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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算计（修）
交手后，甘宁一把霸海刀耍的虎虎生威。
但他偏偏仿佛刻意逗弄似的，每每姬黛感觉要扛不住的时候就后撤，还嘲讽似的逗她，让她早点放弃免得受伤。
仿佛他真的就不希望她受伤。
可两人素不相识，甘宁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姬黛皱着眉头，再一次侧身闪开霸海刀的刀芒。
她躲闪的并不算迅速，能躲开是因为甘宁这一刀落下得轻飘飘。
她不认为甘宁会怜香惜玉，更不觉得作惯水匪的甘宁在初次见面会因什么一见如故而留手。
一瞬之间，姬黛的心思千回百转，视线流连到正在懒洋洋观战的其余水匪的身上。
她还没上船时，他们就各自分散到了船边，两两之间间距不大，却是双手张开，搭在船的护栏上，似乎把离开的途径完全封死。
这肯定不是为了困住自己。
姬黛皱着眉又一次将霸海刀挑开，他们不可能未卜先知自己会拦孙策上船。
那困住孙策又有什么用呢？姬黛一抬眼，正对上甘宁似笑非笑的脸，听他说：“你还是换孙伯符上船与我一战吧，你的功夫胜不了我。”
是要挟！姬黛灵光一闪，要挟的对象还就是她！
甘宁和孙策不一样，他是个水匪，他激得孙策上了船以后根本不会在乎什么武人一对一对决的原则，怕是孙策上了船就要被围住。
哪怕没法真的擒住孙策，但看他手下的站位，不会让孙策轻易离开这条锦帆船了。
他应有什么事想要要挟自己帮助。
姬黛咬咬牙，并不确定自己的推测是完全正确的，但是她还是想要赌一赌。
在甘宁下一刀自左方劈来之时，她没有再躲，反而直直地朝刀刃上撞去。
这完全出乎甘宁的预料，他连忙就要收去刀势，整个人都卸了力。
姬黛见他果真不想伤到自己，右手立刻弃了长剑，身子一转，空出的手掌横劈在甘宁的手腕上，让他的霸海刀脱了手，被她夺到手中。
电光火石间，姬黛向后猛退几步，拉开与甘宁的距离：“你的武器都被我夺下，这场比试是你输了。”
甘宁握住自己酸疼的手腕，面色变得很难看，着实没想到姬黛会玩这一出。
“只是我还没想明白，我在你眼里到底是特殊在了哪里。”姬黛将霸海刀丢向甘宁，重新拾起了自己的长剑：“你名声在外，连高官都敢动辄打骂，如果就为了抓个女人，没必要刻意选我，城中随意便可抓到，冒险抓我这个不好控制的根本没有必要。”
甘宁将霸海刀收了，语气很不好地说：“你既然胜了，下船便是，不赌你了，为那些财物，该孙策与我打一架。”
“伯符不会上你的这条船。”姬黛微笑着说：“如果要决定财物的去留，你我再打一场便是了。”
“你是怕孙策会输给我？”甘宁恶意勾起了嘴角：“刚刚是不想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他手里，现在连财物也怕他输给了我？”
“伯符不会输。”姬黛的话说得平淡，却很肯定，让孙策骤然皱起的眉头又松了下来。
但姬黛被甘宁挑起的不快还没有消散：“你何必遮遮掩掩你的目的，你的船帆都是绸缎织就，会在意我们三人带的些散碎金银？一直想让伯符上船，不过是想着若是赢了，刚好依赌约带走我，若是输了，便让手下一拥而上直接围住孙策，要挟我做事罢了。”
她见甘宁被自己说得沉默不回应，怒气更甚：“而且这件事还必须我完好无损，最好心甘情愿去做对不对？”
“你很聪明，我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甘宁双手环胸，脸色竟然不再阴沉，反而有些无奈地说：“我是劫掠来往船只，也在郡县里横行霸道，但我向来不对娇弱的女人动手，一是因为我没兴趣抓个整日哭嚎的吵我耳朵，二是因为我老母迫我发下的誓言。”
“老大，不用和她说这么多，直接将他三人都抓住，在逼她去见老夫人不就行了。”甘宁的手下看不过甘宁陷入被动的尴尬，没好气地说道。
甘宁摆手道：“算了吧，她都想到这一层了，我带她到我母亲面前，她要是突然反水对我母亲说实话，我母亲可就要气坏身子了。”
他转身面向姬黛说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准备软硬兼施，如果赢了刚好，输了便擒孙策，迫你去见我母亲。她卧病多年了，现在身子更不好了，大夫说大概是撑不过这两个月了。她说她盼着我能在她活着的时候带回去一个媳妇儿，让她能看着我成家安心。”
“不可能。”孙策听到这里打断了甘宁的话：“我不会允许你强娶她。”
“我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对她没兴趣。”甘宁又重复了一遍，解释道：“我没打算真娶她，让我母亲安心后就会放她走。若非我母亲素来知道我喜欢善武的女人，一时之间又难寻到真会武艺的女人，我也懒得撞你们这种硬茬子。”
他不想再解释更多，有些心烦地向姬黛挥手说：“算了算了，不愿意就算了，你走吧，我再去寻找其他人看看就是了。”
“我可以答应你。”姬黛突然开口说道：“但我也有个条件，此事之后，你须得助力伯符。”
“哈？”甘宁有些不可思议：“你要我放弃我自由自在的游侠生活，去当人手下受人差遣？不去不去。”
