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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皇上南巡的条件有些不太好，当然，天气热，冰块还是有的，但也就是能稍微享受那么几天。大部分的时间，马车上还是很闷热的，毕竟，冰块用的快，半路是没办法去找什么冰块的。康熙这人，也不会为了运送大量的冰块去浪费人力财力。
而且，说实话，这一路上，婉婷能见着康熙的次数实在是不多。白天的时候，她真的就像是佟贵妃说的那样，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跟前伺候着。
到了晚上，康熙还要处理京城中送过来的折子，再加上一路疲惫，也不会有心情找人来伺候。本来出了京城是要走水路的，却没想到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俱都晕船，没办法，就只能选择马车了。
想来也是，这两位都是生在大草原，长在大草原，一辈子说不定就没坐过船，自然是会晕船的，
婉婷倒是不晕车，她也很看的开，真要她去伺候康熙，她说不定才要为难呢。马车颠簸，到了晚上人只想睡觉，谁还想去做体力活儿啊。
陪伴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这种事情，在她看来，才是美差呢。因为这两位岁数大，辈分高，所以这行李中最好的东西，都是紧着这两位用的，婉婷跟着，还能蹭一点点儿的福利呢。
而且，别的不说，只听这两位老人家聊天，她也是能知道不少事情的。就比如蒙古现在有多少个部落，每个部落之间关系如何，朝廷最看重的又是哪一个部落什么的。虽说这次是南巡，并不往蒙古那边去，但两位老人家也是会时常提起来家乡的，留意一些，总还是能听出来些什么的。
虽然这些信息现在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但说不定日后能用得上呢？
“前面就是山东，咱们到了山东，休整几天，再往南边，就该是南京了，到了江宁地界，咱们还能再休息一段时间。”康得了空，康熙就来问安，见两位老太太脸色都是不怎么好，看着很是疲惫，就赶紧的安慰：“山东这边，前两年是有些不太平，但今年已经好多了，朕过来就是想看看，山东民风彪悍，又靠近兴龙之地，这地儿，可得好好治理才行。”
太皇太后点头：“是得好好看看，若是有什么问题，也该早些处置了。”
“江宁那边，就纯粹是休息了。”康熙笑着说道，江南富饶，南京作为古都，不管是文化底蕴还是百姓生活，都更甚于别处，说着话，康熙忽然想起来什么，就又说道：“朕往年有个伴读，现下是御前侍卫，就是江宁那边的出身，不如朕让他过来，陪你们聊聊天儿？”
太皇太后倒有些感兴趣了：“是曹家那小子？”
婉婷的耳朵就忍不住竖起来了，主要是清朝这个年代，姓曹，就有点儿让人不得不注意了。
“是曹寅那小子。”康熙点头，婉婷眼睛立马就亮了，这可真是……说不定曹雪芹已经出生了？嗯，不对，曹寅好像是曹雪芹的祖父吧？康熙现下才二十多岁，能给他当伴读的，才几岁？
说不定，连曹雪芹的亲爹都还没出生呢。
“那小子倒是个机灵的。”太皇太后笑着说道，皇太后大约是不认识，就叽里咕噜的问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也用蒙语回答：“小时候还帮着玄烨写文章的那个小子，不光是胆子大，文采也是很不错的，若是放出去考状元，也不是不能中的。”
顿了顿，补充道：“和纳兰家小子不相上下了，听说两个人相处的也挺好？”
最后这话是问的康熙，康熙点头：“是处的不错。曹寅说话也风趣，您二位听他说说这南京的风景人文，也是打发时间。”
太皇太后就允了下来，康熙立马就叫了曹寅来请安。婉婷正好在，趁此机会，也跟着瞅了两眼，怎么说呢，大名鼎鼎的人物，这相貌，其实也就是一般般，硬要说的话，就是清秀。
看起来倒不像是个侍卫，更像是个书生。
曹家本来就是汉人，又是读书人家，曹寅的相貌，倒是更符合江南书生的形象。
“要说这江宁啊，最出名的东西那是在各色小吃上面……”曹寅果然是个能说会道的，请过安，等康熙吩咐了下来，他就开始喋喋不休的描述，说的人都想跟着流口水。
但婉婷也就听了这么一次，有外男在，她就不好经常来伺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了。所以这种福利，她就享受不到了。
