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异瞳

　　到教室后就见班里男生整整齐齐坐在教室里，背书的同时不忘抬头看门口。
　　望见一个女生进教室，就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高一被老皮教过的几个学生开口：“怎么样？见识到咱们皮大歌唱家的歌喉了吧？咱们班主任没别的爱好，没事就爱唱个歌念个诗，还最喜欢给自己的学生唱歌念诗，前段时间没唱歌估计快把他给憋死了。”

　　有男生问：“老皮教你的时候也这样？”
　　学生：“有过之无不及。”

　　有人不死心：“他总不能天天唱吧？”
　　学生呵呵两声：“高一翘课率那么高，特别是早自习时间，知道我们班为什么那么少翘课的吗？因为老皮有种常人不及的耐心和韧劲，只要有一个学生不起床，他就会一直去宿舍唱歌。”

　　他又说：“去年有次月考，我们班考了全年级倒数，老皮请我们吃饭，说是抚慰我们幼小的心灵，结果他把我们领到KTV，点了果盘后，在里面唱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歌！”

　　“两个小时啊！中途还不允许我们离开，去厕所超过十分钟他就会问！两个小时过去我差点死那里，发誓以后要好好学习，绝对不给班级拖后腿！”

　　罗一瞳目瞪口呆，小声说道：“老皮这么强悍吗？”

　　刘起源不比她好多少，惊得手机都不玩了：“这是老皮？这是那个你写错了题还笑呵呵安慰你的知心老皮？！”

　　因为唱歌这件事，老皮在一部分学生中拥有了知名度。和十三班临宿舍的几个班级女生都跑过来问。还有好事者大早上早早起床，跑到十三班宿舍楼层，就为了听一听传说中的魔音。

　　听完后扶着墙走回宿舍，边走边抽自己嘴巴。
　　怎么那么想不开，来听人形杀器唱歌？

　　十三班早自习翘课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到了第五天再没有一个同学敢逃早自习。

　　事情向老皮希望的方向发展，他每天早上来早自习看一圈，嘴角挂着满意的笑，哼着小曲离开。

　　原宥最近也不逃早自习了，比起听老皮唱歌，他宁愿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晚上睡得晚，经常还会有事出校，很少能在凌晨前睡。
　　早上六点起床对他来说太早了。

　　早自习远远不能补足睡眠，上午一二节和下午一二节也成了他的睡觉课。

　　上午一二节是生物课，生物老师目光如炬，在教室里扫了一圈，看见几个趴桌子上睡觉的同学，心中有数。
　　讲试卷的时候特意点名。

　　前两道题叫起来的学生都没有回答上来，她说：“自己答不上来不会问吗？给你们一个机会，找个同学帮你们回答，回答上来你们一起坐下。”
　　两名同学不吱声。

　　到了第三题，生物老师瞥见原宥，见他趴在桌子上不动，喊道：“原宥，站起来回答一下第三小题。”

　　原宥睡得正香，没听见她说话。

　　生物老师：“原宥，第三小题。”
　　“同桌叫一下。”

　　袁正一拍拍原宥肩膀：“宥哥，老师叫你了。”

　　原宥抬头，不耐烦地看向袁正一。
　　袁正一指着练习册：“第三小题。”

　　原宥抬起屁股，站得笔直，既不看练习册也不回答。

　　生物老师神色难掩怒气：“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找个同学帮你回答，找不到你就站到下课！”

　　原宥愣了一秒，脸上的困意消散了些，他伸出手指，推推前桌罗一瞳的肩膀，冲生物老师说：“她，我找她回答。”

　　生物老师没想到他如此厚脸皮，真叫别人帮忙回答，表情严肃地看向罗一瞳：“罗一瞳，你帮原宥回答一下第三小题，答不上来你俩站到下课。”

　　罗妈给罗一瞳发信息，问她放假了要不要出去玩，出去玩的话想去哪里。
　　她正想怎么说服罗妈不出去，就感觉到有谁在后面戳她，还没来得及回头看，生物老师的声音传进耳朵。

