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不如捡破烂

　　就在月初啃着红果唉声叹气时，门外突然传来“嗤嗤”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悄声靠近，开阳面不改色，吃完两个红果就回里屋打坐，月初的眼睛却亮了。

　　她蹦蹦跳跳跑出屋去，果然看见一只身穿草衣的黄鼠狼恭恭敬敬站在院里。

　　月初的视线死死黏在黄鼠狼脚下扑腾的正欢的野鸡，好肥好大的野鸡，一半烤了一半炖汤正好！

　　黄鼠狼看见月初惊喜的模样，顿时松了口气，同时悄悄挺起了胸膛，放眼整个无常山，除了山崖上那只秃头鸟，只有它受小魔星待见！

　　谁说黄鼠狼都奸猾了？它这分明是圆滑！每个月按时送上些稀奇的野果和野鸡野鸭之类的，看小魔星不是对它客客气气的？

　　“黄皮子，你进屋吃个果子吧。”师父说过，入门既客，虽然黄皮子没有入屋门，但是过了篱笆门也算客了吧？

　　想到此处月初十分客气地迎上去，热情地邀请黄鼠狼进屋吃果子，只是目光还是死死盯着野鸡，馋的眼睛都快冒绿光了，吓得野鸡连翅膀都不敢扑腾了，缩在黄皮子脚下直哆嗦。

　　果子换野鸡，赚大发了！

　　月初眼睛笑成了月牙，和每月初始的新月一样漂亮，黄皮子常年在附近庄落里装神弄鬼坑蒙拐骗，见多了人间的小姑娘们，但是在它看来，小魔星虽然一嘴馋就凶神恶煞要吃它们，但是论长相确实是它见过最好看的小姑娘。

　　“咔咔咔。”黄皮子像人一样摇摇头，示意自己就不进屋了。

　　月初见它不肯进屋，想着自己收了它的野鸡总要回礼，便把手里的红果递了出去。

　　白嫩嫩的手掌心里托着朱红色的果子，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可是黄皮子却蹬蹬蹬往后退了好几步，脸上十分人性化地浮现出惊恐之色，短小的前爪抱着脑袋，好像月初手里拿着的不是红果而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一样。

　　月初奇怪地看着黄皮子的反应，又低头看看手里的红果，托着红果送到鼻尖嗅了下，沁人心脾的果香让月初心旷神怡，她不解地挠了挠头问道：“你不喜欢吃这个果子吗？”

　　黄皮子拼命点头，恨不得把脖子点断，生怕月初把红果扔了过来。

　　黄皮子前爪指了指倒在地上歪着脑袋翻着白眼生无可恋的野鸡，然后前爪合拢拜了两拜，抬头是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月初手里的红果，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和惧怕。

　　这么好吃的果子都不吃？月初歪着脑袋目送黄皮子离开，也许黄鼠狼只吃肉不吃素吧，月初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三两口啃完红果，然后笑嘻嘻地朝地上的野鸡扑去，院子里顿时鸡毛乱舞。

　　“咯咯咯！！！”

　　野鸡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半山腰，不远处密林里一条黑背白腹的巨蟒正艰难地朝古树的树顶蠕动，听见野鸡的叫声顿时抖了抖，险些从树上摔了下来，它忙缠紧树干，心有余悸地看向鸡叫的方向，幸好它开了灵智，不然被吃掉的就是它了。

　　而木屋不远处的一只黄鼠狼却扼腕叹息，几千年难得一见的朱果，若是它吃一颗立刻就能修成人形，可惜这种神物不是一般人消受的起的，上回它费尽千辛万苦险些丢了小命才摘到一颗朱果，还没来得及进嘴一道天雷就横空落下，晴空雷霆，是老天发怒了，它被劈的皮焦肉烂，朱果也顷刻间被劈成灰烬，百年道行险些一朝丧尽，那时它就知道朱果这种神物不是它能觊觎的。

　　只是看到月初把朱果当成饭吃它还是有些心理不平衡，不过想到月初出生时的场景……黄皮子摇摇头，有些人天生就带着神运，不是它一只小小的精怪可以相提并论的。

　　月初美滋滋地抱着鸡腿啃的满脸都是油花，心里盘算着明天中午是用小红菇炖鸡汤还是干笋炖鸡汤。

　　“初初啊，”开阳慢悠悠地把手里的鸡骨头扔在桌子上，笑呵呵对月初道：“家里还有干笋吗？”

　　“有啊，上回我在竹林里捡了好多紫竹笋，都晒干收起来了。”

　　紫竹林是无常山奇景之一，里面的竹子通体如紫玉一样晶莹剔透，而且坚硬无比，就连食铁兽都咬不断，紫竹的竹笋与普通竹子的竹笋不同，生长毫无规律而言，可能上百年不出竹笋，也可能一夜之间冒出上百根竹笋，竹笋出土的时机不分季节，春夏秋冬都有可能，而且无论什么季节出土都只有一炷香的采摘时机，一炷香一过竹笋见风便长，三两个时辰便成长成几丈丈高的紫竹。

