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高考三年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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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溯、冉志因、胡姗三个人是发小。

　　胡姗爱打扮，仗义，擅长跟人打交道。

　　李溯有点我行我素，但很周全，从来不需要操心。

　　而在这两个性格鲜明的人中间，往往需要什么角色，冉志因就扮演什么角色。但有时候，他也难以干涉他们。

　　恰如此刻。

　　围墙上长满碧绿的青苔，幽静的晌午时分，李溯出现时，犹如无声的惊雷降临，足以吸引有缘人的注意。

　　方才还在喧哗吵闹的女生们陷入死寂，瞠目结舌，望向这位说到就到的魔头。

　　李溯迈开步子，仿佛在非洲大草原上对上野狗，数量少的那一方踏出第一步，数量多的虽有不满，却也遵照本能萌生后退的趋势。

　　这场面有些尴尬。

　　百里颦原本在强作镇定，如今不由得嘴角抽动，即将笑出声，又觉得窘迫。她原本只想拿他做幌子，谁料本尊居然观世音现身，难免滑稽可笑。

　　“听见了吧？”他并没有自己和谁义结金兰过的记忆，但被人妖魔化已然是日常，干脆将错就错，神情淡漠地恐吓，“我罩着她。”

　　几个女生说不出话来，其中一个秉持着不能丢孟修脸的念头，还想辩驳几句，最终还是被同伴拉住要走。还没移动，就又被喝止。

　　“把垃圾带走。”李溯说。

　　都到这地步了，再逞强也没意义。几个女生又只好弯腰捡垃圾，低低地抱怨几句脏话，然后有序撤离。

　　于是，狭窄的围墙缝隙间就只剩下两个人。

　　纠纷解决，百里颦非常识时务地装傻充愣：“太谢谢你了！”

　　她笑眯眯地抬起头，猝不及防，恰好对上李溯正目不转睛打量自己的神情，认真程度恐怕对着显微镜也不过如此。

　　“你们学校的同学好像有点排外哦。”百里颦挤出笑脸。

　　“现在也是你的学校。”他说着，“我受不了她们破坏环境而已。”

　　百里颦没听懂其中的关联，又不好意思问，只能先道谢：“那也要谢谢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就说，我这人很讲义气的。”

　　李溯同样对陌生的价值观不适应，双手插进口袋里：“不用。”

　　“别客气，”百里颦想了想自己能为人做的事，“我帮你补习？我学习还不错。”

　　面前的转校生似乎对江湖侠义有种别样的偏执，也算巧合，倏忽间，他居然还真想到了需要请人帮忙的活动。李溯冷不防地开口：“你拿身体还吧。”

　　百里颦一时间愣住了。

　　世风日下，道德沦丧。这种在三中都不怎么常见的桥段，居然在实验中学切实发生了。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他懒散地抬起眼。
　　李溯说：“你会种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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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没有床位，百里颦暂时能回家过夜。

　　在寄宿学校里，能出校门意味着能在外面吃比学校食堂丰盛好几倍的早餐，也意味着能帮别人吃上这样的早餐。即便百里颦是转学生，也逃不过——“百里颦，”自来熟的男生带着笑拦到她面前，“帮我带早饭吧？”

　　百里颦彬彬有礼地问：“你是谁？”

　　她是在文理分科不久时转学来的。其他同学也才组成班级不久，所以本来就不熟悉。大家在人际交往上起点都差不多。

　　“我叫冉志因！是你的同班同学啊！”冉志因一路缠着她进教室，理直气壮地传播歪理邪说，“哎，百里，你这姓挺少见的。姓冉的也不多见，四舍五入，我俩就是亲戚啊！”

　　他一路跟到她回座位。李溯正在座位上打瞌睡，一时被冉志因吵醒，回头恰好看见他死皮赖脸贴着人家的德性。

　　“我就吃个学校门口的热干面就行，加辣加蛋，酱油多放点。百里，菩萨，行行好吧！”冉志因一演起来就没完，哭天喊地，说话跟唱曲子似的。

　　他还吃得挺重口的。只带一人份，应该没问题。百里颦开口：“你现在给钱吗？”

　　他们交涉时，周围同学都在各干各的，乍一眼没人在关心这边。然而，等她一点头，大家就像剧目杀青，群众演员突然都活络了，意识到转学生好说话的同学如狼似虎，通通扑了过来：“我也可以带吗？”“也给我带一份吧！”“百里大哥，求求你了！”

　　百里颦还没来得及为难，一张钞票就被拍到了桌上。

　　她的前桌面无表情地说：“也帮我带吧。”

