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日 互为彼此

　　姜世熙察觉林昌旭这几天怪怪的，总是欲言又止，说些奇怪的话。比如现在，他看着姜世熙皱着眉毛有些纠结，“世熙，你喜欢我吧。”
　　“你怎么了？”姜世熙不想一遍一遍重复那些肉麻的话。
　　“我喜欢你，不对，我爱你。”他神情严肃。
　　是告白的话，却令姜世熙产生危机感，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爸爸知道我在和你谈恋爱了。”林昌旭低头说，“他不同意。”姜世熙低头思考着没有说话，她知道他爸爸为什么不同意，他们的家境太好了，资本家不同意儿子和一个孤女在一起，这种桥段也不稀有。
　　“你想分手吗？”姜世熙抬头问他。
　　“不想。”他快速的回答道，“你会和我一起坚持下去吧。他很顽固，可能……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和他好好谈谈。”事实上，他和他的爸爸已经为此有过几次争吵，但是这次的冲突尤为严重。
　　“他会怎么样？”姜世熙淡淡的问。
　　“把我关在家里之类的吧，好像想让我去美国留学。”他担忧着说，“不过我不想去，国内挺好。”他是真的不想去留学，不过林父不会允许他留在国内和姜世熙在一起。姜世熙抓着他的手安抚他，“会好起来的。”然而接下来的情形并不好，没几天，林父彻底把林昌旭管制了起来，姜世熙没了他的消息。
　　恰逢这几天姜世熙休假，乐队驻唱店面的金社长提议给他们做场室内小型演唱会，出场费是驻唱费用加上门票所得的提成。反正几人无事可做，虽然不认为能卖出多少钱，他们仍然答应了，就当作是正式介绍新成员的仪式。
　　演出当天，出乎他们的意料，不知道金社长做了什么宣传，不小的店面竟然坐满了，还有人站在后面和二楼的走廊上看。这场演出虽然说是介绍吴尚赫，但他的戏份很少。毕竟刚刚加入，乐队现有的歌里没有他的位置，只有三首新歌亮相，分别是开场和压轴，中间全是四个老成员的表演。
　　权娜美手上弹着贝斯，眼里看着观众，有一个人吸引了她的注意，中场休息时她悄悄问姜世熙，“那个人你认识吗？二楼最里边儿带墨镜的，感觉怪怪的。”
　　姜世熙瞟了一眼，吓得不轻，何止认识！“那是队长和老小！”她压低声音告诉权娜美，带墨镜的人正是胜利。
　　“啊？他们来看你？”权娜美对她挤眼睛，“你行啊。”
　　“也许偶尔路过……前几天组长才警告过我，让我别惹事专心工作。”枪打出头鸟，姜世熙不显眼，架不住那几个人总提溜她。
　　助理这个工作很累，但这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了，丢了真心疼。正当姜世熙纠结怎么办时，胜利隐秘的弯了两下手掌当做打招呼。权娜美也看见了，小声问她，“上司，你不回一下？”
　　“就当不认识。”她断然扭过头，看都不看楼上了。
　　“这孩子故意的吧。”权志龙笑着说，他觉得很新鲜。作为艺人，他接触到很多人，歌手、演员、MC，前辈或者后辈，大多数人对他说好话、称赞的话，像这样唯恐避之不及的还是头一次见。他想，也许对她的生活来说，认识名人是种负担。
　　胜利一直盯着她看，不一会儿附和道，“还真避着我们呢。”他稍微看了看周围，“她又撒谎了，他们可不像她说得那样没名气。”
　　“这趟来得值。”权志龙只是路过，好奇才顺便来看看，真是有趣。
　　四十分钟的演出时间过去，接着是半小时休息时间，观众纷纷聚在一起聊天，捧着饮料等待。不一会儿，姜世熙换了一件外套，戴着帽子穿过人群，坐到他们旁边，低声说，“你们怎么来了？”
　　胜利哼了一声，“跟做贼似的，我们给你丢人了？”
　　“哪能啊……”姜世熙别扭的说，“你不是也这个打扮……”
　　“你和我们能一样？动脑子想想。”
　　三人贼一样安静的坐了一会儿，胜利喝了一口饮料说，“一场演出挣多少？比做助理多？”
　　“出场费加六成门票，不知道能拿多少。”
　　八千韩元一张票，休息期间每位观众至少在这里消费五千韩元，粗略一算，胜利赞许的点头，“怪不得休息时间这么长，这里的社长真聪明。”
　　“唉，让TOP哥听见又要说你。”权志龙看着胜利笑，姜世熙打了个冷战。
