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不如捡破烂

　　无常山的晚上景色很美，夜空中的满月洒下的清辉笼罩整座无常山，每月月中这几天的月华对修行者来说是极为珍贵的补品，满山的精怪都争分夺秒吸收月华中的灵气。

　　与在山谷中不同，黑鹰此时飞得极慢，月初搂着啾啾躺在开阳怀里睡得十分香甜。

　　月光落在月初身上渐渐凝结成轻纱般的光华，月初整个人都发着淡淡的光，尤其是额间的朱砂痣，竟也渐渐亮起了红光。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大约一刻钟，笼罩在月初身上的月光开始流动，渐渐汇集在月初额间，额间的朱砂痣吸收了月华更加明亮。

　　开阳伸手摸了下月初的额头，月初额头一片冰凉，唯独那一点朱砂痣十分灼热。

　　开阳抬起头，毫无焦距的眼睛看向满月的方向，随着月初身上的月华渐渐消失，天上的满月似乎也黯淡了许多。

　　月初睡得很沉，被开阳抱回自己房间时都没有醒，开阳将月初放在草床之前抱着抖了下，一把小白菜一颗发亮的珠子哗啦哗啦掉在地上。

　　开阳将月初放在床上，然后蹲下摸索着将小白菜和滚到角落里的明珠捡起来，整整齐齐摆放在月初枕边。

　　而月初从始至终都陷入黑甜的梦乡中，毫无知觉。

　　黑鹰因为体型庞大无法进屋，只能在站在院子里，头从窗户探进屋里，关切地看着熟睡中的月初。

　　开阳走到院里，拱手对黑鹰作揖道：“多谢鹰兄又救了这孩子一次。”

　　黑鹰摇摇头示意开阳不必多礼，开阳叹了口气，脸上有些感慨：“十年前多亏鹰兄护住她，这孩子一生注定不平静，不知道我这个老家伙还能护持它几年。”

　　听到开阳的话黑鹰情绪有些低落，若是连开阳仙师都躲不过这场劫难……它沉默片刻，隔着窗户看了一眼脸上笼罩这一片淡淡白雾的月初，眼神十分复杂。

　　它想起了十年前那场天地异象，比之今日有过之而无不及，无论如何，稚子无辜，它和开阳都做了自己觉得对的选择，剩下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黑鹰抖了抖翅膀，朝开阳点点头，接着便展开了翅膀。

　　“鹰兄不等月初睡醒吗？她醒来没有看到鹰兄肯定会很失望。”开阳见黑鹰准备走了，开口问道。

　　黑鹰摇摇头，又看了一眼屋里的月初，一展羽翼如闪电般消失在天边。

　　黑鹰走后，开阳在院里站了许久，山中夜里露重，露珠很快凝结在开阳乱糟糟的花白头发和胡子上，开阳却纹丝不动，也没有调动灵力隔绝寒风冷露。

　　天边隐隐露出一丝光亮时，开阳终于动了，他转身朝向崖顶的方向，不多时崖顶上空突然传来一道利刃破空的声音，声音十分细微，除了开阳无人发觉。

　　开阳眉头微皱，脚步微动，挡在月初窗户前，双手忽然结印，淡淡的光晕从开阳身上开始向外蔓延，一息后便将整个无常山都笼罩在光晕下，整个无常山都与外界隔绝开来。

　　崖顶上方的夜空凭空被划开一道裂口，一道刺眼的光亮从裂口疾驰而出，轰然落在崖顶上。

　　整个无常山都颤抖了，无数精怪从修炼状态中惊醒，纷纷从洞中探出脑袋，惊惧地望向崖顶的方向。

　　我滴个乖乖！这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密林里最高的树顶上一鸟一蟒打得正欢，羽毛鳞片撒了一地，被这声巨响一惊也停止了打斗，纷纷看向崖顶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枕边那颗灵珠的缘故，月初身下的草床都快抖的散架，月初和啾啾还是睡得十分安稳，连眼睫都没有动一下。

　　开阳收了法阵，并没有去崖顶查探，转身进了木屋。

　　此时在距离无常山万里之外，一位银发老道正立在云端冷眼望着无常山的方向，直到天色大亮他才收回目光，眼中露出几分狐疑，难道是他感知出错了？

　　银发老道捋着胡子无奈地摇摇头，开阳啊开阳，莫非你当真已经陨落了？

　　月初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她揉着眼睛坐起身，趴在月初胸口的啾啾还在呼呼大睡，月初坐起来时它也从月初的胸口滑落到月初的腿上。

　　月初伸了个懒腰，窗外阳光明媚，山中独有的草木气息让月初十分舒畅。

　　她抱着还在熟睡中的啾啾，正要穿鞋，余光瞥到枕头边的小白菜和明珠，月初拿起明珠，这颗明珠只有一颗葡萄那么大，玲珑剔透，月初捏着明珠高高对着阳光，在阳光的照耀下明珠中的光华更加夺目。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难道是黄皮子说的天材地宝，只有有缘人才能得到，她就是传说中的有缘人？