　　紫竹笋灵气十足而且十分鲜美，就算是晒干了也能保留住七八分的灵气不散，满山精怪无不垂涎于紫竹笋的鲜美，不少精怪都盯着紫竹林，有的甚至等了十多年，可紫竹笋就像是喜欢捉迷藏的淘气孩子一样，只要稍微一打盹的功夫，竹笋便破土长成竹子，极少有精怪能采摘到，偶有精怪采摘几根也舍不得吃，多留着交换修炼所需的灵草。

　　月初从不觉得紫竹笋难得，反正无论她什么时候去紫竹林都能摘到竹笋，精怪眼中的至宝在她看来不过就是随时能采摘到的普通吃食罢了，而且紫竹笋虽然鲜美但是终究没有肉解馋，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徒弟啊，紫竹笋灵气多，又有洗髓之效，明天拿点出来炖□□。”开阳摸着胡子讨好地朝月初笑道，试图表明并非自己贪嘴，全是为了月初着想。

　　仗着开阳看不见，月初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她也没有反对，紫竹笋炖鸡汤她也爱吃。

　　还有一半野鸡挂在屋檐下准备留着明天炖汤喝，月初一点不担心野鸡肉挂在屋外会被野兽叼走，来了更好，来了就有更多的肉吃。

　　月初吐完最后一根骨头，心满意足地摸摸自己吃的滚圆的肚子，黄皮子送来的野鸡实在太大了，就算只有一半也很多，开阳只象征性地吃了两块就不再动了，月初知道开阳不喜食烤肉，也不央劝，拨了大半的红果给开阳后把剩下的野鸡一扫而空。

　　开阳等月初将鸡骨头埋在篱笆墙外，又洗干净手才道：“初初啊，今日山中会有大风雨，你别往外跑了，知道吗？”

　　“知道啦师父。”月初瘫坐在石凳上乖巧地点点头，吃饱喝足谁要往外跑，在屋里睡一觉多舒服！

　　开阳点点头，蹒跚着往里屋去了，月初在石凳坐了一会，觉得肚子没有那么撑了才钻进另一间屋里呼呼大睡。

　　月初睡得十分香甜，丝毫没有察觉屋外风云变幻，天边滚滚黑云翻腾而来，狂风骤起，天果然大变了。

　　月初是被一阵凉意惊醒的，她听见外面呼呼的风声觉得有些不对，忙爬起来打开窗户，狂风夹杂着细碎的石子席卷进屋里，月初猝不及防之下险些被掀翻在地上，她手忙脚乱关上窗户。

　　月初摸了摸被小石子砸得生疼的脸，怎么突然起了这么大的风？

　　坏了！啾啾还在悬崖上！

　　啾啾是一只通体红色的小麻雀，就连喙和爪子都是红色的，全身上下包括眼瞳都没有一丝杂色，是一只十分漂亮的小麻雀，只是年纪轻轻一只鸟不知怎么的就秃顶了。

　　啾啾是月初最好的朋友，也是十分娇气的一只麻雀，只吃树上新鲜的果子和花朵上的露水，凡是落了地果子它看都不肯多看一眼，而且只肯住在万丈悬崖顶上的一棵古树上，最奇葩的是爪子绝对不能沾地，月初自记事起就和它认识了，除了月初的肩膀和悬崖顶上那棵长相奇怪的古树，月初还从来没有见它把爪子落在其他东西上。

　　这里只是半山腰，风已经这么大了，只怕悬崖顶上的风更大，啾啾的翅膀又小又短，扑腾个十丈二十丈还行，今日这么大的风只怕它连飞都飞不起来！

　　想到此处月初睡不住了，啾啾栖息的那棵古树可是长在悬崖顶上，一旦啾啾被风刮下悬崖，只怕就要粉身碎骨了！

　　月初翻身下床，为了不发出响声，直接赤脚拎着草鞋蹑手蹑脚摸到开阳房门口，蹲在开阳房门口，月初透过乱七八糟的草帘子看见开阳在床上打坐。

　　月初猫着腰悄咪咪走到院子里，将草鞋套在脚上就篱笆外跑，跑了两步又回身，踮着脚将挂在廊下的蓑衣草帽勾下来，然后胡乱往身上一套，转头就往山上跑去。

　　月初刚跑过篱笆墙，里屋的开阳就睁开了眼，双眼毫无焦距，他慢吞吞起身穿鞋走到窗边，伸手将窗户推开，狂风裹挟着碎石往屋里灌，神奇的是这么大的风却连开阳的头发丝都没有吹动。

　　开阳站在床边，任狂风大作他自岿然不动，浑浊无神的双眼一直看着月初的身影，直到月初的身影消失在密林里他才收回目光。

　　“唉……该来的总要来……”

　　苍老的叹息声在屋里响起，开阳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本就破破烂烂的衣裳更加不成样子。

　　布条不紧不慢在手里缠绕，不一会一只歪歪扭扭的胖鸟就在开阳手里成型，开阳屈指在布鸟上轻弹，然后十分随意地往窗外一丢。

　　布鸟瞬间被狂风卷到空中，开阳也不去看它，伸手将窗户关上。

　　本该被狂风吹散的布鸟却像活了一样，极力扑腾着翅膀抵御着狂风，坚定不移地朝月初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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