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日 互为彼此

　　晚上烦的无法好好思考，太阳干脆放下所有事，把她比赛以来的歌曲听了一遍。大成说的对，可他明明记得姜世熙原先也听些讲述幸福主题的歌，比如令人印象深刻的《恋爱循环》。他深思熟虑后给姜世熙打过去电话，响了很久她才接起来，“喂？”带着睡意的沙哑和倦态。
　　“已经睡了？”太阳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
　　姜世熙坐了起来，“嗯。太阳xi有事吗？”
　　虽然在别人熟睡时打扰不礼貌，但是有些问题非问不可，“今天晚上的决定，是一早就做出的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比赛前几天才下定决心，我没法出道。”
　　“既然如此，参加比赛又是为什么？”他问出了最大的疑问。
　　“冠军有奖金啊，那台车也值不少钱。”她爽快的承认。
　　太阳无语，这个理由真是合理极了，“你嗓子怎么了？”她现在的声音沙哑的很。
　　“这一周太累，发烧了。”她懒洋洋的说道。
　　“你发烧了？”太阳从未见过姜世熙生病，她好像是金刚不坏之身。
　　姜世熙对生病这件事不甚在意，睡觉解百病，“没事，就是累了。”
　　一周时间准备两首原创的现场表演和一首乐队歌曲，姜世熙也不是铁打的，想到这一点，太阳能够理解了。有好多问题没问出口，太阳不好意思再拉着她说话，叮嘱几句注意身体便挂断。
　　翻了个身，想着这段时间的经历。姜世熙确实想过出道，如果没有得到冠军，她必须为了医药费另想办法，而出道绝对在首选行列里。但是后来姜世熙得到了孩子们好转的消息，又有望拿到冠军，便动了拒绝出道机会的心思，她确实不想出道。
　　病来的快，去的也快，第二天姜世熙已好的差不多了。每次她卧床休息，安宰范都会陪着她，“宰范哥，谁在医院看着？”
　　“尚赫哥和娜美。智彬去学校了。”
　　“哦，我晚上去医院。”
　　他正在看书，愣了一下，“比赛累了，先休息几天，别去医院了。”
　　她躺在床上仰着头，“你们也累啊。”
　　“没有，不累。”安宰范从小嘴笨，这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哦。”姜世熙沉默一会儿，问道，“你想出道吗？”
　　“随便。”
　　“为什么？”
　　他认真想想，“我只想赚很多钱。”也是啊，姜世熙放下了心。
　　第二天，比赛中优秀选手的电话不断响起，全是各个经纪公司的拉拢之言。当然也包括姜世熙，不论是想签约还是单纯试试，或者只是想知道她的原因。她并不感兴趣，最后不认识的电话号码干脆不再接听。杨贤硕也想做一次最后的努力，但是他不急切，姜世熙既然放弃了大好机会，一定有所决断。
　　姜世熙早早去了医院。姜宰贤见到她十分开心，发出愉快的笑声伸出手要抱抱。小孩子的笑声总是让人心情愉悦，姜世熙抱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笑了。金智彬皱着眉一副难以开口的模样，他们认识了这么久，姜世熙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表情意味着什么，“说吧，出了什么事。”
　　“唉……”他叹气，声音渐渐变小，“其实、其实他们住了半个月重症监护室，一星期之前才从重症病房中转移出来……情况没有之前电话中说的那么好。因为你在比赛，没有告诉你。”
　　姜世熙自嘲的一笑，就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好运气，一番心算，问道，“钱哪来的？”
　　“他们比刚出生时好照看了，我和宰范找了个活儿先干着，娜美看着他们。后来金老板的朋友主动要借给我们，不要利息。虽然很可疑，但是当时已经走投无路，我检查过借条，没有问题就借了。”
　　姜世熙问，“多少？”她注意到金智彬两手的虎口上有两道伤痕，猜想是去做体力活儿了，比兼职工资高些。
　　“五千万。他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不还也可以，但是想见你一面。”
　　“给我电话，我去见见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姜世熙打算先弄明白他想做什么再说。
　　“我给你一起去。”金智彬仍担心对方的意图。
　　姜世熙拒绝了，“你在医院吧，别让娜美一个人照顾他们俩，帮我约个热闹的地方，出不了事的。”
