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也甜

　　奚恬握着杯子坐在吧台后，谢不语一边擦着酒杯，一边训她：“你就不会去书店待一会儿？非要跑到这里来。你个笨蛋，明明就一点战斗力都没有，还偏偏把自己往这种充满危险的地方送，坏蛋最喜欢盯你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奚恬垂眸不语，乖顺地听着。

　　她明白谢不语的意思，她本来可以去小区书店写作业，写到晚上九点半点书店关门，再去隔壁宜家买点宵夜，边吃边等的。

　　“范远这个人很无聊的，嘴上叨叨着对谁谁谁矢志不渝，愿为她上刀山下火海，骨子里却贱的一批，天天跑来逗小姑娘……”

　　谢不语吐槽范远半天，转头一看奚恬的神情，赶紧打住。过了几秒，又自责道：“我应该早点来，护着你，这样范远就不敢动你了。”

　　奚恬忽然说话，她声音小，宽慰谢不语：“我没事，你来得很及时。”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背头男的事，那些人在她眼里就是坏人，她一点也不想让坏人的名字出现在她脑子里。

　　“真没事？”谢不语不太相信。

　　奚恬点点头，长睫在眼下落了一道恬静的阴影。

　　谢不语伸手勾勾她下巴：“你别想太多，就在这等我，晚上一起回去。我一会去跟冯哥申请今晚早点下班。”

　　奚恬猜测冯哥就是谢不语的老板，她怕谢不语为难，很善解人意地说：“我可以等你的。”

　　谢不语说：“冯哥人很好的。”

　　旁边的调酒师又调出了一杯漂亮的鸡尾酒，递给美艳的女顾客。吧里换上动感十足的舞曲乐，开始有了狂欢和热闹的雏形。

　　冯喆从暗门里走出来，谢不语一改懒散，僵直身子，恭敬地叫他：“冯哥。”

　　冯喆下巴微抬，算是回应，对奚恬表示歉意：“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他对小姑娘怀有愧疚之情，毕竟是他叫她进来，又没保护好她，才出了这档子事。

　　奚恬刚从谢不语口中得知，冯喆叫人去找范远给她出气。她拎得清，冯喆没有错，所以微微一笑：“没关系，我还要感谢你帮我出气呢，橙汁超好喝的。”

　　冯喆暗自欣慰小姑娘的懂事，看她脸上温柔的笑，如沐春风，手往谢不语纤薄的肩上一放：“不语，今晚给你放个假，你负责把奚恬安全送到家。”

　　倒不是他对奚恬有什么好感，只是小姑娘从边远县城过来，对这种大城市总会有一丝惧怕感，暂时不应当待在这里。

　　这间酒吧开了快7年了，每年都会有辍学的孩子过来应聘工作，她们身上的特质是很相似的。

　　即使胆子大如谢不语，刚来酒吧那会儿也同样会被无理取闹的客人弄得不知所措，偷偷跑到楼上储物间里哭的不能自已。

　　这些年，他见证了太多人的成长，他也愿意给时间让他们成长。

　　谢不语爽快答应：“保证完成任务！”

　　有老顾客来，冯喆不再和她们攀谈，去门口招呼熟人。谢不语望着他的背影，满脸崇拜道：“冯哥人是不是超好。”

　　奚恬赞同地点了头，对自己先前以貌取人的行径感到羞愧。

　　谢不语擦完最后几个杯子，穿上棒球服外套，拎起从网上淘来的几十块的链条包，领着奚恬从后门离开酒吧。

　　绕了一圈回到酒吧前门，两人穿过马路，去对面的公交站等车。她们运气好，只等了四五分钟便等来一辆，最后一排刚好剩两个位子。

　　谢不语掏出手机，插上耳机线，把其中一只塞到奚恬耳朵里，打开音乐列表。

　　谢不语划拉了两下屏幕，偏头问奚恬：“你喜欢听什么？”

　　奚恬笑着说：“都行。”

　　谢不语随便点了首，奚恬没听过，耳机里的女声柔美又饱含力量。

　　谢不语闭眼休憩，奚恬只能无聊地盯着窗外的街景看。车窗敞着，微风直往车里灌，吹的人舒服惬意。

　　时间一久，竟还觉得有点儿冷。奚恬把校服取出来穿上，手揣进裤兜，放校牌的兜里空空如也。

　　她忙在兜里摸索，结果把几个兜都摸了一遍也没找到校牌。

　　谢不语被一阵窸窸簌簌的声响吵醒，睁眼看见奚恬不知道在书包里翻什么。

　　谢不语拔下耳机，问：“你在找什么？”

　　奚恬没抬头，焦急地说：“校牌。”

　　谢不语不解地问：“丢了？这东西丢了应该没什么影响吧？”她记得她读书时，她们学校连校牌都没有，只有一个学生证，但没什么用处。

　　奚恬一天内经历了好几次绝望，不死心又翻了一遍后，对着谢不语哭着脸道：“上课时会有学生会的学生在校门口值班检查，没穿校服和没戴校牌的学生都不给进学校。”

　　谢不语说：“你先别急，我叫冯哥帮你看看是不是掉在酒吧了。”

　　谢不语给冯喆打电话，简单说明情况后，冯喆说：“我去找找看，先挂，一会儿再打给你。”

　　“好的，麻烦冯哥了。”