　　黄皮子见多识广，它说的肯定没有错，不然为什么这颗明珠刚好硌了自己没有硌别人呢？

　　这颗明珠有什么用呢？月初在屋里左右看看，视线落在窗台下锈迹斑斑的烛台上，顿时眼睛一亮。

　　这座烛台是月初在密林里捡到的，月初在山中长大，从没有接触过外界，烛台这种在山外随处可见的东西在月初眼里却是十分稀罕的宝贝，她宝贝似的带回来，却不知道这个又细又长，顶端凹进去一大块的东西怎么用，黄皮子说上面是放灯油芯或者蜡烛的，用来照明的，可惜山中没有蜡烛和油芯。

　　月初将明珠放在烛台顶端，大小刚刚好，明珠和烛台严丝合缝，月初笑得十分开心，她也有灯啦！

　　“啾啾！”月初兴奋地摇醒啾啾，“快看呀！我有灯啦！”

　　啾啾耷拉着绿豆眼，还在迷糊中，顺着月初手指的方向一看，睡意顿时不翼而飞。

　　“啾啾？”小肥鸟扑腾着翅膀绕着烛台转一圈，眼中充满了好奇，显然它也觉得十分新奇。

　　“我去给师父看！”

　　月初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小心翼翼地端着烛台去敲开阳的门。

　　“师父师父！你看我有灯啦！”

　　开阳掀开门帘，他虽然看不见，但是也能从月初兴奋的语气中感受到月初有多开心，他拍了拍月初的脑袋，轻声问道：“你喜欢吗？”

　　“喜欢！”月初兴奋的脸颊红红，开阳却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他想到月初刚捡到这座烛台时，明明点不亮却还是宝贝一样放在屋里，这些不过是寻常人家里最普通的器具，对月初而言却是难得一见的新奇宝贝。

　　月初已经十岁了，总不能一直待在深山里，是时候该带她出山了。

　　不过……

　　开阳转身走到院里，面朝崖顶的方向，眉宇间的神情似喜似忧。

　　“师父，黑鹰叔叔呢？”月初屋里屋外看了一遍，没有发现黑鹰的身影。

　　“鹰兄昨晚已经回家了。”

　　“啊……”月初十分失望，“我还想请黑鹰叔叔吃果子喝鸡汤呢。”

　　开阳摸了摸月初有些凌乱的头发：“你要是想见它，过几日我带你去见它。”

　　“真的？”月初眼睛亮晶晶的，兴奋问道：“出山去见黑鹰叔叔吗？”

　　“嗯，”开阳回头微笑道：“快中午了，桌子上有朱果，你吃点填饱肚子然后去捡些柴火回来吧，中午炖鸡汤喝。”

　　“嗯！”

　　月初一听见吃的，这才发现自己肚子饿的咕咕叫，她忙将烛台送回房里，然后从桌子上抓起两颗朱果，一边跑一边吃果子，啾啾扑腾着短小的翅膀费力地追着月初。

　　开阳取下挂在廊下的半只野鸡去木屋旁的泉水边清洗野鸡，他一早就将干笋泡上了，只等月初捡了柴火回来就可以下锅炖了。

　　山中枯枝到处都是，但是一般的枯枝月初看不上，紫竹笋炖鸡汤得用紫竹作柴火，这样炖出来的竹笋鸡汤才最香醇，想想就让人直咽口水。

　　月初一边回味着鸡汤的美味一边捡地上已经干透的枯竹，干透的竹枝好生火还没有烟，啾啾一脸认真地搜寻着干竹枝，看到就扑腾着翅膀衔起干竹枝放到月初身旁。

　　一人一鸟忙着不亦乐乎，丝毫没有注意到一道光芒一直跟在两人身后。

　　月初将捡到的干竹枝聚集在一起，足足一大捆，月初要双手合抱才能带走，紫竹十分耐烧，这一捆够炖三锅鸡汤了，月初便准备回去。

　　月初弯腰抱起竹枝，突然觉得背后一凉，她猛地回头，寂静的紫竹林只有她和啾啾，并没有其他活物。

　　“啾啾，你也感觉到了吗？”月初用只有啾啾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问道。

　　啾啾站在月初肩膀上，瞪着绿豆眼十分严肃地点点头，月初不动声色转过身，若无其事地蹲下摆弄着竹枝，月初看似在将竹枝摆弄成一堆用草藤捆起来方便带走，实际上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身侧，一道白芒飞速从月初视线里划过。

　　“啾啾我们回家吧。”月初抱起捆好的竹枝抬脚往竹林外走去，突然猛地回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竹枝朝那道白芒砸去，白芒猝不及防被竹枝砸落在地上。

　　月初猛地扑上去一边用脚踩落在地上的白芒一边骂道：“什么玩意儿？敢跟踪我？也不打听打听，小爷可是无常山一霸！”

　　月初自觉这套说辞十分霸气，她可是看了无数话本总结出来的，还请教过黄皮子，黄皮子都说这套说辞能让敌人肝胆俱裂，那肯定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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