　　杂七杂八的电话太多了，姜世熙干脆把手机关机，于是错过了大成、太阳和权志龙等人的电话。有了空闲，她先去见郑允赫，他们的债主。地点约在一个咖啡厅里，很安静的地方。
　　姜世熙走到预定的位置，一位西装革履的三十岁左右男子端坐在桌旁，“您是郑允赫先生？”
　　“是，您好，姜世熙xi，请坐。”他一本正经的与她握手。
　　姜世熙掏出支票放到桌子上推过去，“这是还款支票，请您查收。”
　　他没有接，甚至没有看，而是递上自己的名片，“比钱更重要的事，我想请你考虑加入我的公司。我保证，你将得到最好的待遇。”
　　她认真的看了名片，Music Empire Entertainment，郑允赫社长。是没有听说过的经纪公司，姜世熙好奇的问道，“贵公司旗下有哪些艺人在活动？”
　　郑允赫十分自信，“若你能加入，我们公司就有了最有潜力的艺人。”
　　所以是没有艺人吗？姜世熙无语了，这样的话也能说得这么自信又漂亮。趁热打铁，他拿出一份合同，“我保证这是整个行业中最优渥的合同，请你考虑一下。”
　　她礼貌的接过来，象征性的看过几眼，注意到时间是十二年，“我会考虑的。不耽误您的宝贵时间，先告辞了。”
　　郑允赫想尽力挽留她，“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协商。”
　　“我会考虑的。”
　　“等等！还有一份！”他飞速唰的甩出来另一份合同，按住姜世熙的手，扔掉精英的表情，用皱巴巴的五官哀求着说，“我知道你回去一定不会看，在这里看完吧，请考虑一下，我们公司已经是孤注一掷了！”
　　完全没有了刚才商业精英的样子，让姜世熙难以接受，看在他借钱的份儿上坐下来仔细看着条款。这份合同从各方面来看条件都非常宽松，签约时间十年。
　　他连珠炮般说道，“只有时间改了，其他条款不变，我们的心意非常真诚，所以请认真考虑。如YG那样的大公司，内部竞争比外面还严重，而JYP给艺人的创作自由度非常低，大公司固然有优势，小公司也有小公司的好处啊，我让出了很大的利润。如果你还担心，我保证，如果没红，孩子们的医药费我出，这下你没后顾之忧了吧。公司只签你，肯定会好好发展你的！”
　　她看完收起来认真的保证，“我会考虑的。”然后在郑允赫期待的眼神中离开。
　　回去的路上，姜世熙想了很多，觉得疑点重重，要问问金老板才行。金老板是他们驻唱饮品吧的老板，是他介绍郑允赫给金智彬。
　　她打过去电话打听郑允赫的底细，金老板却笑出声，是嘲笑的笑，“他提出借钱自然是看上了你们，想拉拢过去给他撑个门面。至于钱，他说不用还你就别还了。”
　　“已经还了。”
　　“赫赫有名的富家子，家里家大业大不想继承，什么都不懂，偏要吃经纪公司这碗饭，买了个屁大点儿的公司一上来就和所有艺人解约了，说什么三流艺人不必浪费公司资源，闹得现在撑不下去。他干不了这行，还给他也是打水漂，你别理他，想出道就和正经公司签约。”
　　“他为什么不想继承家业？”姜世熙觉得不合常理，郑允赫一点都没有落魄的样子，衣着整洁，两只手没有一丝磨损的痕迹，连袖扣都精致的钉好，一看便是出身很好的人。
　　“叛逆吧，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挂断电话后姜世熙思考了很久，看着名片发呆，上面印着的公司标语有些幼稚，‘缔造纯净的音乐帝国’。这年头哪有公司真的这么想，不都是为了利益最大。她心里烦乱。
　　可冲着这命一样重的人情，无论如何也要认真考虑，姜世熙把合同给李成轩发了过去，让他做个评价。李成轩非常惊讶，说是虽然没听过这个公司，但是光看条款确实是最好的条件了，除了时间太长。
　　晚上，姜世熙睡不着，守在病床边思虑重重。比赛奖金还上所有的借款后还剩一些，但是坐吃山空，以后的医药费怎么办呢。决赛时，姜世熙以为孩子们已经没事，于是顺应心意放弃出道，选择了更轻松自在的道路。现在看来，不过是侥幸心理作祟。
　　医生今天又说，姜熙妍和姜宰临什么时候能出院没有定数。一年两年还是十年？钱从哪来，照现在的情况，连半年都撑不过去。原先再穷她也从未为钱的事情发过愁，现在却挠破了脑袋，放弃出道似乎真的做错了。
　　或者选择没错，错在出身，错在穷困潦倒。
　　天边渐渐亮起来，两个孩子轻轻的哼叫，似是在不满或难过，姜世熙拍着他们的胸口，让他们继续睡。是啊，她要让他们活下来，什么能重要到和生命相比呢，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么？而她欠了郑允赫一个大人情。
　　如果没有他伸出援手，医疗停摆，两个孩子还能在？所以十年就十年吧，每个孩子能活五年她就算是赚了。法律上，合同的最高期限是七年，假如郑允赫不安好心，她可以向法院申请废止合约，算是后路。