“你不用现在就答应我，等我帮你实现你母亲的心愿之后再拒绝也行。”
甘宁挑起眉，有了几分兴味，应允道：“这赔本买卖是你要做的，可别反悔。”
孙策没想到姬黛会答应。
作为朋友他不会让姬黛被强娶，可若是姬黛愿意参与甘宁的计划，他就没立场制止了。
但他还是说道：“我与你同去，免得他言而无信不肯放人。”
姬黛回到孙策所在的那艘船，船夫重又开始划船，一路向甘宁家宅所在行去。
甘宁的家宅在巴郡，装饰得极其奢华，甚至比巴郡高官住宅都要张扬得多。
因他手下有几百个强勇少年，脾气又暴躁，一言不合便可以动刀杀人，巴郡人都不敢来招惹他，远远地搬离了他家附近，只盼着他别来找自家麻烦。
所以这栋豪宅所在的街道便显出荒凉。
甘宁遣离大多数手下，仅带着两个亲近的少年并姬黛三人进了门。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斜斜躺在床上，盯着挂在墙上的画轴出神。
听到推门的声音，她朝几人看来，勉力笑道：“兴霸啊，带朋友回来了啊。”
“是，母亲。”甘宁见满脸病容的母亲半个身子都露在外头，连忙走上前替她将被子掩好：“伺候您的下人们呢，趁我不在，竟然敢偷懒不照料着您？”
“不是，是我让他们不用伺候着我，各自回家看看的。”
甘母将手搭在甘宁的手背上，柔声说：“他们都怕你，你在的时候，他们想回家都不敢说，可都是些离家许久的人，母亲就自作主张放他们回去看看。”
“既然是母亲的意思，那便算了。”甘宁斟酌了一下措辞，向甘母介绍了姬黛：“母亲您看，这是我的心慕之人，我们一见钟情，已经预备着成婚了。”
甘母惊讶地看向姬黛，有些勉强地笑问道：“看着确实是个会武艺的，不过看着年幼。姑娘叫什么啊，多大了？”
这下甘宁回答不出了，他根本就没问过姬黛。
姬黛上前一步，向甘母微笑着说道：“老太太好，我叫作姬黛，今年十二了。”
“才十二的年岁啊。兴霸，不是你劫了她回来哄我的吧。”甘母猛地咳嗽了几声，甘宁连忙否认道：“不是不是，母亲如此聪慧，若是我劫一个女人回来，您不是一眼便能看出来了吗？”
“我的确不是甘宁劫持而来的，而是自愿来这里的。”姬黛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我与甘宁没有成家的打算。”
甘宁顿时恼怒起来，没想到姬黛会突然反水，立刻站了起来怒视着她。
姬黛没有理会他，见甘母果然和缓脸色，知道自己的记忆没有出差错，继续说道：“老太太盼着的应该不是甘宁成家吧。”
甘宁愣住，重又去看甘母，见甘母竟然默认了，更是满头雾水。
“成家之后是立业，老太太是没法劝甘宁不再做水匪，转而换了方式想要劝甘宁回头的吧。毕竟，迫甘宁两月寻得心仪女子成婚，对于他这样要求极高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姬黛上一世便听说了，甘宁做水匪多年，被人称作锦帆贼，横行一方。
但他对母亲极其孝顺，因着母亲临终时留了遗命，才辗转在刘表孙权处谋官作战的。
“母亲？”甘宁半信半疑。
“是。”甘母叹了口气：“兴霸啊，我早劝过你，做水匪不光彩，也不是长久之策，你恶名满贯，最后怎么能善终呢？可你听不进去，非说你见过的官员都是些窝囊废，不愿寻个主公效忠，我根本安不下心。”
“母亲，我... ...”
“你且听我说完，兴霸啊，你父亲早亡，母亲知道你年少时撑起这个家不容易，所以不敢和你多说这些，但母亲就要死了，不忍心看你继续这样下去了。”
甘母眼中渐渐泛起了泪花：“你父亲的画像就挂在那里，每日看着我，我做梦都听见他谴责我说我没能管教好你，这的确是母亲的过错。你父亲给你取字兴霸，取意是希望你在这乱世中能够兴盛霸业，不是让你兴风作浪，威霸一方啊。”
甘宁自甘母开始说，就一直呆愣着的，甘母从前是劝过他，但他往往过耳就忘，没想到母亲想的那样远了。
“老太太，你让甘宁好好想想吧。”姬黛帮甘母顺了顺气说道：“其实他是个极有能力的人，看他统御手下的本事和高强的武艺就知道了。”
“姑娘是个聪明的人，与兴霸同来一趟是为了什么呢？”甘母有些疑惑。
“因为我想要将他推荐到我主公的手下谋事，却没能成功，所以才这里让老太太您试试。”姬黛没有掩饰地说道。
她起身把一直沉默看事态发展的孙策带了过来：“这位便是孙坚将军的长子孙策，也是我效忠的主公。”
“孙坚将军？是那位在洛阳讨伐董卓的孙坚将军吗？”
“是。不过孙坚将军已经被贼人所害，如今我主身边可用之人不多，所以想要登庸甘宁作为手下，共谋大事。”
“确实是个英雄少年，可我不能为兴霸做决定，还是需看他的意思啊... ...”
“无妨，甘宁现在想必思绪混乱，我们就先告辞了，等他决定再来寻我们吧。”姬黛起身向甘母告别，路过甘宁向他笑了笑。
甘宁目光有些狠厉地做口型道：“你算计我。”
姬黛便也做口型回道：“是你先要算计我的。”
甘宁更气，却不好在母亲面前再多说什么，烦躁地驱逐姬黛赶紧离开。
姬黛也就莞尔一笑，与孙策二人离开了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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