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也甜

　　“带我过来？”奚恬想不明白，“带我过来干什么？”

　　谢不语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小西天，我说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啊？你没看到范远那个混球也在下面吗？”

　　比赛已经开始了，两辆车在赛道上飞驰。奚恬还是没懂：“看到了，他们在比赛。”

　　“那你说他们为什么比赛？”谢不语突然萌生出一个要引导奚恬猜出此行目的的伟大想法。

　　奚恬想起了刚才那帮女生说的话，说：“为了唐子银。”

　　虽然嘴上这么说，她却觉得不是这样，隐隐约约的答案就要出来，又被她极力否定了。

　　他总不会是为了她吧？

　　谢不语挫败地叹了口气，“好好看吧。”

　　“嗯。”

　　赛车经过一个急弯后，钟络甩开了范远。

　　其实奚恬也觉得钟络会赢，他就是漫画里的男主角，主人公是不会失败的。所以，当钟络的车率先过了终点线时，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周围的女孩子们都在为这场比赛结果欢呼雀跃，奚恬往旁边一看，唐子银已经走了。

　　谢不语挽着她的胳膊，问：“赢了，开心不？”

　　奚恬点点头，挺开心的，因为她很讨厌范远。她收回视线，对谢不语说：“我们回去吧，我还得回去收拾东西，国庆假期，我要回家一趟。”

　　谢不语看着观众台台阶的方向说：“你暂时回不去了。”

　　奚恬顺着谢不语的视线看去，看见钟络和张俭正领着一帮人往观众台来，范远走在中间，满脸挫败，被后面的男生一下一下推搡着前进。

　　很快，那群男生就全都走到观众台上，没有人停下来，他们继续朝前走。

　　奚恬静静地看着钟络一步一步走近她。

　　钟络在她面前一米处的位置停下。

　　一个男生把范远往前一推，范远面色涨得通红。

　　“赶紧的，愿赌服输。”那男生说道。

　　奚恬还在状况外，见状，转头向谢不语求助信息。谢不语朝她耸耸肩，并不打算说话。

　　奚恬又把头转回来，蹙眉看着范远，听见他用蚊子般的声音说：“奚恬同学，对不起，我是混蛋。”

　　奚恬明白了，原来钟络和范远比赛，是想让范远给她道歉。

　　有人起哄：“大点声！听不见。”

　　范远骂咧道：“吼你妈呢！”

　　张俭凶横地提醒：“愿赌服输啊范远，这场比赛的赌注可是白纸黑字写着的。”

　　范远环视了一圈人群，沉默了三秒，大吼道：“奚恬同学，对不起！我是混蛋！”

　　奚恬被范远浑厚的吼叫声吓了一跳，谢不语捂着耳朵骂了个脏字。

　　这时，钟络忽然开口：“之前怎么说的？”

　　他问的是范远。显然，他对这个结果十分不满意。

　　奚恬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范远不是真心的道歉，所以她说不出“没关系”这三个字，但她并没有真的想要范远给她道歉。

　　左右为难，她就站在原地，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大概是钟络威慑力太大，范远怂了。然后她听见范远用略带恳求的语气说：“同学，我不该拿你的校牌遛去你们学校，更不该打人，还陷害你，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再向你道一次歉，这跪地，你看，能不能就算了？”

　　那帮男生中的几个人一听这话，立刻嫌弃地“噫”了几声。

　　跪地？

　　奚恬看了眼钟络，他让范远跪地吗？

　　范远虽然是很混，但她觉得跪地这个惩罚有些过了，太伤人自尊。

　　她可以让范远不用跪地吗？

　　“钟同学。”奚恬开口，不知道该称呼他什么，想了半天觉得叫一声“同学”好一点，小心试探：“能不能，别让他跪了？”

　　谢不语扶额，她想阻止小西天来着，但晚了一步。

　　钟络垂眸看着她，漫不经心地问：“理由呢？”

　　奚恬想了想：“这样不好。”

　　钟络眯起眸子：“不好？”

　　奚恬觉得他的语调变的有点冷。

　　钟络追问：“怎么了，不好？”

　　张俭倒吸了口凉气，钟络这样子，明显是生气了。

　　奚恬被钟络咄咄逼人的语气弄的有点不知所措，她是不是做错了？可“男儿膝下有黄金”，让一个人跪地道歉，他不应该这样。

　　“说啊，怎么了？为什么不好？”钟络还在问，他往前移了半步，几乎要碰到她，奚恬想往后躲，但后面是栏杆，她避无可避。

　　“这会儿觉得不好了？”钟络垂眸看着，小姑娘脑袋低垂着，好像被他吓到了，睫毛不住的颤动，他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却还是道：“有本事你别哭啊。”

　　谢不语见事情发展的不对头，赶紧把奚恬拉到一边，对张俭挤眼睛，张俭反应过来，忙上前拉住钟络：“钟络你干什么，没看见小学妹已经撞到栏杆了吗？”