　　“世熙。”安宰范按一下她的肩膀。
　　姜世熙抬头看他，眼神中充满无助，“我是不是做错了？不出道，钱从哪来。”
　　“要说错，不是你的错。我们瞒着你，你多神通广大能什么都猜到。”
　　不仅没猜到，还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呢，她苦笑，能聚到这里，不就是因为他们全是倒霉蛋么。她说，“还是错了。”
　　两人沉默很久，静悄悄的屋子里连呼吸声也没有似的，之后姜世熙轻声说，“哥，我怕出道。红，不红，都没有好下场。”
　　安宰范坐到她旁边，“你不要出道，我不想你出道。”他想等风言风语过去，回去找杨贤硕，若必须有个人出头，也该是他。
　　姜世熙垂着头，坐了一会儿默默走出去，到护士站借了一根笔，掏出合同签上自己的名字。签字的时候她的手是抖的，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签字表示未来十年、二十年要在这个污浊的圈子里摸爬滚打。
　　想想李成轩，他没有能力吗？连续几年带着整个乐团去日本巡演的人，做到了许多偶像组合都做不到的事，如今却陷在与公司的矛盾中无计可施。再想到自己过去的种种经历，如果拿出来，还做什么艺人，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郑允赫说他孤注一掷，姜世熙却是铤而走险。
　　杨贤硕已经等了很多天，他在等，直到他认为给姜世熙的缓和时间足够了才再次联系。可是这时她已经不再接陌生号码的来电，甚至短信也忽略掉。杨贤硕无奈了，姜世熙真是怪人中的奇葩。
　　今天TOP心情不好，被社长传唤心情更不好。蔫头耷拉脑的坐在社长沙发上，一副等待教训的模样。杨贤硕独特的声音传来，“心情不好？”
　　“嗯。”他声音闷闷的。
　　节目期间，TOP多次找杨贤硕要求去节目，虽然被拒绝了，却给杨贤硕留下了两人关系很好的印象。他直入正题，“你和姜世熙关系怎么样？”
　　TOP气哼哼的回答，“不好。坑人又没良心！”
　　杨贤硕莫名想笑，TOP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这是让姜世熙气急了吧。接着问，“能联系到她吗？”
　　他抬头观察杨贤硕的表情，想从高深中看出些什么来，“社长想找她？”
　　“交流音乐理念，她写的歌不错，符合市场又有自己的特色。”杨贤硕并不挑明，但是他领略了其中的含义。
　　“能。”他十分笃定，姜世熙敢拒接就死定了。
　　“这两天让她来公司聊聊吧。”杨贤硕示意谈话结束，TOP赶忙大跨步走出社长室。
　　一边向工作室走，一边打着电话，这次通了，姜世熙也接了，“姜世熙，你这两天干什么呢，又关机！”
　　“休息啊。”她声音懒洋洋的，像是晒太阳的懒猫。
　　事情宜早不宜迟，他当机立断的说，“今天来趟公司。”
　　“去公司干什么？”她有些警惕。
　　“‘杨社长’说想找你聊聊音乐理念。”他刻意加重的字眼激起了姜世熙的愧疚心，放了三位社长的鸽子，怎么也说不过去。
　　“好。”她直接答应。
　　下午，姜世熙按时到达YG公司。第一次进入社长室，她被繁杂的玩具迷乱了眼，眼神不断向架子上瞟着。杨贤硕心中有些小骄傲，“可爱吗？”
　　她点头，用被震惊了的声音说，“可爱。”大大满足了他的炫耀心理。
　　他们聊得差不多的时候，TOP摸了过来，为了避免杨贤硕的惩罚，还捎上大成和太阳。
　　TOP叉着腿往沙发上一坐，摆明就是来旁听的。太阳和大成觉得不说话实在是不合适，两人一对视，太阳立刻的把大成推出去，“社长，成儿说有些事想问你。”
　　杨贤硕瞥他们一眼，“什么事？”
　　大成出了一身汗，心里骂太阳腹黑，装模作样的问，“社长，关于组合回归，我有些问题。”
　　有个毛问题，杨贤硕就知道他是来凑热闹的，直接赶他走，“组合回归的事开会讨论，有想法到时候提出来。”
　　大成绞尽脑汁、硬着头皮磨蹭，支支吾吾的和杨贤硕找话题，姜世熙趁机看墙上的玩具。
　　太阳问她，“喜欢玩具？”
　　“嗯。”
　　TOP插嘴，“我有很多，想看吗？”她小心的看了杨贤硕一眼，笑眯眯的点头。他拍拍她的头顶，小声说，“下班去我家。”
　　大成磨得杨贤硕不耐烦，“永裴啊，带世熙参观下公司。我和大成讨论下组合回归的事。”他想他就暂时装作不知道姜世熙做过助理吧。
　　太阳心里笑开了花，“好，世熙跟我走吧。”
　　眼睁睁的看着三个人头也不回的走出社长室，大成心都碎了，他真的不是来问回归的事的！自己是被陷害的！大概只有姜世熙是真以为他们要谈工作。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