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归来（穿书）

　　从那老太进入院门开始，院里凡是见到她的丫环，全都屈膝行礼。宜淑心知这位必然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便迎了上去。

　　“敢问婆婆是……”宜淑也略微福身，行了一礼。

　　“这位就是府上新近回来的小姐吧，”老太见宜淑过来，目光微闪，“老身是苗府大夫人身边的黄婆，夫人听说小姐情况危险，特命我来照料一番。”

　　“原来婆婆来自御史府上，适才我听说二嫂已经醒了，婆婆快进去看看吧。”宜淑应道。

　　黄婆点头，便进了屋里。

　　宜淑拉过旁边一个小丫环，悄声问道，“这黄婆是不是很有来头？”

　　“回大小姐，黄婆是苗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使唤婆子，二少夫人嫁入宋府时，是黄婆在旁陪同，后来她还伺候了二少夫人一段时间。”

　　“为什么黄婆离开了呢？”

　　“因为表小姐坚持要来，二少夫人也天天盼着她，同时又觉得黄婆为人太过严厉古板，就告诉苗夫人，让她回去了。”丫环老实答道。

　　“那平时二嫂对表小姐是不是特别好？”宜淑思索着，不然为什么用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

　　“是的，表小姐年幼时父母相继去世，被接到府上后，和二少夫人很合得来，所以二少夫人无论有什么东西，都会为她准备一份。”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宜淑向丫环点点头，就瞧见萍娘满脸焦急地出了屋子。

　　“萍娘！”宜淑小跑过去，“屋里怎么了？”

　　“小姐，苗府的黄婆来了，她跟二少夫人耳语几句后，二少夫人情绪激动，挣扎着说拒绝生下孩子，现在屋里乱作一团，侯夫人还在劝二少夫人呢。”

　　“黄婆对二嫂说了什么，苗府上不是都很重视宠爱二嫂吗？”

　　“对，这也就是二少夫人不喜欢黄婆的原因。”萍娘叹了口气。

　　“那为何苗夫人还派她来，这不是给二嫂添堵么？”

　　“小姐不知，黄婆年轻时曾被人抛弃，也是早产了一个婴儿。她那孩子不仅没有夭折，反而还参加科举，在外地做了个小官。苗夫人见黄婆处事颇有手腕，这才把她招进府，黄婆自此成为苗夫人的重要帮手。”

　　“没想到黄婆有这般经历，”宜淑呆愣半晌，“那这么看，她倒是有些经验。”

　　“是啊，但是二少夫人不肯生孩子，很是让人担心。”

　　“萍娘，你去把这个送给二嫂。”宜淑忽然想起之前求来的平安符，便摸了摸衣袖，找出两个，递给萍娘。

　　“哎，我这就去。”萍娘转身就要进屋，却忽然说道，“小姐，要不你先回荀音阁，天也黑了，估计二少夫人生产还要花些时间，我找个丫头先送小姐回去吧。”

　　“也好。”宜淑应下，心事重重地回了小楼。

　　因为一直想着苗思真的事，宜淑连晚饭也吃得心不在焉。她始终弄不明白，冯初月是怎么怀上孩子的，如果她真的与宋维渊发生了什么，但为何事后宋维渊完全没有发觉？

　　还有，长期以来，她都渐渐察觉出冯初月对宋维渊的那么点心思，难道苗思真就一点都不知道？还是她明明知道，却视而不见，不愿相信？

　　次日，宜淑很早就醒了，她收拾利索，便带着彩袖去了西院。几个丫头婆子候在门外，宜淑瞧见萍娘也在，便上前问道：“萍娘，二嫂顺利生产了吗？”

　　“小姐，二少夫人生了，是个小公子。”萍娘虽脸带疲倦，但仍透露出喜悦。

　　“幸好幸好，二嫂没事吧，孩子怎么安顿的？”宜淑又问。

　　“昨天夜里，黄婆命人在屋里烧起地龙，还指明要保持在固定的温度，小公子被她洗干净，抱到另一个安静的房间去了。”萍娘忍住困意，“二少夫人分娩后便昏睡过去，不过之前黄婆已经给她喂了人参汤。”

　　“那就好，萍娘，你跟着忙活了一夜，赶紧回去吧。”宜淑提醒道。

　　“好，小姐，”萍娘走到宜淑身边，低声说道，“黄婆说，今天苗府老爷和夫人都会过来，看望二少夫人，小姐你自己多注意。”

　　“我知道了。”宜淑心里嘀咕，苗思真果然是苗家人的掌上明珠。

　　就在这时，宜淑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她回头看去，是宋维渊身形摇晃，往这边走来。看他那副衣衫未换、头发蓬乱的样子，估计昨天一夜没睡。

　　“你们……让开！让我进去！”宋维渊好像没看见宜淑，径直要往屋里冲。

　　宜淑这才闻到他身上一股浓浓的酒味，昨天看他好像清醒明白了，怎么又喝起了酒？

　　看到一群丫环把张牙舞爪的宋维渊拦在外面，宜淑才知道原来她们是专门在这里拦人的。

　　“二哥，你现在不能进去，二嫂和孩子都在休息。”宜淑劝道。

　　“思真……孩子……”宋维渊低哑地喊道，“我要去看，我的真儿和孩儿……”

