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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哥哥
沈执砚看向霍嘉:“我们再去别处问一问?”
霍嘉道:“这个就行。”
在朝瑶山的时候没少和席铭挤过一张床上睡,睡到半夜还把席铭踹下去过几次,再和人挤一挤又算得了什么?反正睡着睡着会被踹下去的又不是他。
况且,他正好有些事情要亲自问沈执砚。
等霍嘉都躺榻上了,魔种这才反应过来,踩在他枕边问:“你不愿意回虚妄塔是不是想趁机溜回方圆宗呢?我警告你啊,拿了我的画就要兑现承诺。”
他又颇有些得意一般“呵呵”两声:“如果想趁机溜回方圆宗那可就让你失望了,这傻子要去的方圆宗在东山,那是方圆宗的旧址,早就在几十年前就成了一片废墟,他可不记得现如今的方圆宗已经搬了地方。”
“废墟?”霍嘉问,“为何成了废墟?”
“我干的,怎么?你身为方圆宗弟子,要找我算账吗?”魔种一咧嘴,“不止是方圆宗,什么空清门宸央派通通推倒了,省得他们整天乌乌泱泱地要诛杀魔头,苍蝇一般烦人。”
霍嘉心道怪不得正道一派修士同仇敌忾,原来是这家伙自己拉的仇恨。
“没兴趣,把你的脚从我脸上挪开。”他斜瞥一眼枕边的小土豆,作势再要弹脑崩的模样。
“哼。”魔种往旁边挪了挪,“要不是你对我还有些用处,你小子早就没命了。”
霍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他,在他光秃秃的土豆脑袋上拍了响亮的一巴掌。
魔种火冒三丈,怒道:“你!”
霍嘉扬声喊:“沈师兄——”
此时,沈执砚正好推门进来,闻言看过来:“何事?”
霍嘉没料到这么巧,只好问:“你去哪儿了?”
魔种正在拿细细的小脚踹他脑袋,霍嘉坐起身来佯装整理被褥,实则将这小土豆一把掀翻下床,在地上滚了几滚。
沈执砚道:“我察觉这镇上似乎有不寻常的波动,但细探之下又什么都没有,于是便在周围布了结界,以防有变。”
魔种正好滚到他脚边,于是对着沈执砚的鞋子吐了几口口水,道:“傻透了,有什么东西敢惹本尊?”
霍嘉见沈执砚正在给自己施净身术法,于是斟酌着开口:“沈师兄,像你这般的人,如果入魔的话,是什么缘由呢?”
沈执砚思索片刻后,坦然道:“大概是修炼途中急于求成,走火入魔吧。”
脚边的小土豆嘲讽般啐他一口唾沫。
霍嘉也觉得他这个理由可信,毕竟像沈执砚这般道心稳固之人,也只有修炼才能走火入魔了。
于是他便应道:“也是。”
可谁走火入魔也不该是这么个疯癫法啊?本人性情大变,魔念倒是像平常一般和和善善。
霍嘉沉思之时,沈执砚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床边,突然开口道:“霍师弟。”
他背光而立,霍嘉看不太清楚他的神情,只听见他问:“你对于修士们结为道侣一事如何看待?”
霍嘉如实道:“两人一同修炼或许进益快过独自一人,挺好。”
沈执砚侧身坐于榻上,霍嘉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沈师兄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好半天,沈执砚才道:“没什么。”
魔种打了个哈欠:“无聊。”
这还不如巫山台上演得有趣。
沈执砚躺下之前,霍嘉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沈执砚面朝他侧躺下,霍嘉同他对视一眼莫名就有些说不上来的不自在。
于是他道:“沈师兄,你转过去。”
沈执砚依言翻了个身平躺,还阖上了眼睛。
魔种突然问霍嘉:“你是不是把封灵锁链也拿走了?”
霍嘉悄悄摸一把怀里的储物袋,点了点头。
魔种道:“那行,夜里别睡太死,沈恪这厮若是突然发起了疯,你就用封灵锁链将他捆起来。”
霍嘉转头看一眼身旁的人,沈执砚阖着眼睛躺着,面容沉静,睡姿端方,不知为何便有些乖乖巧巧的模样。
霍嘉实在想不通这样的人怎么会发疯。
窝在枕边一角的魔种不见霍嘉回应,便又道:“听到了没有啊?”
