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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夜色如水,月明星稀,御书房的桌案上,还残留着桂花羹的香味。
闻清辰静静地坐着,手中的朱笔摇摇欲坠,在素色的宣纸上晕出一片涟漪。
顾惜已经离开很久了,属于她的独特的兰花香味也已飘然远去,而刚刚的那个吻,还萦绕在闻清辰的嘴边。
那是顾惜的味道,虽然是从顾幽身上撷取的,但是他竟有些流连,有些沉醉。
“陛下,该翻牌子了。”李其递上来决定后宫女子命运的绿头牌,一一地摆放在闻清辰面前。
“不必翻了,去……欣仪宫吧。”祥云二字差点吐出,闻清辰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倏而转念一想,欣妃今日似乎着人传话来,说有事要与自己商量。
而顾幽那里,闻清辰不知道为何,突然有种可望不可即之感。
美好的东西稍纵即逝,他还是慢慢来吧。
“嗻!”李其领了旨意,慌忙离开御书房,匆匆地往欣仪宫奔去。
自打欣妃落胎以后,皇上这些日子几乎没有去过别的妃嫔的宫里,除了去欣仪宫,就是在御书房安歇,而欣妃身子未愈无法侍寝,这是众所周知的。
李其一颠一颠地往欣仪宫跑去,一路上心里都在为闻清辰担忧。
他整日里不是为了国事操劳就是为后宫之事奔忙,李其真怕他会累坏了。
祥云宫内花香氤氲,顾惜正站在窗口向外观望着。
天上的云彩由明变暗,最终慢慢地湮没在月光下,成了一圈一圈的光晕。
她依旧在这里呆呆站着。
与闻清辰一样,那个另她难以释怀的吻,再次浮现在她脑海里。
掠夺式的撷取,那张熟悉的脸,身上背负着太多的亡灵。
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瞬间的沉沦,仿佛时间永远都定格在那一刻了。
以后还要经常去,顾惜轻轻地碾着手里的白色粉末,暗暗地下定决心。
作为后宫的妃子,侍寝是在所难免的,尤其像顾惜这样慢慢引起闻清辰注意的妃子,早晚有一天,并且是很快,她可能就要被临幸了。
可她是身负血海深仇的人,怎么能委身与这样一个可怕的杀戮者?
还好师父教授她的医术有许多,通过药草与药草之间的联系,顾惜自己研制了一种药,以备不时之需。
这种药有迷魂之功效,与清水融合后无色无味,但却让嗅之者沉醉,能在无形中感受到床底之欢的错觉,且醒来之后并不记得,顾惜给这种药取名为勾魂散。
白色的粉色慢慢从手中飘落,窗外的虫鸣声逐渐起伏。
已经是二更天了,可闻清辰并没有像顾惜预想的那样,来她的祥云宫。
“娘娘,听说陛下是在欣仪宫歇下了,娘娘您也早些安歇吧。”小瑾打着哈欠,一边剪着烛花,一边小心地劝慰着。
她之前猜不出顾惜的心思,不明白娘娘为什么一直站在窗前翘首期盼着,直到听到公公来传话,她才明白娘娘等的是什么。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即便是寻常的民间女子,也会为夫婿的不归而后悔不已,何况是深宫大院里的嫔妃呢?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乎?娘娘从未亲自去求见过陛下,今日好不容易放下身段,亲自去御书房送羹汤,本以为会是一个转折的好时机,没想到陛下竟然把这件事忘了。
不知是真的忘了,还是从来未曾记起过。
小瑾嗟叹一声,默默地放下帘子离开了。
娘娘这些日子经常这样静默不语,而且常常是一整天都这样,小瑾看不透她眼里的沧海桑田,更加读不懂她心上的悲欢离合。
“你先去睡吧。”顾惜温柔地看向小瑾,这后宫之中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大概也只有她了。
有时候,看着小瑾,顾惜会忍不住地羡慕起来,她虽然没什么荣华富贵,但是富贵险中求,如果能像她一样平平安安,无忧无虑地过这一生,也算是人间的一大幸事了。
想到这,顾惜又忍不住地想起前朝的自己了。
今天闻清辰的那一吻,让她忆起了曾经的一幕。
那是前面,她刚刚及荆没几日,与风哥哥在宫外游玩时,由于自己贪玩,非要去看河面上划龙舟的船队,可是由于人太多,她脚下没站稳,一不小心险些摔到。
就在她即将坠地的那一瞬间,一双温柔有力的手托住了她的身子,抬头看向是风哥哥时,她有些惊诧,可身子没站稳,她拉住风哥哥的衣襟时,脚下一滑,两个人一起掉进了水里。
顾惜慨叹,自己枉为将军之女,虽然经常跟随父兄在战场上驰骋,但是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不善水性。
