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异瞳

　　昨夜的元旦晚会话题还没有消，今晚各班组织的元旦晚会迎头而上。
　　课间时间随处可见凑在一起讨论的学生。
　　四处是叽叽喳喳的声音。

　　罗一瞳拿出打草本，上面写着组内所有成员的名字，她坐在座位上喊：“晚上的晚会节目有没有人报名？有报名的到我这里登记一下。”

　　八组成员先前讨论的火热，听见她的话反倒羞涩起来，你推我我推你，愣是没有一个人上前报名。

　　罗一瞳点点刘起源：“同桌，你不是要唱世间始终你好？”

　　刘起源急忙摆手：“我这副破锣嗓子怎么能唱这么经典的歌？我还是别侮辱歌了吧。”

　　他抄起一张英语试卷，看也不看写了个C，写完不忘抽空偷瞄罗一瞳，见她果真不再缠着他问，竖起耳朵装腔作势写起卷子来。

　　一直到下午第一节课仍然没有人报名。

　　教室里闹哄哄的，有几个组的组长把报名表交给李不言，李不言站在椅子上喊：“还有哪组没有交报名表的，抓紧时间啊！晚自习之前交不上报名表的组长上台做俯卧撑。”

　　罗一瞳闻言发起愁来。

　　发愁的不止罗一瞳一人，艾笑看着手里空白的报名表，眉头皱成川字：“能不能不报名啊，我们组的成员没有艺术细胞，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

　　李不言坚定说：“不行，每个组必须报名，实在想不出节目的，整个组组团上来唱班歌。”
　　“班歌总会吧。”他对艾笑说。

　　笔尖悬浮在纸张的上方，相差不足一厘米，始终没有落下去。

　　走廊里，脚踩到大理石上的声音此起彼落，咚咚咚，咚咚咚咚，一声声落在人耳边，掀起烦躁。

　　罗一瞳眼珠微转，眸子里透出光，看向八组成员说道：“我们唱班歌吧。”

　　没有人回应。

　　沉默蔓延开来，几秒钟后，八组脱掉矜持的外衣，露出早已穿在里面的蠢蠢欲动。

　　朱文静率先开口：“别唱班歌了吧。”十三班班歌是老皮选的，老皮当初拿了十几首歌进行投票选择，最后选了一首全程都在吼的歌。

　　有的人嘴上不说，实际上对班歌还是很嫌弃的。

　　刘起源附和：“班歌太难听了，我宁可唱世间始终你好也不愿意唱班歌。”

　　“那你报名啊。”
　　“我这不是想矜持一下么。”
　　“你还知道矜持？”
　　“那可不！”

　　接下来的报名异常顺利。

　　朱文静报了一首舒缓的爱情歌曲，曲调中间夹杂高音，一般人很难唱上去，她却唱得很轻松。

　　刘起源嘴上不停说着世间始终你好，最后报的反而是另一首男歌手组合唱的歌。
　　他和王有为搭档，进行男男混唱。

　　八组还有一位成员和别组同学组成合唱。

　　罗一瞳有心无力，她五音不全，想报名也报不上，真让她上去唱歌，估计歌没有唱完人就被赶下来了。

　　她填好报名报，突然想起原宥来，一回头见原宥窝在桌上侧着脸看手机。

　　不知是哪片玻璃反光，阳光折射进原宥的座位上。他半边身子沐浴在阳光下，暖光照在他的头发上、睫毛上，有碎光落下，轻轻晕开。

　　不清楚是不是穿的太多的原因，罗一瞳手心发热。

　　她定神，报名表拍到原宥桌前，讨好道：“原宥，你要不要报名啊。”

　　原宥话都懒得说，晃晃脑袋以示拒绝。

　　罗一瞳猜到原宥不会答应，但原宥唱歌很好听，比她听到的多数人的嗓音都要好听。
　　她有点不甘心，指着报名表空白的位置：“你唱歌那么好听，要不要报一个节目呀。”

　　原宥放下笔，双手互握，修长的手指分插交错，胳膊肘压住报名表，神情极淡的看着她，等把人看的发毛了，才慢悠悠说道：“唱歌好听就要报名？我长得这么好看，是不是要当明星啊。”

　　罗一瞳震惊的看着他：“你要当明星？”

　　原宥吃瘪，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她的表情气死，手拍在她脑袋上：“你上辈子是猪吧。”
　　听不懂人话。

　　原宥没同意报名，她把报名报交到李不言那儿，发现李不言的草稿本上写了满满一大张节目单。

　　单唱合唱单人舞双人舞，甚至还有相声表演。
　　李不言指着草稿本得意说道：“怎么样？咱们班报名的节目多吧？”
　　罗一瞳点头：“多。”
　　好多。

　　整个下午，十三班的学生上课不在状态。
　　生物课上。
　　生物老师讲课的时候，底下的同学老老实实看课本看练习册，生物老师一低头，学生们和刚学会飞的小鸟一样，扑腾着翅膀，无声的叽叽喳喳到处乱啄。

　　熬到第二节课，几个扑腾的最欢的小雏鸟被生物老师捉住，罚站一节课。

　　教室里不冷，生物老师上身穿着白色披肩，下身过膝毛裙，说话时披肩轻微抖动。
　　她站在走廊中间，对罚站的几个人说：“是不是觉得自己运气不好，那么多同学都在说话，怎么偏偏只罚你们几个？”

　　有两人微微点头。

　　她气笑了：“知不知道什么叫抓典型？你们这就叫抓典型，你们几个扑腾的最欢，不抓你们抓谁？”