　　“你们怎么知道这儿？”姜世熙赶紧打断权志龙含情脉脉的眼神。
　　胜利低头躲着众人的目光，笑道，“你们老板在SNS上可劲儿做宣传，还把你和另一个人的名字放上去，评论真不少。”
　　“你有店长的SNS账号？”姜世熙心里嘀咕，我的名字？放上去宣传有用吗？
　　“结束后一起吃饭吧。”权志龙琢磨着再套套姜世熙的话。
　　她很犹豫，“嗯……我们得说点儿事。”
　　“什么事？你以为谁都能让权志龙亲口邀约吗？”胜利戳着她的肩膀叨叨她，“让这么大牌的明星等你！还不愿意去！你有本事了？”
　　“唔……”姜世熙眼神闪烁，含糊其辞，“有事儿，有事儿……”
　　胜利眼光毒辣的戳穿她，“你不会是不愿意来吧？”
　　“没有，真有事……”
　　权志龙托着下巴凑近她，小声说，“我可以等呀。”
　　她瞬间惶恐，“这怎么行，你们忙吧，值不得等我！”
　　“放假还忙什么。”胜利瞪了她一眼。
　　权志龙侧头想了一会儿，“挨批了？”
　　就这种事猜的准！姜世熙惊讶的愣了一秒才否认，“没有，真有事。”
　　“哼，我们只好等了。”胜利想队长就是比他眼力强点儿。艺人与工作人员保持距离，是不强调也应该知道遵守的规则。尤其是助理，吃住同行，若私生活再扯到一起，很容易发生感情。姜世熙挨批是迟早的事。
　　权志龙和胜利鲜少的在公共场所露面而没有被发现，偷偷的来偷偷的走，只是把室内演唱会的开场和结束落下了，没看见吴尚赫，俩人还以为只有四个人表演呢。最后的演奏一结束，姜世熙磨蹭了好久才告别众人，背着吉他向外走。她觉得几个‘上司’很有意思，但如果私下见面等于丢工作，姜世熙是拒绝的。
　　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不同的只有空间上的地点，一样是party，一样是玩乐的人，姜世熙边吃东西边默默的走神。有的是人和主角说话，轮不到她这样的小角色。
　　过了很久，大概是胜利终于想起了她，忽然转头问她，“听说林昌旭要去美国了？是真的么？”
　　“你听谁说的？”姜世熙终于抬头，看上去很冷静。
　　“一个作曲家的哥哥，和他家是姻亲。”
　　“哦。”
　　胜利见她什么都不说就有些急，“你不会不知道吧，他没告诉……”权志龙用力踩了他一脚，让他闭嘴。他终于反应过来，笨拙的弥补着，“也许是我听错了，当时我们都喝醉了。”
　　“你现在就有点儿醉了，胜利xi，注意嗓子，你这几天有些上火。”
　　“知道了、知道了。”胜利忙不迭的溜走。
　　纵然不喜欢林昌旭，权志龙也不想让姜世熙因此伤心难过。他赶走了胜利，自己留下，他想知道姜世熙对林昌旭的感情有多深。他没有直接问，而是递给她一杯酒，径直放到她手里。姜世熙低着头没说话，可也没有像之前一样拒绝这杯香槟。
　　几杯酒过去，他靠在沙发背上问姜世熙，“你有多喜欢他？”懂恋爱的人都不会问这么傻的问题，感情哪有度量单位，哪说得清多少，可他今天就犯傻了，也许是酒精让他这样做的。
　　姜世熙没说话，她脑子里满是纷杂的记忆，有中国的，有印尼的，大街小巷，等等。一双手、一个声音和一个亦步亦趋的身影，她不知道尽头和起点相距如此之短。杯中的是水还是酒，她喝不出来，只是觉得口渴。
　　这个角落很安静，她冷不丁听见有人问她，“你有多喜欢他……”有多喜欢？姜世熙猛然想起她的父母，无数次争吵中‘喜欢’这个词如此尖锐。以至于那以后她一直认为‘喜欢’这个词和‘危险’、‘争吵’、‘不得善终’紧密相连。她苦笑了一下，“我们都一样……”
　　权志龙有些奇怪，追问，“什么一样？”
　　“只对一个人，从一而终……”她轻轻合上眼，让纷乱的脑子休息。
　　‘我们’是指谁？总不会是自己，权志龙万分疑惑。不过他有些醉了，带着酒意的朦胧世界多了几分美好，加上从一而终这个词的熏陶，他缓缓低头，将额头抵在了姜世熙的背上。
　　“志龙？”带着惊讶和犹疑的一个女声在叫他，姜世熙寻声望去，高挑的女孩眼中有着怒气，不客气的瞪着她，“你在干嘛？”
　　权志龙抬起头，懒散的舒展身体，像小猫一样喵喵叫着，“好累呀……”说完拉着女孩的手让她坐下，马上靠在她身上。姜世熙见状立刻起身，默默行礼后离开。
　　“你不是志龙的女朋友？”