　　丫环们费尽力气拦着宋维渊，但宋维渊毕竟是个男子，眼看他就要碰到门，这时，门被打开，黄婆走了出来。

　　“二少爷，还请回去。”黄婆语调冷淡，“小姐因为你成了这副模样，你此时进去，是嫌她活得太长，来催命的？”

　　“黄婆，你让我见思真一面，我就看一眼，不说话，看一眼就好……”宋维渊请求着。

　　“不行，”黄婆断然拒绝，“小姐不想见你，你还是先回去，想想纳妾的事吧。”

　　“不！我不纳妾！”宋维渊吼了出来，“为什么你们都让我纳妾？我对思真的心，日月可鉴！”

　　“原以为二少爷是个痴情种，没想到是这样不敢承担责任的人。”黄婆脸色一冷，“老身就知道，天下男子没一个能靠得住的，二少爷，请回吧。”

　　“黄婆，二嫂和侄儿可还好？”宜淑见宋维渊被堵在门外，便凑上前来问道。

　　“小姐一大早就过来，真是有心了，他们都好。”黄婆说完，便示意门边的丫头让出一条路来。

　　宋维渊见状，正要往屋里冲，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怒喝：“你给我站住！”

　　宜淑转身一看，宋长闻眼神凶狠，带了一对中年夫妇往这边来，她猜想这两位应该就是苗思真的爹娘了。

　　“维渊，你自己犯下错事，为何还在这里纠缠不清？”宋长闻严厉质问道。

　　“爹，岳父，岳母……”宋维渊听到喊声，茫然地转过头，见到来人是谁，这才清醒了许多。

　　“我们可不敢要你这样的女婿……”苗夫人周氏用绣帕擦着眼泪，愤怒地说着，“你不但祸害我女儿，还连带害了侄女，你是不是跟我们苗家有仇？”

　　“阿茶……”一脸严肃的苗老爷苗东景拍了拍夫人的肩膀，“宋兄还在这里。”

　　苗夫人不再说话，只是用绣帕捂着脸哭。

　　宜淑眼见默不作声、脸色灰败的宋维渊忽地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响头，然后一直没有抬头起身。

　　“维渊，起来吧，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们，而是思真。”苗东景平静地说着，但宜淑注意到垂在身侧发抖的手，便意识到这位苗老爷恐怕也是极为愤怒，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

　　宜淑本来想说什么，但见到宋长闻微微摇头示意，便没出声。

　　“老爷和夫人这么早过来，路上辛苦了吧，不如老爷先同亲家老爷去喝喝茶，让老身带夫人进去，探望小姐。”黄婆在一旁恭敬地说着，“小姐母子平安，需要静养一段时日，两位老爷不必太过忧心。”

　　“也好，苗兄，你们一进府就往这边赶，先让亲家母去瞧瞧思真，我们先回前厅坐坐。”宋长闻建议道，“至于维渊，就让他在这里自己反省。”

　　苗东景点头，叮嘱了苗夫人几句，便和宋长闻离开了。

　　黄婆把周氏迎进房里，然后顺手关上了门。

　　“二哥。”宜淑看着跪伏在地上，身躯颤动的宋维渊，心道难不成他一个大男人在哭？

　　“二哥，昨天妹妹不是提醒过你么，你怎的又这样自暴自弃。”宜淑叹息道。

　　宋维渊没有回答，宜淑正准备弯下腰跟他好好说话时，就见不远处冯初月急急往这边走来。

　　“二少爷，你快起来吧！”冯初月美目含泪，“我听说姑父姑母来了，便起身出门，没想到来晚一步，还是害你受了责骂……”

　　冯初月见宋维渊毫无反应，便准备伸手扶他，没想到，宋维渊直接避开她的手，站了起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盯着地面。

　　“二少爷，是我对不起你，要是那一晚，我态度坚定些，我们二人也不会铸下大错……”冯初月低声哭诉着。

　　“表小姐，你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快回去吧。”宜淑见冯初月要往宋维渊身旁靠过来，便提醒道。

　　“二少爷……”冯初月并不理睬，正要作小鸟依人状时，宋维渊往一旁退了一大步。宜淑眼疾手快扶住了冯初月，不然她必会跌到地上了。

　　“在这里吵什么吵，”黄婆推开门，厉声指责道，“你们要打情骂俏，到别的地方去，别在这里妨碍小姐休息，真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黄婆瞅了一眼冯初月。

　　“黄婆……”冯初月见黄婆尖刀一样的眼神射向自己，便委屈着咽下了后面的话。

　　宋维渊好像是听明白了，拨开两边的丫环，往书房走去。

　　冯初月还要喊时，就见黄婆又眯眼警告自己，便哭哭啼啼地离开了。

　　宜淑见宋维渊脚步蹒跚，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实在放心不下，便告别黄婆，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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