依旧没有人回应他。
魔种爬起来作势去踢霍嘉的脑袋,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眸子。
沈执砚盯着他缓缓道:“这是,土豆精?”
霍嘉已不知何时昏睡了过去。
魔种暗道糟糕,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便见一团黑雾自沈执砚指尖涌出向他激射而来。
沈执砚指尖一抬,那被黑雾包裹着的土豆便飞出床榻,头朝下栽进桌上敞开口的茶壶里。
魔种眼前一片黑,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来,裹在这团魔气里五感皆被封闭,气得他直翻白眼儿。
沈执砚做完这一番动作之后便翻身侧躺凑近了霍嘉,他将霍嘉脸上的面具摘了去,低声问道:“你今天是在叫我哥哥吗?”
被问的人睡得昏沉没法回答他。
霍嘉做了个梦,梦见一条丈长蟒蛇将他缠住,张开血盆大口,蛇信探进他领口,哈喇子糊了他一脖子。
霍嘉尝试凝聚灵力,丹田内空空如也,抬手召三千时,三千也毫无踪影。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胸口发闷呼吸像是在被什么攥取,霍嘉被憋得快要厥过去时,蟒蛇突然开口了,说:“叫哥哥。”
叫个鬼的哥哥!
霍嘉猛地惊醒,掌心灵力凝聚运转,蟒蛇没见着,倒有个沈执砚站在床边看着他,道:“嘉嘉,天亮了。”
霍嘉散去掌心灵力,迷迷糊糊应道:“啊……好,我这就起来。”
翻身坐起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浑身上下每一处皮肉都在疼,胸口疼得最厉害。
霍嘉拎起自己领口看一眼,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他便灵识传音入识海问:“杨宗主,昨夜可曾发生过什么事?”
真是稀奇,昨夜他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自己都不记得了。
杨裳礼并没有回应他,霍嘉不由得闭目内视,识海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那几尾小鱼,丹田内天青色灵力运转自如。
霍嘉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他只好揉了揉发疼的胸口下床穿鞋,沈执砚为他束发时霍嘉环视一圈屋内的摆设,问道:“我们不是在客栈吗?怎么突然回朝瑶山了?”
这像是他的房间,但摆设又有些不像。
霍嘉往铜镜里一看,看到自己的脸时还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应该有一半是黑的。
他颇为稀奇地想要摸一摸自己的脸,抬手时又看到端行圈在自己的手腕上。
小臂上印着灵武图腾的纹路亮起,三千从中钻出来悬在空中嗡嗡作响。
霍嘉骂道:“傻刀,我做梦打架你都不帮我,这会儿倒是舍得出来了。”
沈执砚为他束好了发便将他牵起来,道:“该用早膳了。”
“等一下。”霍嘉皱紧了眉头看着沈执砚,“我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话音刚落,他一把捞起三千照着沈执砚当头劈去。
雪亮刀光刺得霍嘉脑袋一震,意识瞬间清醒。
他刚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脸颊贴着一人的胸口,不由得条件反射一拳照着这人胸膛而去。
沈执砚反应迅速地抬掌拦下他的拳头,疑惑道:“霍师弟?”