　　姜世熙躲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偷偷抽烟，每当神经紧张她才会想要闻闻烟的味道，突然的提问打断了她的思绪，“你说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志龙的女友。”杨胜浩出来打个电话，正好碰上姜世熙，于是有此一问，“我是他朋友，YG的造型师，你可以叫我羊羹。”
　　“不是。”他的眼睛有点儿像比目鱼，姜世熙兴趣缺缺的转回头去，顺手吸一口烟，沉默了几秒，“我有男朋友。”
　　“哦。”他想也许姜世熙认为自己被冒犯了，毕竟是陌生人，说什么结尾呢……他一低头看见姜世熙半眯着眼，烟雾弥漫在她周围，肌肤的暖色和灯光的冷调混合，在灯光的照耀下亦真亦幻，令人迷醉。“你认识志龙？”他脱口而出。
　　“我是胜利xi的助理。”
　　“我知道了。”杨胜浩走了，姜世熙一点儿都不在意。烟燃尽，她便离开了会场。林昌旭依然没有消息。
　　几天后，杨胜浩在TOP的工作室里兴奋的说，“我发现了一块好玉！聚会那天我和她混熟了……”
　　同时，姜世熙接到了今天的工作，“你今天去杨胜浩那儿帮忙，他要一个人。”
　　“杨胜浩是谁？”
　　组长十分惊讶，“你不认识他？诶？不对呀，他说认识……”他小声嘟囔着什么，突然又对她说，“这样，你先去，他让你留下你就留下。”
　　“嗯。他在哪？”
　　他也不知道杨胜浩现在在哪儿，便说，“你找TOP，他俩常腻在一起。”
　　工作室的门响了，TOP说，“进。”
　　姜世熙开门就看到一位不认识的先生，谨慎的问TOP，“你知道杨胜浩xi在哪么？”杨胜浩被浇了一头凉水，好一块混熟了的玉……
　　“……知道。”TOP忍着笑，“你找他干嘛？”
　　“不知道，组长让我找他，大概要用人。”
　　TOP哼哧哼哧的笑，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人，姜世熙这才有些懂了，他有点儿像比目鱼……
　　“我需要一个人协助我做造型。”他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带姜世熙离开，“你做我的助理……”
　　上午过了大半，TOP去看杨胜浩的进度，发现姜世熙无聊的把画稿摞在一起，或者把梳子用具放回工具箱里，哀怨的像个咸鱼干。下午他就没时间串门了，有活动要出席。
　　第二天杨胜浩转移到摄影棚工作，把姜世熙也带了过去。TOP一天都没有事，早早的去凑热闹。
　　杨胜浩调侃他，“稀客啊，追我追到这儿来？不回家窝着？”
　　“总说让我来找你，来了又阴阳怪气，我真是不懂你了。”TOP朝四周看了看，“世熙呢？”
　　“不知道，她可不爱在我跟前晃悠，躲得紧。”杨胜浩摆弄着造型设计图，TOP则自顾自的去搜捕姜世熙。
　　姜世熙懂个毛造型、时尚啊，只能做些杂活，好像有她没她都一样。一根手指戳到她脸上，“干什么呢？”
　　姜世熙麻木的抬头看了TOP一眼，有气无力的回答，“干活啊。”
　　TOP看了会儿她的动作，嫌弃的摇了摇头，“今天去我们宿舍玩儿吧。”
　　在他们嘴中，去宿舍玩儿等于做饭，姜世熙才不信他的鬼话，“不去。”
　　“在这儿待着有什么意思，我们翘班？”
　　想骗我旷工？姜世熙拒绝，“你又没上班。”
　　“我给你发工资还不行么……”
　　杨胜浩忙完了手里的活儿要找姜世熙时，发现TOP还待在这儿，他瞬间明了，这孩子根本不是来找他的！他果然还得和太阳合伙弄块金牌去。
　　“胜贤，聊什么呢？”
　　TOP收了收笑容，“没什么。”
　　杨胜浩心中忿忿，到处勾搭小女生！于是不理他，转而对姜世熙说，“你去换身衣服。”他转头喊到，“Cinder！带她换衣服！”
　　“换衣服干嘛？”姜世熙看杨胜浩非常不顺眼，今天她本来可以跟着胜利去录综艺节目的，又轻松又有趣，结果被他要来在这儿耗时间。
　　杨胜浩对抢走TOP的姜世熙也有一点儿小小的不满，不客气的说，“做造型，今天你是我的实验品。”
　　“是前天给我看的设计图吗？”TOP一下子来了兴致，好整以暇的等着姜世熙换衣服，眼看她不情不愿的进了更衣室，一点儿搭救的意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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