　　原本因带早饭而掀起的风浪，转瞬便被冻结成了冰块。四周人不约而同收起激动的心情，默默退回自己座位上去。
　　李溯接着说下去：“帮我去书店取一本书。谢谢。”

　　百里颦的脸色在一瞬间产生动摇。

　　冉志因抱起手臂，作为中间人缓和气氛：“学校不收包裹，没办法网购。不过你都跟老板订好了的，不知道星期天放假自己去书店拿啊？”

　　李溯头也不回，惜字如金：“急用。”

　　扫视一圈，冉志因又压低声音：“你不是可以翻墙吗？”

　　“跳楼刚被罗斌骂过，风口浪尖，”李溯露出一丝笑，“要么你替我跑一趟？”

　　书店就在学校门口，举手之劳，而且托他的福，还能不用考虑如何婉拒一大帮子同学带早餐的请求——大家似乎都不太想跟他请同一个人帮忙。百里颦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她顺带回头，问一旁翻开课本的乐小可：“小可，你要帮忙带早餐吗？”

　　乐小可猝然感受到热络，吓了一跳，原本是想拒绝的，但触及那张友好的笑脸，鬼使神差，她也遵从本心：“那……我也吃热干面。”

　　书店照顾到学校学生，每天起码营业到晚自习下课才打烊。百里颦进去问《韦氏词典图解版》，老板直接反问：“李溯要的？”

　　她轻而易举拿到那本厚重的书，塞进书包，走出书店时，鹅黄色路灯下稍显寥落。不在学校留宿的学生们稀稀拉拉走出校门，有的跟上来接送的家长，有的和朋友结伴，有的走路也不忘看一本题册。

　　百里颦站在书店的台阶上，长久地、静静地注视着他们。她像被留在岸上观望水中船只的人，不过很快，又如叹息一般缓缓露出笑容。百里颦走下台阶，脚步轻快，心情愉悦，也汇入那些学生当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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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校门时，百里颦有些意外。

　　本该让学生们自由支配洗漱吃早餐的时间，空荡荡的学校门口，自行车棚里停着不少车。李溯不知坐在谁的单车后座上，态度很拽，表情很困。

　　本来百里颦想直接装作没看见，但走了几步，末了还是在车棚前停下脚步。

　　“李溯。”她叫他的名字。

　　男生睁开眼睛，大抵是虹膜颜色太浅，因而衬得目光也薄情淡漠起来。

　　李溯回头，稍稍眯起眼睛，看到她时下意识起身，结果害得一整排自行车跟多米诺骨牌似的，一路倒下去。

　　百里颦不由得笑了。

　　这下李溯的睡意总算是全消了。他转身去扶脚踏车，一辆又一辆。百里颦拎着东西，也不好帮他，只是想，他到底哪里吓人了，至于大家那么看他眼色。

　　百里颦乐得看热闹。他扶完最后一辆，再慢吞吞走过来，向她伸手说：“词典。”

　　百里颦一怔，才知道他为什么专程等在这里。不是来迎接她，而是来迎接他的词典。

　　她翻身取背包，动作迟缓，怕洒了热干面。他看着她，最终还是嫌麻烦，一把接过她的书包，背到左肩上说：“先回教室吧。”

　　百里颦的书包是WEGO的，初中就有的时尚品味，一直延续到了高中转学。这包可不适合要天天背着大量课本辅导书努力读书的好学生。

　　“你吃了早饭？”百里颦跟到他身后。

　　李溯没回答。这个点来校门口，当然没吃。

　　百里颦想了想，暂且把热干面也交到他手里。一般人怎么可能有胆量让李溯帮忙拿东西，但百里颦不是一般人。

　　她从外套口袋里翻出一包KitKat的巧克力威化，撕开包装给李溯递过去。

　　明晃晃的巧克力悬在脸边，李溯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他单肩背着她的包，又拎着她给乐小可和冉志因带的热干面，空不出手来，于是直接咬了一口。

　　李溯飞快抽回身，若无其事地嚼着继续走。

　　不够熟悉的人，却做了太亲近的举动。但都还是小孩，又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百里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重新接过热干面，把剩下的威化给他，两人一起回了教室。

　　分发早餐时，百里颦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告诉乐小可这是李溯拎过的热干面。总觉得她要是知道，估计就不敢吃了。

　　然而，今天乐小可直到早读铃响才到教室。

　　她匆匆忙忙进来，低着头，百里颦趁着老师没来塞给她筷子：“快吃吧，都坨了。怎么这么晚？明明不用去食堂的。”

　　乐小可接过筷子，抬头时弱弱地笑一笑：“我去给她们带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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