　　隐隐约约有笑声从窗户里传出来。

　　她冲教室里瞪了一眼，说道：“坐着的同学也不用笑，知道你们今晚开元旦晚会，老师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你们也理解理解老师的心情，该玩的时候玩，上课的时候就要好好听讲，知道了吗？”

　　稀稀拉拉的知道了响起来。

　　生物老师回到教室，再次说道：“晚上就不布置作业了，剩下时间我好好讲课，你们认真听讲。”

　　此言一出，回应声比之前响亮的多。

　　几个大胆的学生拍起马屁。
　　“老师人漂亮，心地也善良。”
　　“我去！不布置作业了？太好了！”
　　“呜呜呜老师我爱你！”

　　生物老师冷笑一声：“先别着急爱我，今天不布置作业，明天的作业我先布置下去，剩下两课时自己预习，这两课时的练习册全部写完，顺便小练习册也写完，还有，我新打印了两份卷子，下课后课代表去我办公室拿卷子，分发下去，卷子咱们后天一早统一手上来。”

　　疯狂的表白声音戛然而止，一群捣蛋鬼举手讨饶。

　　好不容易熬到课外活动，李不言和陆佳琦带着几个学生出了教室，再回来时每个人手上都拎着一个大塑料袋。

　　几人把塑料袋放到讲台上，李不言站在椅子上指挥：“写作业的同学先不要写了，咱们先搬桌子。”

　　“桌子全部搬到左右两边，左边两大排右边两大排，中间的位置尽量空出来。”

　　“什么时候搬啊？”
　　“现在就开始搬。”

　　桌子拖在地面的声音响起来。

　　全部搬好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

　　李不言安排了几个学生往墙上贴贴画，又给各组组长分了很多气球。

　　罗一瞳桌子上的气球堆成小山，她拿起一个红色气球，问有没有打气筒。

　　“有有有！”
　　李不言从气球袋子里掏出几个打气筒递过去。

　　刘起源拿起打气筒，气球套在上面用手按压，一边按一边高兴地说：“真好玩。”说着数了下罗一瞳桌子上的打气筒，趁李不言安排任务的时候偷跑去他座位上，又拿了两个打气筒。

　　八组前前后后收获了五个打气筒。
　　袁正一埋头套气球，打个气球都能打出学霸的风采。

　　原宥懒洋洋转着手上的打气筒，下巴垫在书本上，食指戳戳罗一瞳脖子。

　　等人转身，他半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说了句气球。

　　罗一瞳一只手拿着没有系口的气球，另一只手拿了根线，指着那堆气球问他要几个。

　　原宥淡淡说道：“随便。”

　　她手忙脚乱系气球口，系到一半察觉耳垂被人捏住，一抬头看见原宥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边，拇指和食指轻轻揉搓她的耳垂。

　　耳朵像是着了火，自他揉捏的位置开始，火焰一路窜到耳尖，顺着血管，蔓延到脖颈、脸上。

　　罗一瞳后背一麻，手一松，吹饱气的气球瞬间撒开，气流顺着气球口喷射出来，喷到她脸上。
　　她连闭眼都忘记了，呆呆盯着气球，直到气球喷出大半气体旋着弯飞走。

　　原宥在气球飞起的刹那起身截住，然后靠在墙上放肆的笑起来。

　　看到罗一瞳仍旧呆呆的，他笑得愈来愈大声，身子弯曲着倚在墙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笑声大，但教室里的声音更大，离得稍远些根本听不见。
　　只有周围的几个同学看过来，看了一圈没发现异常，继续低头吹气球。

　　原宥笑完了，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气球套在打气筒上，随着手上的动作，气球慢慢膨胀、变大，终于不能再大时，他松开打气筒，将气球拿下。

　　然后气球口对准罗一瞳的脸，再次放手。

　　罗一瞳呆呆的状态还没能恢复过来，又被喷了一脸凉气。
　　等原宥喷完第三次的时候，她终于反应过来。

　　反手夺过他手上的气球，对准他脸松手。
　　谁知角度没有掌握好，气流不仅没有喷到原宥脸上，反而冲撞中带着气球飞远了，落到最右边的桌子上。

　　原宥再次毫不留情的嘲笑起来。

　　罗一瞳趁他笑得欢，夺过刘起源刚打完气的气球。
　　这次她吸取教训，没一次性松开气球口，而是先放开三分之一，过几秒钟后全部放开。

　　气流倏地喷涌而出，一丝不剩全部喷到原宥脸上。

　　罗一瞳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和幼稚园的孩子一眼，一人抱着一个气球，彼此折磨并乐此不疲的玩了好几分钟才罢手。
　　停手原因是中途罗一瞳再次失手，气球砸在了袁正一脸上。

　　袁正一出手制止了他们的幼稚举动，并给了两人一堆气球，勒令两人打完气系好。

　　贴画剪纸已经贴好，气球很快也装点进教室里。

　　李不言把节目单写在黑板上，用黄色的粉笔写跳舞类节目，蓝色粉笔写合唱类节目，粉色粉笔写独唱类节目。
　　前黑板被他写得满满当当。

　　刘起源和王有为抱着手机看歌词，靠坐在一起深情对唱。

　　唱完一遍，王有为自恋的说了句非常好，问坐在旁边的原宥：“宥哥，这首歌会唱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上台唱啊？”

　　刘起源插嘴：“我们组合就差一个颜值担当了，你来了组合就完美了，咱们仨往台上一站，绝对是今晚最佳！”

　　原宥没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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