说完瞥了眼橘子,又补充一句:“我不喜欢吃橘子。”

      她抓起小把瓜子,塞了颗进嘴里。

      原宥皱眉,弄不明白她在想什么,明明很想吃的样子,又说不想吃。
      小矮子什么时候学会口是心非了?

      原宥捏起小橘子,剥开后掰了一瓣塞进嘴里。
      扑一咬开就锁紧眉头,厌烦道:“太甜了。”说着将剩下橘子的一股脑儿塞进罗一瞳嘴里。

      罗一瞳愣神的功夫被塞了一嘴橘子。

      橘子的表皮破开,味蕾上染上甜味,她含着橘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呆呆的保持一个动作。

      她腮帮子鼓起一块,很久没有凹下去。原宥食指戳戳她腮边,没戳动,又戳了两下,这次加大了一点力气,见她腮帮子依然鼓鼓的,问道:“你含着做什么,怎么不吃?”

      罗一瞳掏出垃圾袋,想把橘子吐出来。还没有开始吐,手上的垃圾袋被夺走。

      原宥蹙眉看她:“难吃?”除了甜点儿,应该是不难吃的。
      她不是挺喜欢吃甜食的么。

      罗一瞳没吐成,摸起桌上的杯子,看到里面还有热水,嚼吧几下咽下嘴里的橘子,然后抱起杯子猛灌热水。
      半杯热水灌下去,原宥也看明白了,目光从她脸上扫过,然后落到她腹部,再回到脸上,说道:“生理期?”

      罗一瞳脸刷得一下红了,手指头戳着他胳膊:“闭嘴啊你。”
      十几岁的男女生,对生理发育一类的词多少有些难以启齿。

      小女生脸皮薄,听见他不加遮掩的说出来,恨不能堵住他嘴。

      原宥倒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将桌子上的橘子推到自己桌前:“生理期就不要吃橘子了。”
      “你们女生生理期不是不能吃凉的?”

      生理期生理期,罗一瞳满耳朵都是生理期,羞愤到自闭,低头抓起一把瓜子疯狂嗑起来。

      原宥:“也不要吃太多瓜子,容易上火。”

      罗一瞳闻言又哐哐哐磕了两大把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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