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你马甲掉了

作者:澄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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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9 章


      这事情有点蹊跷。
      辜惊鸿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韩灯露出困惑之色的脸上,又顺着他的目光看见那个天机宫弟子。
      他垂眸略微思索,蓦的转身向景棠发难:“孽障!你师父为了天下苍生牺牲,若知道你会遁入魔道,想必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
      说完他又悲悯至极的叹了口气:“只可惜信游已魂飞魄散,想来你做的孽,他是不能知道了。”
      景棠身子踉跄了下,在这番话的刺激下,额间魔印越发刺眼。
      辜惊鸿瞅准时机,提剑飞身,朝景棠的心口刺去。
      贺景棠收回少昊,全凭本能的反击着,剑气流窜,地面上骤然被凿刻出许多剑痕。
      千灯观的弟子们接连围攻过去。
      眼瞅着大战在即,韩灯却迟迟没有指示,紫薇观的师弟近身小声问韩灯:“韩师兄,我们还不加入吗?”
      韩灯再回头去看那个天机宫弟子时,那人已经不见踪影。
      他略微思索,朝四周看了看,蓦的将目光顿在周桐身上。
      周桐原本紧张至极的观战,感觉到韩灯的视线,他犹豫着朝身后退了两步。
      韩灯遥遥指着他,对身后师弟说道:“周桐想跑,你们去把他抓过来。”
      “得令。”
      眼瞅着紫薇观的人乌泱泱的朝自己冲过来,周桐吓得腿都快走不动了。
      他农庄里四处逃窜,毕竟是自家场地,朝犄角旮旯里一钻,滑的像条泥鳅。
      这些人虽然人多势众,抓起他来多少有点力太足,一时间七手八脚的朝他扑过去,连个衣角都没扑到。
      千灯观退下的伤员看见这个场景,气的七窍生烟,不禁质疑韩灯的作为:“贵派哪是来帮手的,感情是来玩捉迷藏的?!”
      韩灯闻言也觉得师弟们太不像话,于是高声喊道:“你们在磨蹭什么,还不卖力一点!”
      那畔师弟们乱七八糟的叫骂声传了过来。
      “他妈的,就是条泥鳅也没他这么滑的。”
      “沧衡峰的人都一个德行,正经道术不怎样,就逃跑功夫一流。”
      “千万别让我逮着他,不然要他好看。”
      …………
      ……
      韩灯捋了捋袖子,与面色阴沉很是不满的千灯观伤员道,“你且等等,我亲自去抓。”
      他说着匆匆进了农庄,一脚踹开房门,“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难对付!”
      韩灯跑的太快,都没听到他身后的伤员气急败坏的喊:“周桐充其量就是个小角色,真正难对付的是那个魔头,你们到底在干嘛!……”
      战意正酣的辜惊鸿都没注意到这边情况。
      等他回头一看,才发现后援不足,紫薇观的人都跑光了。
      已现颓势的辜惊鸿声音嘶哑的问:“他们人呢?”
      “……韩灯领着他们在抓周桐。”
      “周桐?!”辜惊鸿分心的刹那,贺景棠的剑已经冲到了他的面门,他慌乱间抓住身边的徒弟朝贺景棠推过去。
      景棠错开剑锋,仿佛咬死了辜惊鸿不肯罢休,他说话时语气甚是讥诮:“老匹夫,你躲什么?”
      辜惊鸿本想着人多势众不怕拿不下贺景棠。
      臻士怀死在贺景棠的手里,他又找人假扮天机宫幸存者,到时把贺景棠带回千灯观审问惩处也算师出有名。
      他们既然最早到,就不必让其他门派再来分一杯羹。
      但看这个情形,他竟真有点相信天机宫的数千条人命是出自贺景棠的手笔。
      这人还没有祭出落魂幡便已经这般难缠了,若再加上落魂幡,他们恐怕要重蹈天机宫的覆辙。
      他犹豫片刻,蓦的闪身跳上房顶,扬起信号。
      千灯观的信号光束在天际闪烁,铺天盖地的追踪网上鳞次栉比传来回应,不过片刻,便遥遥望见前方有御剑飞来。
      辜惊鸿神色狠厉的道,“贺景棠,你逃不掉了。”