不来也行，她正好躺在马车上多休息一会儿——虽说马车颠簸，但总比还得强打着精神陪着那两位聊天要轻松。婉婷别的优点没有，但凡事往好处想的精神还是有的。
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她若是光想那些让人笑不出来的事情，那别说日后当宠妃了，怕是现在连个嫔都当不了了。
谁喜欢天天看个苦瓜脸啊，就是婉婷自己，也更喜欢看别人的笑脸。
“宜嫔娘娘，皇上那边有请。”上午在马车里睡，准确的说，是眯了一会儿，下午用过午膳没多久，皇上身边的人就过来传话了。
这会儿还是休息时间，侍卫们都还在原地休息，有换岗守在马车旁边的，也有在不远处吃饭午睡的。
婉婷应了一声，伸手抓了锥帽带上，然后在嬷嬷的搀扶下下车。
“皇上？”到了跟前，她先喊了一声，马车门被推开，康熙伸手：“上来吧。”
“这两天感觉如何？”等她上来坐好了，康熙才笑着问道，婉婷先低头看他桌子上的点心：“皇上，我能吃吗？”
康熙有些吃惊：“饿着你了？还是饭菜不合胃口？”
“没有，饭菜都送的很好，只是我自己有些嘴馋。”她那儿的肯定不能和康熙这里的比啊。中午的干粮，说实话，她是真没有吃进去多少。
见康熙点头了，她才伸手捏了点心吃。吃了一块儿，才回答康熙刚才的问题：“坐马车是挺累的，但是能出来见识见识，我觉得还是很高兴的，总感觉外面，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你想象中的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康熙饶有兴趣，婉婷沉吟了一下才说道：“我想象中，路边应该有百姓摆摊子卖东西，官道上应该有马车来来往往，有挑着筐子的人，里面可能担着粮食，也可能担着孩子。有赶着牛车的人，上面可能坐着人，也可能是拉着货物。”
“不远处，到了饭点，应该有袅袅炊烟。城外的山上，或许会有晨钟敲响。城镇里面，百姓们是一脸笑容，城镇外面，田地里都是绿莹莹的，风一吹，波浪一样的荡着。”
婉婷笑着说道，康熙打断她的话：“一看就是没去过农庄的，这个时节了，外面的田地可不是绿莹莹了，应该是黄灿灿才对。”说着，忽然叹口气：“你说的这些景象，朕也盼着能早日见到。”
“百姓富足，天下安定，这盛世之景才能出现。”康熙往窗外看去：“朕这一生，就这么一个目标，偃武修文，国泰民安，海晏河澄。若死之前，能看到如此景象，朕也算是值了。”
“史书上，必定会记载皇上英明的。”婉婷很敬业的拍马屁：“皇上必定是千古明君。”
“只可惜，现在……”康熙收回视线，不少地方还有战乱，前朝遗民总想复辟，海边倭寇也不消停。前段时间，又有人上折子开海禁，这海禁的事情，还要再衡量二三才行。
康熙的思绪转到了海禁上面，就难免忽略了婉婷。婉婷也不出声，悄无声息的又吞掉了两块儿点心。
“鼓励生育。”康熙忽然说道，婉婷抬眼看了他一下，这会儿的百姓确实是少，但怎么说呢，生产力也就能养活那么多啊，再多也养活不起来。一来良田少，这会儿可没有什么改革田地的方法。二来，产量低，良种更是没有。没有高产量的粮种，就算是第一条不存在，到处都是良田，能养活的人也是有数的。
人少了，这盛世，到底就缺几分意思了。
最最最重要的是，那句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不是夸张的说法。用一条命换一条命，也有些不划算。
康熙想他自己的，婉婷也盘算自己的。她日后既然不打算屈居人下，那这会儿就该打算起来了。只困在宫里和一个宫女子斗心眼有什么意思？好吧，就算是捆绑上其他人，和一群女人斗心眼，那也没什么意思啊。
这宫外，天阔地广的，她还等着大展身手呢。
“宜嫔，朕记得你阿玛，驻防盛京？”康熙忽然问道，婉婷顿了片刻，点头笑道：“是，阿玛他是在盛京，前段时间，因着我进宫选秀，所以我额娘带着我哥哥回的京城，等今年过完了中秋，我额娘就又要回盛京了。”
“那等回程，朕带你回去看看？”康熙笑着问道，婉婷可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而是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康熙这又要做什么？接驾这种事情，面上看着风光，可实际上，是一般人家能承受得起的吗？想想红楼梦，想想曹雪芹，婉婷脸上连笑容都要挂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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