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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女医谷幽子
冷。
很冷。
像被浸入暗河之中，四周还有号角呜鸣，眼前亦是一片红光，血流成河……
她不是已经跳下悬崖？
她还记得她跑坏了好几匹马，大腿内侧也隐隐酸痛。
好像……
还能睁开眼……
迷糊中，顾惜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
白衣将一碗绿汤递来，“喝了，对身体好。”
顾惜勉强一笑，刚想说什么，却被铺天盖地的记忆袭倒。
“啊——”
满脑海里都塞满了记忆，顾惜疼得翻滚了起来，却发现无从缓解。
就像是……大脑里多了另一个人的生平经历。
她牙牙学语。
她继任公主。
她国家灭亡。
记忆飞快周转，最终落到最后一幕里，李珍儿望着满地血流成河，不幸跌入暗河之中……
“醒醒。”
耳边传来白衣的声音，顾惜咬紧了牙关，这才艰难的回神。
白衣早已放下了那碗绿汤，此时正在帮她按着头上穴道，“现在感觉如何？”
顾惜缓缓松开牙齿，“还好。”
把那碗绿汤喝下之后，顾惜咽下嘴里难闻的味道，却明显察觉到身体正在好转，顿了顿后，她问道：“……恩人，不知现在距七王爷登基，过了几日？”
“已过了一个月。”
白衣想了想，不好意思的一笑，“你不必叫我恩人，我当年欠了燕国国王一个人情，也是受他托付，过来救你性命。你叫我白衣就好。”
燕国国王……
微微闭眼，回想着刚刚塞入她脑海里的记忆，顾惜身体一震。她擅长兵法，兵法里有一句话，叫做借尸还魂。
她现在就是借尸还魂。
而这一具新的身体，恐怕就是燕国公主的。
镇定心神后，顾惜咬牙道：“那不知九王爷如何？”
“九王爷？”
白衣皱起眉头，“我听闻，他背叛国家，七王爷登基之后，已将九王爷族谱除名……”
“荒谬！”
胸中血液翻滚，顾惜双眼泛红，“闻清辰这样做法，以后到了地下，皇……先皇必定不饶过他！”
“可不是？”
白衣轻笑一声，摇头道：“他的做法何止荒谬？除了九王爷一事外，那镇国将军为了国家上下，奔波数余年，如今却因为他一句话，便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
顾惜眼圈一红，想起身，却奈何身上太重，她刚一动，便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朝中污秽。
反贼当家。
她想握弓，她还想提刀，她想直接去皇宫之中，斩下闻清辰的狗头！
但现在……
她却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
白衣站了起来，冷淡的看着顾惜狼狈折腾的模样，却始终没有搭手。
“我劝你不要跟皇帝作对。”
白衣淡淡道：“学医一事，重在缘分，我喜欢你的脉象，绝处逢生，是一个吉兆，所以我想收你为徒，你愿意吗？”
顾惜冷笑抬头，“学好了，你就站在我这边，和我一起杀了当今皇帝如何？”
“不自量力。”
白衣微微皱眉，轻声道：“被仇恨蒙蔽双眼，这是最大的不幸。”
不幸？
顾惜摇头，“我这辈子，本就不幸，能够苟且偷生，就要复仇。复仇之事，致死，也不姑息。”
白衣轻声一叹，但眼里却隐隐闪过赞赏，“先不提此事。接下来的三年之内，我会将我的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让你，治病救人，多积善德。”
顾惜沉声道：“多谢！”
转眼间，一年的时间过去。
白衣将手边的草药悉数捣碎，问道：“极毒药材一百味？”
“天雄，川乌头，草乌头……”
“不错。”
白衣的手摸过桌上晒好的药材，沉吟一声，问道：“谓胃气脉，如何解？”
“脉象里头，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
“不错。”
白衣卷开针包，将银针挑出。
像松了口气，他放轻了语气，道：“最后一次针灸做好，你便出师了。”
顾惜眼睛一亮，点头道：“好！”
手里接过银针，顾惜如行云流水，几个呼吸间，就轻易定好了银针。
“你出师了。”
白衣松了口气，“我原先以为，这些全部学完，你也要花上个三年的时间，没想到，只一年的时间，你便全部学完。”
顾惜心中复杂，“多谢。”
白衣道：“我还是劝你放下仇恨。”
顾惜不语。
是夜。
“师父，对不起。”
月光黯淡里，顾惜悄然离开树屋。
她打算先报李珍儿的仇，把丹坯的大王杀了。
夜色无疆，顾惜往丹坯的方向而去，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白衣默默目送的身影……
“罢了。”
白衣轻声摇头，“该走的，我也留不住。有些事情，还是要她自己面对。”
丹坯的地图顾惜曾经看过，并熟记在心。
入了夜，她进入丹坯之后，就去一家农户中留了银两，拿了一套男装换上。
前世顾惜女扮男装，当闻清风的军师，早就得了几分技巧。
即便夜深，她也能换好，并给自己梳了个少年的发型。
出了农户，她便往东边走去。
直到日光升起，新的一天到来。
顾惜这才抬起头，目光落在面前的牌匾上：
“医部。”
走入医部，四面便有侍从迎来，顾惜微微颔首，轻声道：“我听师父说，你们丹坯设立医部，在此通过太医考试者，都能成为太医，可是真的？”
“的确如此！”
侍从道：“大人若要考取太医，还请往里面登记。”
丹坯刚刚经历过战役，太医大多成了军医，跟着大军战斗，死伤无数。
现在正是丹坯元气大伤之时，所以对太医的需求，也是如杯水车薪。
走进去后，登记官当即敬重行礼。
“不知大人名姓？”
顾惜一顿，“谷幽子。”
登记官一愣，“籍贯？”
顾惜淡淡道：“自小深山之中，跟随师父长大，并不知道籍贯。”
登记官大喜道：“原来是个世外高人！”
随后，也不接着登记，他直接起身，招手道：“来人，给这位谷大人准备考试！”
半盏茶后。
顾惜从考场中走出。
后头考官追了上来，失声道：“满分！开国以来，第一个满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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