      荣沛之从睡梦中惊醒。
      他若有所感的望了望自己的手腕,上面的传音符红痕已然消失殆尽。
      他心口惴惴不安,仿佛又回在草屋外,四处找不到贺兰曦的那天。
      他感应着少昊剑的位置,匆匆找过去。
      农庄外残剑断刀四处可见。
      前后来到的道门中人,有人负伤,有人踌躇着不敢向前。
      贺景棠抵剑站着,车轮战过后,他的体力终于不济,嘴角迸出血迹。
      “他不行了!他快不行了!”辜惊鸿一条胳膊被削断了,脸色满是冷汗的抵墙站着,“你们快上!落魂幡和少昊剑就是你们的了!”
      景棠抹去唇角的血,视线落到辜惊鸿脸上,露出的神情既邪肆又凉薄,“啰嗦。”
      他朝辜惊鸿挥去一剑,剑气如白练,落在辜惊鸿颈间。
      辜惊鸿愕然睁大眼睛,似乎有话要说,但他没法再开口了。
      景棠再次抵剑站立,半晌身子委顿了下,单膝着地,呕出一股鲜血。
      有人在小声议论:“看样子他真的不行了。”
      “魔印还在……万一再发狂呢?要不再等等?”
      “再等?等他断气了再去抢吗?紫薇观那帮人不就一直干看着,他们按兵不动,保不准到底在想什么。”
      说话间他们将视线落到韩灯身上。
      他们把周桐抓住以后,按着周桐站在农庄外,既不搭手也不离开,不知道在等什么。
      不远处安静站着的韩灯,对这些议论恍若未闻。
      他倒没有别的心思。
      贺景棠杀害天机宫数千条人命已成板上钉钉的事实,不管出于怎样的原因代表了紫薇观的他们都不便插手,但到底相识一场,他想着待会儿这些人蜂拥争抢时,给这人收个全尸。
      景棠恍惚中望见荣沛之朝他走了过来。
      这场景似曾相似,他不由有些怔愣。
      在等他咽气的那些人中,有人提剑冲了过来,指在荣沛之身后,“你想捡现……”
      话音未落,他感到手腕像是被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荣沛之回首望了他一眼,抬手间,他被生生震飞出去。
      这个场景,远远超出了在场人的认知。
      荣沛之展现出来的,绝不是凡人可以比拟的力量。
      一直在关注事情发展的韩灯愣了片刻,喃喃出声:“荣沛之……到底是什么人?”
      魔印在景棠的额间时隐时现。
      荣沛之蹲到他面前,拿指尖蹭去他唇角的血,像是跑了很远的路,呼吸声紧促。
      他攥住荣沛之的手腕,直视着他的双眼:“是你……破了法阵?”
      在场的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荣沛之却瞬时明白了他的质问。
      他们初见那天,他晕倒在草丛,是因为他刚破除落魂幡的炼化法阵,在法阵中受了点伤,才会力不能支的晕倒。
      他的手停在半空,声音平淡,“没错。”
      他说要去见一个人,遇到些阻碍。
      景棠阖上眼,凉薄的笑:“那个阻碍,是我师父?”
      荣沛之轻声道:“他若不死,你不会下山。”
      “荣沛之……”景棠连笑数声,“就因为这张脸?你明明知道贺兰曦魂魄已散,入不得轮回,我不是他。”
      “我知道。”荣沛之微微皱了眉,“你是贺景棠。”
      景棠低垂着头,手再无力握剑,身子滑落的更低了些。
      荣沛之将他抱了起来。
      这些人像是炸开锅:“你不能把他带走!”
      他们望着荣沛之冷峻的眉眼,犹豫着不敢上前。
      “就算要走……也得把落魂幡留下……”
      荣沛之:“滚开。”

      景棠额间的魔印已经消失,与之相应的,心脉已经脆弱至极。
      荣沛之望着他的脸色,将少昊剑出鞘。
      剑身映出他的眉眼。
      荣沛之探手摸了摸剑锋,而后将手腕搁到剑刃上。
      鲜血立时涌现出来,他将伤口对准景棠的唇畔,“喝了它。”
      即使在昏迷中,景棠仍不由得皱紧眉头。
      腥甜的气息流窜在鼻尖,他偏开头,下一刻被人掐住脸颊,口腔里溢满了血的味道。
      然后过了会儿,他仿佛渴急了般吸吮起来。
      荣沛之有点疑惑的看过去,却没有阻止他。
      伤口微疼,景棠的舌尖仿佛不经意的舔了上去。
      荣沛之愣了片刻。
      贺景棠回视过去,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他说:“朱雀,你摆着这副见了鬼的样子做什么。”
      荣沛之打量片刻,轻声道着:“豊华?”
      有些事情瞬间得到了解释。
      比如一直被荣益盯梢的臻士怀,怎么敢背叛他。
      豊华有恃无恐坐在他面前,半点不担心荣沛之会朝他发难。
      他舍不得。
      这些日子下来,他和贺景棠已经结合的很深了。
      就算是荣沛之也没法把他们分开。
      况且他刚刚才喝了朱雀的血,精力充沛。
      反观荣沛之才是处于下风的那个。
      他好整以暇的凑到荣沛之身边,“幻境里那些造物花费我不少时间,是不是很像往事在一幕幕重演?”
      “我记得你在幻境里流了几滴眼泪……看着他死在你面前,却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
      荣沛之冷眼看着他,像是觉得他这副样子很上不得台面,看了一会儿又默默把视线挪开。
      豊华像是瞬间被人踩了尾巴,手攥住了荣沛之渗着血的手腕,语气阴冷的质问他:“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嫌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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