霍嘉这会儿恍恍惚惚,不得以掐了自己一把,感觉到疼这才知道不是做梦。
他翻身滚到床榻另一侧,道:“……睡迷糊了。”
此时,从远处骤然传来一股不寻常的异动,犹如波纹状的妖力波澜层层展开,笼罩整个小镇。
沈执砚似有所觉,并指点向额际感知他布下的结界传来的动静,片刻后他翻身下床,道:“霍师弟,我去查探一番,你先待在此处。”
沈执砚走后屋内便陷入了一片安静,霍嘉忽觉好像没有听到魔种叽叽喳喳的声音了,探头看去,枕边空无一物。
他环视了一圈屋内,还掀了被褥翻找,就是找不到那土豆精的踪迹。
识海内的杨裳礼突然道:“小友当心,有杀气。”
霍嘉推开窗子探头出去,黑沉沉的天幕笼罩下整个小镇寂静无声,连一丝风声也无,街道之上只余几个昏黄的灯笼,死气犹如蛛网一般逐渐蔓延开来。
远处骤然传来一阵震天轰响,有各色灵力光芒正在闪动,霍嘉迅速攀上窗棂翻身而下,向远处掠去。
霍嘉疾行到小镇最西边的矮山脚下,就看到沈执砚正在与一方人对峙。
对方共有二十几人,妖修魔修居多,其间还有几个像是道修的人。
那为首的妖修对沈执砚道:“你一低阶魔修跑来搅和什么,若是考虑加入我们,待阵法大成之时我们兴许还会分你一点好处。”
沈执砚面色肃然,未发一语,只翻掌握住长剑。
霍嘉正隐匿气息藏身于某处,却听见那妖修道:“又来了一个。”
话音刚落,一道裹挟着流火的箭矢骤然朝此处爆射而来,霍嘉跃身躲过便暴露了身形。
沈执砚后退一步站到了霍嘉身前,道:“不是让你留在客栈吗?”
霍嘉不习惯打架时有人挡在自己前面,于是上前一步同他并肩而立,问:“怎么回事?”
“血祭。”沈执砚道。
这是要拿整个小镇凡人的性命搭一条进阶之路。
那为首的妖修“嘿”了一声,道:“两人还是一伙儿的,这看着倒像是个与我同族的。”
霍嘉朝他看过去,看到他一双眼睛也为金色的竖瞳,便轻嗤一声道:“谁与你同族?你那双招子若是不管用就尽早挖掉。”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妖修咧了咧嘴角,露出尖牙一笑,道:“好样的。”
不远处的祭坛骤然一阵轰鸣,有丝丝缕缕的血雾从四面八方汇集,凝聚成潺潺鲜血流入中央的青铜鼎之中。
沈执砚脸色一变,道:“血祭已成,斩杀立阵之人方能破局。”
说完,提剑而上,三尺青锋之上魔气暴涨。
那为首的妖修直奔霍嘉而来,流火箭矢环绕周身:“小子,先把你这双招子留下来再说!”
哪曾想到了跟前身形骤变,一条紫金色的巨蟒犹如小山一般压了过来。
霍嘉想起刚刚做的梦,眉梢都忍不住抽了两抽。
……
眼见青铜鼎之中鲜血装满直至溢出,霍嘉正与几人缠斗脱身不得,便冲沈执砚喊道:“找到立阵之人没有啊?!”
那为首的妖修已经被霍嘉斩杀,水缸大的脑袋就落在祭坛附近,剩余的人杀红了眼,不要命一般哄拥而上。
沈执砚横剑挡于身前,歪头看了看地上的几具尸体,眸底好似泛着红,低声道:“找不到……干脆全杀了。”
此时,一道灵刃当头而来,他像是魔怔了一般以剑支撑半跪在地上不动了。
“喂!”霍嘉疾步后退赶来,抬掌替他挡去攻击,“怎么了?”
沈执砚半阖着眼睛,声音沙哑,道:“头疼。”
此时,霍嘉丹田内磅礴运转的赤色云团骤停,四肢百骸的灵力突然散了个干干净净。
不好!
杀气瞬间逼近,后背劲风袭来,霍嘉来不及躲闪便被一股力道击飞出去,栽进祭鼎之下的血泊之中。
他刚从血泊之中爬起来,抬头便对上了沈执砚的目光。
那双湛黑的眸子紧紧盯住了他。
澎湃魔气铺天盖地涌出,化作凶煞之物啃食活物与尸体,在凄厉的嘶鸣惨叫声中,沈执砚踏过破碎的血肉与残肢,朝他走过来,月白色的衣袍洁净如雪。
看着裹挟着一身魔气的人缓缓靠近,霍嘉不由得头皮发炸。
封灵锁链,在哪儿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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