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

　　“你可否知道你倾倒众生的同时
　　也把我的一生倾倒了去
　　这样也挺好
　　我等你用一辈子来换我的深情”

　　这天晚上，沈墨从医院里回去，直接骑着本田CB400去了苏沉家里。沈墨敲了敲门，苏沉打开门，沈墨便毫不见外的走了进去，拿起单人沙发上的一个抱枕，就躺在了大沙发上，闭起眼睛不知道是在休息还是打算睡觉了。苏沉看见所有人面前都是温和有礼的沈墨这么不讲道理又耍无赖的样子，也不见外，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见这人的这种模样了。苏沉关上门，拿起另一个抱枕，坐在单人沙发上，从茶几上拿了一本Le Journal Du Patissier就翻看了起来，等着沈墨开口。
　　果然，沈墨躺了一会儿，像是休息够了，终于开了口：“有了喜欢的人也不跟我说？”
　　苏沉继续翻看着那本杂志，头也不抬，“用不着我和你说吧，你不可能看不出来。”
　　沈墨一听，又是这个欠揍的莫名自信的语气，笃定了沈墨看得出来。
　　两人大概有三分多钟没说话，苏沉倒也不急着开口，依旧是自顾自的看着那本Le Journal Du Patissier，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偶尔传来的翻页的声音。
　　又是沈墨开了口，“你家那位，居然看出来我喜欢小学弟了。啧，这洞察力，不简单。”
　　苏沉听了，倒是轻轻的笑了，任谁都听得出笑声里的轻松自在，还有，宠溺的味道。“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啊，估计就小学弟自己看不出来吧。”说着，又笑了一声。
　　沈墨倒也不生气，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这动静搞的苏沉微微放下了手中的杂志，看着沈墨。沈墨见苏沉抬起了头，就说：“我又不急。等他这么多年了，不在乎多等几年。”
　　苏沉倒是笑了，笑得张扬，“哟，看不出来啊，沈墨。”
　　沈墨不回答他，苏沉继续笑，“我可看着很急啊。”
　　沈墨听了，也是笑笑，“你急什么啊。”
　　苏沉摇了摇了，不说话了，低头继续看着那本杂志。

　　第二日早晨，沈墨醒来，打算去分店看看，打开手机，看到恰好萧雨辰给他发了微信，“有空吗？”沈墨回复到：“怎么了？”
　　手机那头的萧雨辰见沈墨秒回，坐在教师公寓的床上笑开了，乐呵呵的回复：“想吃手抓饼，要加两个蛋，两块培根。”
　　沈墨看见萧雨辰的回复，笑了笑，打字回复“吃这么油？”
　　萧雨辰看见这条消息，觉得沈墨是拒绝给他买手抓饼了，有些委屈，直接给沈墨打了电话。那头沈墨刚刚接通电话，就听见萧雨辰委屈巴巴的说：“学长……我想吃手抓饼……”
　　沈墨笑了：“我又没说不给你买。”
　　萧雨辰心情一下子高兴了不少，声音也明亮了几分，“我就知道学长最好啦。”
　　沈墨轻笑一声，“那我先挂电话了。一会儿在你楼下等你。”
　　萧雨辰“恩”了一声，“我在教师公寓。”
　　“好~我知道~”沈墨柔声哄着萧雨辰，听见对面挂了电话，便也放下了手机，出门去买手抓饼了。