所以落入水中的那一刻,除了手忙脚乱地扑腾之外,她无能为力。
风哥哥紧紧地环着她的腰不放,在即将窒息的前一刻,两片冰凉的嘴唇,突然覆上了她的唇。
顾惜永远忘不掉,那个水下的救命之吻。
也是那一吻,才让她懂得了什么叫做男欢女爱,什么叫做两情相悦。
回忆慢慢地拉扯着她,顾惜无奈地嗟叹起来。
那个视她如命的风哥哥,早已经化作风云,消失在天元王朝了。
顾惜缓缓地关上窗子,脸上的热泪不知不觉地已经湿润了双颊。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不敢睡着,祈祷午夜梦回时,不要再看到那个温润如玉的脸颊。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闻清辰似乎忘却了那日之事。
顾惜有些急了,可除了送汤水之外,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好主意。
“娘娘,静心说欣妃娘娘邀您去她宫里,说有要事相商呢!”小瑾踏着莲步走来,微微施礼。
她与静心交好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所以最喜娘娘去欣仪宫,这样两宫的主子谈话时,她们便能出去说会儿体己话了。
“那咱们就去瞧瞧吧。”顾惜正一筹莫展呢,闻清辰的事扰得她心烦,此刻她正思绪混乱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恰巧欣妃着人来请,那就出去走走,也许能找到什么灵感也未可知。
顾惜稍稍地收拾一番,便跟着小瑾出了祥云宫。
自打那日御书房一行,她便养成了出门之前先打扮一番的习惯。
小瑾喜闻乐见,她本就觉得自家娘娘容貌佚丽,是各宫的娘娘都比不了的。
“妹妹快坐!”欣妃还是一如既往地和善,只是自打落胎之后,她的身上明显地消瘦了许多。
“见过姐姐!”顾惜微微屈膝,又顺着欣妃指的方向慢慢地坐了下去。
“多亏了妹妹的药,我这才大好了。”欣妃脸上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慢慢地打消了顾惜心中的疑虑。
“姐姐当真不恨我?”顾惜的眼里带着一丝歉意,无论如何,欣妃失子一事,她都算是帮凶了。
欣妃莞尔一笑,打醒来后她一直哭了三天三夜,其间也有过对顾惜的怨恨,有过对命运的质疑,不过到第四天的清晨,她终于想明白了,顾惜也是这件事的受害之人,不过最终的始作俑者力量太强大,她们整个后宫,甚至皇上,都得有所忌惮。
“妹妹说哪里话,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说什么恨不恨的。”欣妃言之凿凿,让顾惜竟然听不出一丝端倪来。
“那龙嗣之事……”顾惜欲言又止。
“唉,天行有常,只能怨我运气不好,才害苦了我那未谋面的孩儿,你也是被害的,我岂能不知?”一提到子嗣,欣妃的眸子都忍不住地黯淡下来。
“只是姐姐命苦,这辈子怕是与子嗣无缘了。”欣妃提及伤心事,竟忍不住地落下泪来。
顾惜本已打定再不涉足后宫之事,但禁不住欣妃的眼泪,几番商议之后,她又忍不住地开了口。
“妹妹原先在丹坯时跟随师父学过些医术,若是姐姐信任我,妹妹就给你配些药来,不过这落胎对身子伤害极大,需要慢慢调理。只要姐姐肯信任我,妹妹保证不出一年,姐姐一定会再次遇喜。”顾惜情真意切地看向欣妃,眼神里尽是担忧之色。
“妹妹此话当真?”欣妃本已不抱希望,一听到顾惜这样说,她瞬间又燃起了希望。
只要能再次遇喜,只要身子能调养好,她就不怕了。
亏得有皇上的隆恩浩荡,再加上顾惜的妙手回春,欣妃虽然失子,此刻竟觉得心满意足。
“嗯,姐姐大可放宽心,你也只是伤心过度才导致身子虚弱,日后好好调养,定会恢复的。”顾惜潜心劝慰着,叫她不要担心。
欣妃点点头,喜悦之色慢慢地爬上眉梢。
“对了姐姐,我听闻你找我来是要商议什么要事?”两人释怀,和好如初,顾惜突然想起来今天来的目的。
“对,你不说我倒是给忘了,皇上过几日要去围场围猎,说要选一两个懂得箭法的妃子跟随,我们这些姐妹都是被关在闺阁里长大的,并未涉足过什么围猎打杀,想到妹妹你来自丹坯,而丹坯人素来骁勇善战,想必妹妹定当不逊色吧?”欣妃浅啜了一口手中的花茶,面带微笑地问道。
“你说让我陪陛下围猎?”顾惜听到这,微微地怔了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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