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男配的科举路

　　侯府深处，顾老夫人宅子内室。
　　顾江月穿一身素色湖丝月华群，头上只有一根梅花头白玉簪，神色有些萎靡。
　　顾老夫人见孙女这样，心疼之余少不得一番抚慰。
　　顾江月与老夫人叙过闲话，提出要求：她想邀请京城中一些有名的士子贵女，过段时候在侯府聚会。
　　以往她想办这样的聚会，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而今却要亲自来找老夫人。
　　这样的聚会一则需要场地，二则需要大量准备，还颇费银钱。
　　而今掌家的二房夫人刘氏，自然容不得她如此靡费。
　　顾老夫人一口应允，立即差人将刘氏叫来。
　　刘氏正忙着经办府上事务，忽被老夫人叫过去，以为有什么大事急事。
　　到了跟前，她才知道原是顾江月要办聚会，当着老妇人的面只得应承下来，心中却颇为不满。
　　这一传唤耽误她办事不说，关键是顾老夫人，实际上也就是顾江月要求的聚会规格还挺高，不知要耗去多少银子。
　　侯府早比不得当年顾谨之母亲林氏掌家时，内囊已尽上来了，哪经得住顾江月这般作耗。
　　顾江月看着刘氏远去的背影，颇为满意：哪怕自己安排在下边人被换了个遍，只要老夫人这颗大树还在，她就能照旧乘凉。
　　半个月后，宴会如期举行。
　　来客中，有个叫沈伯陵的文士，其父祖皆在京为官。本人前几岁中的秀才案首，而后四处游学，今年准备赴乡试考举人。
　　席间，顾江月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好几回。
　　沈伯陵一开始试图结识赴宴的霍绮晴，见她态度冷淡异常懊恼，得到顾江月关注才重新高兴起来。
　　沈伯陵自以为顾江月是爱慕他的文才，欢喜异常，从此频频来侯府做客，意图进一步引起顾江月的注意。
　　虽碍于男女大防不能亲近，但他已对顾江舟存了一段心事。
　　沈伯陵哪知对方的心思。
　　在顾江月前世记忆中，沈伯陵后来做到了鲁王府长史，最终青云直上，呼风唤雨。
　　她由此决定亲近对方，培养培养感情，毕竟眼下他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伯陵在侯府上活动一段时间后，得了不少人青眼，道他是个有才学的公子。
　　顾谨之却对他敬而远之，每回他来时都是要么看书，要么浇花，借故不出。
　　他分明记得原书上写过，沈伯陵入仕后，专事诬陷忠良倾轧同僚，是个心机深而险恶的角色。
　　这种角色还是少碰为妙。
　　好在对方醉翁之意在顾江舟，顾谨之出不出来见面他也无所谓。
　　霍绮晴对沈伯陵也颇看不上眼。
　　一是嫌他席间尽作些轻浮艳诗，二是听说他在外游学那几年，书没读几本，精神头全用在眠花宿柳上了。
　　宴会结束后没几天，暑热渐消。
　　秋至天气爽，京城中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纷纷出城郊游，也有往外去射猎的。
　　夕阳西下，城北紫檀山，顾谨之手持七十斤硬弓，瞄准一只拱食野猪，“嗖”地射出去。
　　野猪应弦而倒。
　　植茗采莲二人喜出望外，没想到自家主子身手这般好，忙着上去把猎物拖回。
　　能拉七十斤的弓算不得大力士，但在普遍养尊处优的勋贵子弟中已属难得。
　　原主缺少锻炼体质一般，连三十斤的弓都拉不动，多亏兴建温室后天天干活，才逐渐强壮。
　　野猪死沉死沉，顾谨之见植茗采莲二人拎得吃力，搭了把手，三人抬猪把家还。
　　山里天黑得快，转眼间就没了阳光，三人只能靠火把照明。
　　隐隐约约，顾谨之似乎听见远方山坳里有呼喊声。
　　“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顾谨之朝植茗问道。
　　“我没听见啊，哥儿莫非听错了？”
　　植茗道。
　　他其实听见了，而且比顾谨之听得还清楚，知道那是女子呼救声。
　　只是山高天黑路险，传闻中这紫檀山又有匪贼活动。
　　他生怕为非作歹的是山上强人。自家主子辨清这是呼救声后，见义勇为不成，反把自己搭进去。
　　“似是呼救声。”
　　顾谨之说完，拎着弓往声音传出方向冲去。
　　“公子小心脚底下！”
　　植茗生怕顾谨之在崎岖山路上摔着，提醒一声后拎着开路柴刀跟上，采莲紧随其后。
　　只是两人跑得不如顾谨之快，渐渐被落下。
　　离声音源头越来越近，顾谨之终于听清。
　　“有匪贼，救命啊……”
　　“呜呜呜，奴婢先前还提醒小姐，要不要让老爷派几个暗卫跟着，小姐还说不用……”
　　“别慌，我手上也有兵器！”
　　几个不同的女子声音交替。
　　同时还有一阵男性的怪笑，听声音约莫有三四个人。
　　顾谨之只觉得第二个女子的声音十分熟悉。
　　对，是霍绮晴。
　　仗着火把冲到距声音不远处，他方将情形看清。
　　前头是个山窝，边缘处四个持刀贼人虎视眈眈，盯着中间四个女子，时不时说些下、流的话。
　　四个女子中，一人正是霍绮晴，她张弓搭箭，威慑着前方贼人。
　　只是两边距离过近，她若射出一箭，就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再射第二箭。
　　是故贼人步步紧逼，她领着团在旁边的三个丫鬟步步后退。
　　贼人注意力全在前方，压根没察觉到身后多出一个人。
　　霍绮晴看见顾谨之，眼中闪过希望，但很镇定地没有喊他。
　　若喊，顾谨之便失去一个突袭的机会。
　　丫鬟们吓得眼都蒙上了，自然也看不见顾谨之。
　　顾谨之不动声色，将火把轻轻架在树枝上，搭上一支箭。
　　“嗖……”
　　他松开弓弦，利矢如流星般飞出，贯入贼人后心。
　　另外三个贼人惊恐回头，被顾谨之又射倒一人。
　　转眼间，贼人已只剩两个。
　　霍绮晴抓准时机放箭，也放倒一人。
　　仅存的一个贼人抱头鼠窜，被赶到的植茗追上了结。
　　脱离险境，顾谨之长舒一口气。
　　“你没受伤吧？”
　　他向霍绮晴关切道。
　　霍绮晴连谢顾谨之救命之恩，表示自己一切都好。
　　一行人歇息片刻，结伴回城中。
　　“今日真是多亏顾公子，否则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等回去我一定将这事说与家父听，择个日子登府拜谢。”
　　下山路上，霍绮晴还在不住感激。
　　除了感谢，她还有点意外，没想到顾谨之除读书投壶俱佳外，射箭也是上乘。
　　如今勋贵子弟，大多如病花弱柳般，整日混在女人堆中姐姐妹妹叫个不停。有人甚至终日缠着丫鬟，要吃她嘴、上胭脂。
　　其余一些虽骁勇健壮，却胸无点墨，性情也粗暴不堪。
　　与往日见过听过的那些人一对比，顾谨之还真是让她……
　　有些耳目一新。
　　“哎哟……”
　　霍绮晴正出着神，忽发出一声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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