　　熟门熟路的来到大学，沈墨远远的就看见萧雨辰等在了楼下。走过去，把手中的手抓饼递给了萧雨辰，萧雨辰笑嘻嘻的接了过去，打开塑料袋一边往前走一边就开始吃。沈墨跟在他旁边，将一根吸管戳进一杯饮料中，见萧雨辰咽下一大口手抓饼，把饮料递到萧雨辰嘴边。萧雨辰没有用手接过，而是直接把嘴凑了上去，对着吸管喝了一大口，然后一下子皱起了眉毛，“好酸。”
　　沈墨给他顺顺毛，“奇异果汁，解油腻的。”
　　萧雨辰“哦”了一声，继续吃起了手抓饼，偶尔觉得干了，再一把抓过沈墨拿着饮料的手，喝两口。沈墨一点也不在意萧雨辰这种行为，由着他去。倒是旁边的人感到有些奇怪，萧老师原来是这样一个可爱的人吗？课堂上的他可不是这样的啊。
　　沈墨摇摇头，但仍旁人谁看了都不会觉得沈墨有一丝一毫嫌弃的情绪，不仅仅是因为他眼底的深不见底的桃花温柔泉水，还因为他嘴角不经意勾起的弧度，这些都早已掀起了春日草地里阳光下的温柔风儿。
　　萧雨辰不一会儿就吃完了手抓饼，一大杯饮料也已经喝完了四分之三。萧雨辰拿出纸巾抹抹嘴，偏过头就对沈墨笑，还没等他开口，沈墨就先回答了他：“今天不能陪你上课。”说着装无辜，眨了眨眼睛。萧雨辰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虽然沈墨知道这表情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装出来的，但还是觉得好可爱啊，好想掐一掐他的腮帮子。
　　“今天要去分店看看。过几天要开张了。看看还缺些什么，再买点装饰品小挂件之类的。”沈墨解释着。
　　“又和苏沉一起啊？”萧雨辰委屈。萧雨辰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每次知道沈墨又、又、又和苏沉出去了，就莫名的不爽。但是也没办法真的去怪苏沉，且不说苏沉不管是在学校里还是现在都对自己很照顾，再说苏沉和沈墨十几年的感情，自己大学断断续续和沈墨有着联系，但怕是三年的联系还比不上苏沉和沈墨三天的联系。沈墨回国以后的两年也都是和苏沉一起，自己碰见他们也完全是一个意外。萧雨辰每次这么想，就很不爽，又很委屈，但打死又不愿意和沈墨开口说自己的内心，也不知道在别扭些什么。
　　沈墨正打算开口哄人家，就听到手机铃声响了，拿出手机，屏幕上赫然几个大字“毫不讲理的苏大爷”，萧雨辰又憋屈了一些，这个备注为什么怎么看怎么别扭呢。沈墨没注意到萧雨辰的眼神，直接接了电话，“干嘛？”
　　说实话，萧雨辰很羡慕苏沉。沈墨和他说话的时候，从来不是在任何面前的礼貌温和的模样，而是随性。因为太熟悉彼此了，所以也不避讳自己的任何情绪完完全全的呈现在对方的面前，这么多年了，他俩要是真的能吵得相互生气三分钟以上，那就是轰动全国上下的大事儿啊。
　　早上的校园里，人不多，此时此刻，阳光也不刺眼，也不黯淡，就那么普普通通的光洒下来，把校园照的有了活力了。阳光底下的人，或许怎么样都是充满活力充满生机的，也许是因为阳光顺便，也照亮了他们透明的灵魂吧。灵魂里也散出光来，人又站在阳光地下，映得每个人的影子都是鲜活跳动的，真是，活力啊。
　　校园里还很安静，所以一旁的萧雨辰自然是把电话那头苏沉所有的字眼都听了个一清二楚。“你在哪儿啊。我刚刚去你家敲门怎么没人开呢。”
　　沈墨听了这句话，一下子侧过头去看身旁的萧雨辰，果然看到萧雨辰的脸色又黑了几分。“我给萧雨辰送早饭。一会儿就过去。”沈墨说着。
　　苏沉倒是不意外，“哦。五分钟。”说着就挂了电话。
　　萧雨辰有些不明白苏沉一句“五分钟”是什么意思，便开口问沈墨：“苏沉说五分钟，什么五分钟？”
　　沈墨关了手机拿在手里，一面和萧雨辰一起继续往前走，一面开口，“他说还有五分钟到学校门口。”

　　这两人真的是很默契啊，明显是用时间一点一点堆积起来的默契。自己拿什么去和苏沉比呢？自己又对沈墨了解多少呢？
　　萧雨辰越想越委屈，看见沈墨伸过来想要安慰他的手，偏过头躲了过去，也不敢看沈墨的表情，
　　低着头，“我先走了。”然后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沈墨站在他后面，居然没有一点担心的表情，反倒是狡黠的笑了笑。
　　原来，自己真的没有猜错啊。这小傻瓜也喜欢自己呢。

　　苏沉开车到了学校门口，摇下车窗，就看见沈墨走了过来。别人看不出来是没错，但是苏沉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沈墨这脸上的坏笑，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啊。
　　沈墨打开副驾驶座位的门，跨坐进座位，关上门，系上安全带，然后苏沉就放下手栓，踩下油门，调了头，往前开。
　　默契的行云流水。

　　“笑什么？”苏沉开口问，“小学弟怕不是吃醋了吧？你还笑？”
　　沈墨听了，笑意又浓了几分，“我说，看来我是没猜错啊。”
　　苏沉听了这句话，沉默了一秒，有些烦躁的拿出一旁的手机就嚷嚷，“我要给你改备注！”
　　沈墨夺过苏沉右手拿起的手机，放在自己身上，笑笑，“好好开车，看路，我可不想一车两命。”
　　苏沉叹了一口气，“你真是披着羊皮的狐狸。怎么这么坏。”
　　沈墨心情颇好地和苏沉斗起了嘴，“狐狸披不了羊皮，狐狸太小了。”
　　苏沉说不过他，“你不担心小学弟胡思乱想？”
　　“他本来就爱胡思乱想。”沈墨道。
　　苏沉停了一会儿，开口却没了刚刚的闹腾，“早点骗回家啊。我估计小学弟把我祖宗十八代都骂过了。”
　　沈墨点点头。