　　挂断电话，两人一起干坐着等。

　　过了一个站后，冯喆给谢不语回电话说他没有找到校牌。

　　丢都丢了，也没办法，奚恬说：“出示学生证也可以，找不到就算了，我周一再去补办一个好了。”

　　也算是安慰自己了。

　　-

　　三天月假，奚恬花了半天时间把脏衣服和床单被套洗了，剩下的时间，除去睡觉吃饭，大多就待在公租房里写作业，刻橡皮章。

　　她初三时入了橡皮章的坑，在残害无数橡皮章后，终于可以得心应手地雕刻出栩栩如生的图案。刻橡皮章已经成了她漫漫学习路上一个不可缺少的放松方式。

　　刻完一个超萌超可爱的小狗崽后，假期也结束了。

　　她们的租屋是最小的一间，一眼看得到头，没有厨房。奚恬平时都在学校食堂吃，放假一般都在小区门口的小餐馆吃，饭后她会跑去书店看会儿书。

　　周日晚上，奚母给奚恬打了下个月的生活费，她去自助取款机把钱全取出来，认真地收好，留一些做零花，剩下的打算周一全充进饭卡。

　　校牌丢了，仿佛在脑海里安装了一个回忆阀，让奚恬不得不继续回想着那天酒吧发生的事。

　　想起那个长着一张漫画脸的少年。

　　谢不语跟她说，那少年经常和朋友去“来吧”。

　　那晚回家，她和谢不语详细讲述了那天的事，谢不语说她“狗咬吕洞宾”，说钟络很可能是在帮她解围。

　　她耸耸肩，不置可否。

　　虽说她咬人不对，但他那样轻薄的行为，让她误会了。

　　她以为，他和背头男是一样的坏人，只不过他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坏人。

　　是不是因为好看，所以容易被原谅。

　　-

　　“同学，校牌。”

　　查校牌的同学公式化地开口，把奚恬飘到三天前的思绪拉了回来，她从校服兜里拿出学生证，主动说明：“我校牌弄丢了。”

　　同学没为难她，只说：“记得去政教处补办。”

　　“知道了，谢谢。”

　　奚恬来得早，教室人还不多。

　　她走到座位上，放下书包，把里面的书本和作业拿出来，堆在书桌的一角，然后掏出小狗崽橡皮章，置于窗台上。

　　同桌赵旭踏着早自习铃声进教室，坐下后从书桌里胡乱掏出一本书，随意翻开一页，把书竖起，左手扶着，用右手支着下巴闭眼睡觉。

　　奚恬很想提醒他，书拿错了，英语早自习，他却拿了一本数学书。

　　但赵旭说过他最讨厌睡觉时被人打扰。

　　正犹豫中，周围读书声突然增大了好几倍，奚恬抬起头，果然看见英语老师出现在门口，扫视教室片刻后，背着手慢悠悠地踱向讲台。

　　赵旭接收到某种了熟于心的提醒和伪装，半睁开眼，嘴里跟着“哇啦哇啦”乱读一通。

　　奚恬好笑地小声提醒他：“书拿错了。”

　　赵旭低头一看，“我艹”一声，赶紧去乱糟糟的书桌里翻找，半分钟后才从最里面抽出一本书皮快要掉的英语书，随意打开一页，继续“哇哇”地读着。

　　英语老师在教室里来回走了两圈，又慢悠悠地踱了出去，去下一个班“巡逻”。

　　教室读书声开始变小，赵旭从英语书后里探出半张脸，确认英语老师走了以后，才转过头来对奚恬说：“谢谢啊。”

　　奚恬依然笑着说：“不客气。”

　　周一上午有升旗仪式。

　　升完旗后，奚恬和林一依一起去食堂买早点。林一依是她前桌，海城本地生，爸妈都是老师，是1班的学习委员。

　　开学那天，她是班上第一个和奚恬搭话的人，又因为是前后桌，两人平时说话也多，便渐渐熟了起来。

　　1班流行好生带差生，学习好的和学习不怎么样的成为同桌，奚恬没来之前，赵旭是一个人坐，奚恬来了之后，赵旭才有了同桌。

　　赵旭上课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偷偷看漫画小说，奚恬没来之前，他抄作业都管林一依借，奚恬来了之后，赵旭就直接找奚恬要。

　　在云水县也有同学抄作业，奚恬见惯不怪了，总有人对学习不感冒。

　　奚恬和林一依返回教室时，看见很多同学围在讲桌周围，问了其他人才知道上个月的月考成绩出了。

　　这是奚恬来一中的第一次测试，她心里很紧张，正想挤进去看，有人叫她：“奚恬，袁老师找你。”

　　奚恬回头，看到唐子银站在门口，她听出刚才是唐子银叫她，指了指自己想再确认一遍：“老师叫我？”

　　门口的女生头发高高扎起，用紫色的发带编了几股小辫，紧身衣裤勾勒出她高挑健康的身材，长相大气漂亮。

　　林一依说唐子银是一中校花。

　　此时，校花对她说：“嗯，袁老师在办公室。”

　　袁老师是1班的班主任。

　　“好的，谢谢。”

　　包子还剩一半，奚恬把吃剩的包子放在桌肚里。

　　唐子银完成了任务，回到三组最后一排坐下。

　　袁老师为什么要找她呀？

　　奚恬走到门口，回头望了一眼聚在讲桌旁的同学，她还没看到成绩单。

　　她有些慌，袁老师找她，是不是因为成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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