　　钟络沉默地退开，他已经后悔了，在看到她眼眸里的湿润后。

　　“我们先走了。”谢不语打算先带奚恬离开这，张俭朝她点了点头。

　　“对不起。”

　　奚恬由谢不语搂着，经过钟络身边时，轻声道了个歉。

　　她惹他生气了，在他替她出气的时候。

　　钟络没给她任何回应。

　　“大家都散了吧，都回去写作业去。”张俭让大家原地解散，范远也识趣地离开了。

　　待大家都走了以后，张俭才走到护栏边，钟络早已站在那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望着出口处的两道身影出神。

　　“喂。”张俭递了一瓶北冰洋过去，钟络伸手接过，道了声谢。

　　“怎么回事啊今天，欲求不满，上火了？”

　　张俭打趣道，钟络拧开瓶盖，仰头一口气喝光手中的冰饮，将瓶子往垃圾桶的方向一扔，瓶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不偏不倚地落了进去。

　　他没理张俭，转身道：“回家写作业。”

　　张俭叹了口气后，自觉地追随着生气大佬的步伐。

　　―

　　谢不语找了一路的话题，奚恬兴致缺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回到住处时，刚到了下午课的时间，奚恬抓紧时间把脏衣服全都洗了。

　　洗完衣服她将自己的小行李箱从床底下拖了出来，把书本作业，换洗衣服和刻橡皮章的材料工具装进去。等谢不语回来时又交代她等衣服干了之后帮她把它们收回来。

　　做完这些后，她洗了澡，早早睡下。

　　第二天，奚恬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后，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下了楼，谢不语尚在睡梦中，迷迷糊糊说了句“路上小心”，又迷迷糊糊听到奚恬回了句“知道了”之后，彻底睡死了。

　　城际大巴行驶在省道上，秋晨的阳光洒在身上，奚恬没有感受到暖意。昨晚她虽然睡的早，但一直没怎么睡着。

　　奚恬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时，大巴车已经开进了云水县车站，慢悠悠的停了下来。

　　她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其他人陆陆续续下车，她垂头走在最后。车站内一次到站了两辆车，顿时变的拥挤不堪。

　　奚恬紧握行李杆，随人群走出车站，奚胜习蹲在车站外的墙角处，看到到奚恬，忙把手里的烟掐灭，奚恬见爸爸发现了她，立刻展颜笑开，欢快地走到他面前。

　　“爸爸！”

　　奚胜习笑的一脸慈爱，顺手要接过奚恬手上的行李箱，奚恬没让，说：“我可以自己来。”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烟草味，悉恬靠近悉胜习，鼻子微动，嗅了两下后佯装生气地说：“您又开始抽烟了!”

　　悉胜习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偶尔一两次解解馋，你千万别和你妈说啊。”

　　奚恬拿他没办法，板着一张小脸说：“下不为例。”

　　悉胜习连连点头，和她做了一个约定，笑眯眯地说：“下不为例！”

　　小县城不像大城市，公交系统发达，云水县只有两路公交车，奚恬家正好在公交车沿线上。

　　奚恬和爸爸坐着公交车回家时，妈妈还没下班回来。

　　她家的房子是木制和水泥相结合的样式，一层有三间房，其中一间布置成了大头贴相馆，一间用来做客厅，一间是悉胜习夫妇的房间。二层则被隔成四个小间，绛红的木门和木窗是云水县的特色。

　　原来奚恬和奚想睡一个屋，自从姐姐结婚搬去外地后，那个房间就只有奚恬在住，奚恬房间旁边是一间客房。

　　奚恬把行李放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去院子里的小厨房做了一顿还算丰盛的午饭，她盛了半碗饭，又夹了半碗菜，把碗装的满满当当。

　　国庆节，云水县的学校也都会放假，去外地读大学的哥哥姐姐也会回来一些，这个时候是云水县一年里最好玩的时段之一。

　　而且每到这个时候，家里相馆的生意就会有质的飞跃，奚恬会端着一碗饭到大头贴间，边吃边看顾生意，换爸爸回来休息一会儿。

　　奚恬国庆一共在家待了五天，每天的生活都很相似，早起读半个小时的英语课文，十一点做饭，吃完午饭后去看店，换爸爸去休息，晚上啃一会儿书，做几道数学题，然后准点睡觉。

　　县城的生活节奏慢，奚恬也慢慢缓下心来，别人视野里的她，每时每刻都在笑，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次回来，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

　　她总是会想起那天钟络咄咄逼人的语气，想起那天他因为生气而染上一层冰霜的眉眼，想起那天他站在赛车道上回头看她的样子。

　　他说，有本事你别哭啊。

　　所以是不是因为她哭了，他才会去和范远比赛，又让范远跪下给她道歉？

　　她忽然觉得，这个人，对她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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