　　不一会儿，到了天目路GUCCI专卖店正对面的分店，两人下了车。走近，苏沉跟一个装修人员打了个招呼，就和沈墨一起走了进去。
　　苏沉和沈墨走进店门，两人都停下了脚步，先抬头看看，再侧头看看，再低头看看。“你看看少些什么装饰，一会儿去买。”苏沉道。
　　沈墨点点头，“估计要买不少了，一会儿我们去买小的装饰玩具什么的，大一点一会儿我去你家，上网搞定。”
　　苏沉继续往前走，只留下一个“行”字。
　　在店里兜兜转转走走停停将近四十几分钟，沈墨拿出手机，把觉得需要放小饰品小玩偶的地方都拍了下来，想着到时候配着墙壁啊、桌椅啊也好挑一些。
　　两人上了车，驶向隔开医院两条马路的茂西路，那是一条类似于“城隍庙一条街”一样的路，两侧都是卖小装饰品小玩偶的店，间隔着也有不少奶茶店。
　　两人走进一家卖玩偶的店。店意外的挺大，不像在外面看起来那样小小的，内里挺宽敞，灯光打得也不是暖黄色的会让人觉得昏暗，而是白色的日光灯，外面罩了黑色的爱心形状的蕾丝布纱，原本刺眼的白色日光灯缓和了不少，光罩在蕾丝布纱上映出来的圈圈光影或落在敞亮的木色地板上，或落在玩偶上，舒适不压抑的同时又颇有情趣。苏沉一个从法国回来的人，见到这样的装饰布置，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符合他的审美。明亮宽敞却不空荡荡，优雅精细却不刻意做作，店家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这个怎么样？”苏沉正细细打量着这家店的布置，就听见身侧沈墨问他的声音。会过头，见沈墨拿了一个星星的玩偶和一个云朵的玩偶，算不上抱枕，因为比抱枕要小一些。可要说是玩偶，又比玩偶稍微大了那么一点。苏沉看看这两个玩偶，上手捏了捏，不禁感叹：“手感真好。”
　　门口的风铃响了。木制的挂件上悬了一个彩虹形状的风铃，门一开，便会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比风儿脆，却又不会觉得支离破碎，是好听的像天边突然有一抹晨曦光芒的样子。
　　苏沉沈墨两人回头，看见来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的他们都认识，卫竹优。他旁边一个比他略高一些穿着白色衬衫蓝色西裤的人，两人只觉得有些眼熟。再仔细想想，眉眼间不好辨认，但是远观，从身材和鞋子来看，是那天抱卫竹优去肠胃科的那位医生---蒋云澈。两人一进门，恰好看见苏沉沈墨两人回头，那两人正看着他们。卫竹优撇下蒋云澈，独自上前，“好巧呀。你们也来买玩具吗？”卫竹优笑着的开口，看起来心情颇好，虽然脸色仍然不是红润十分有气色的样子，但相比之前病床上的苍白，已经算是好了不少了。
　　卫竹优说“好巧啊”的时候，倒是看着两个人的。不过后一句嘛，就是看着苏沉问的。
　　“嗯。”苏沉笑着朝卫竹优点点头，然后换上一个淡淡的礼貌的微笑，对着卫竹优身旁那人说，“你好，我叫苏沉。”
　　那人微微笑了一下，点点头，“我是蒋云澈。我们见过的。”然后看了一眼沈墨，沈墨接上，也自我介绍，“我叫沈墨。”
　　这一介绍完彼此，卫竹优完全不顾身边的蒋云澈，谁让他硬要出来买玩偶也不愿意去给顾亭奈送资料呢，还说什么“我有点怕”，卫竹优当时就差直接拿手术刀了，心道你做了那么多心胸外科手术我都没见你害怕呢，顾亭奈多可爱一个姑娘啊，医院里肠胃外科门诊部里头多少男医生追她呢。

　　卫竹优走到苏沉身旁，“你买玩偶做什么呀？”
　　对上卫竹优，苏沉永远是笑得温柔，“分店要开了，买点装饰物。”
　　沈墨见两人的样子，自觉地走向后排放玩偶的柜子。蒋云澈也是自觉走开，跟着沈墨，走到了后排的位置。给苏沉和卫竹优留下二人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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