　　罗一瞳茫然的站起来，无辜的看向刘起源。
　　刘起源冲她摆摆手。
　　她又瞥向丁一朵，见她和朱文静靠在一起看手机时，她知道，她完了。

　　连叫四名同学，一道题也没有答上来，生物老师再好的脾气也气炸了。
　　黑板擦拍的啪啪响：“要我跟你们说在第几页吗？”
　　几人一动不动。

　　她又说：“第几页自己想，想不到找同学问，我问的这几道题，你们四个抄在错题集上，原原本本抄下来，图和问题全抄，不要给我只抄答案，抄十遍，抄完后单独到办公室交给我。”

　　一道大题，图加题一遍就占大半张错题纸，十遍怎么也得写七八张。

　　罗一瞳抄完第五遍，笔一扔，气呼呼回头，瞪着原宥说：“你叫我起来干什么？”自己下水也就算了，还要拖上她。

　　原宥奋笔疾书，错题本上的字龙飞凤舞，字跟字连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写的是什么，闻言头也不抬的说：“我觉得你应该会。”
　　他画完图形最后一笔，抬头看罗一瞳：“所以，你为什么不会？”

　　罗一瞳反驳：“我没有不会。”
　　原宥：“那你为什么没有答上来？”

　　罗一瞳：“我……我走神了！”她食指差点指到原宥鼻尖：“你还有脸问我，你自己怎么不会，你要是会就不用叫我起来了。”
　　她也不用抄十遍题了。

　　原宥不慌不忙：“我走神了。”

　　罗一瞳一口闷气憋在喉咙，气得想跳起来咬他。最后忍了又忍，鼓着小脸转回头去。

　　.

　　周末放假，罗一瞳最终说服罗妈，周六在家补了个好觉。
　　晚上去罗爸罗妈出门，她闲着没事，写了会儿作业，打算去小区里转一转。

　　别墅区偏离闹市，四周种满灌木树丛。
　　她顺着道路转圈，走到某处假山时，瞥见假山旁边站了个人。
　　灯太暗，看不清人的长相，只能看清人比较高，是个男的。

　　她下意识想远离那人，绕过假山的位置往另一条路上走。
　　还没走开几步，就听假山的方向传来声音。

　　“这么晚你出来做什么？”

　　很熟悉的声音，熟悉到罗一瞳连思考都不用，脱口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没有回答，从假山山跳下来，往这边走。

　　罗一瞳看清他的脸。

　　惯常没什么表情的脸，冷冷淡淡的眼神，唯一不同的是蹙的更深的眉头和眉宇间快要溢出来的戾气。

　　罗一瞳看着他脸，想伸手抚平他的眉头，心下一软：“原宥……”

　　她声音软软的，温温柔柔的，听起来就很好欺负。

　　原宥不由一愣，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轻轻跳了一下。他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可仔细去想，却也不知道不对在哪儿。

　　指缝烟烧了一半，烟灰伴着火星掉在地上，很快灭掉。

　　两人在路边长椅上坐下。

　　罗一瞳好奇地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原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呢？”

　　罗一瞳：“我家在这里啊。”

　　这次轮到原宥吃惊了。
　　眉峰挑了挑，他上下打量罗一瞳，有点发黄的头发，矮了吧唧的个子，明显发育不良的身躯，怎么看怎么像贫民窟走出来的小白菜。

　　这周围的别墅群价格不低，家里没点底蕴，想在这里买房根本不可能。

　　原宥：“你住在哪栋？”

　　罗一瞳看着假山后那片别墅，看不清具体是哪栋，她方向感不强，对于地址和道路的情况能避免就避免，很少去记。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几个字说得理直气壮。

　　原宥嘴角忍不住翘了下，很快落下，“连自己家都记不住，你是白痴吧。”
　　罗一瞳：“我不是白痴，”感觉说服力不够，补了句：“我考了第一！”

　　考了全班四十名、倒数十几名的原宥：……

　　两人在长椅上坐了半个多小时，又绕着道路走了很久。
　　时间已经很晚了，原宥下巴点点罗一瞳来的方向，说了句你回家吧。

　　罗一瞳低着头，没走也没回话，过了很久，原宥等的不耐烦了，转身先走的时候，就听她说：“你有没有好点？”

　　原宥脚步顿住。

　　身后的声音还在继续，小心翼翼的模样：“你今天不开心吗？”
　　“现在有没有开心些？”

　　原宥驻足很久，他觉得上下嘴唇很沉，沉到不能开口说话，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张开。

　　他听见一个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
　　那声音说：“没有，我今天很开心。”

　　很开心有个人问我开不开心。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