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末世醒来

　　李警官的妻子和他同姓，名为李素，她的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瘦骨嶙峋，宽松的衣服像是垂在骨架上面，十分的让人怀疑李警官所说的话——她真的不像是病好了，反倒更像是病入膏肓。

　　李素有气无力的打量了两人一眼，并未提沈止扬说什么消防检查的事情，将两人迎进来后，冲了热茶端来，坐在了他们对面。

　　苏柒麒随意扫视了一圈室内摆设，墙上挂着她和李警官的合照，两人相拥对着镜头，笑容中充满了幸福。

　　沙发的右侧通往厨房，房门半掩着，隐约能看到案板，冰箱放在了厨房里，与案板一起落入了苏柒麒的视线中。
　　案板呈现暗红的色泽，味道与冰箱那边传来的相似，十分的熟悉。

　　血腥气。
　　苏柒麒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落在了李素身上。

　　桌面上摆着肉干类的小零食，李素抓了一把给两人，自己一袋接一袋吃：“小沈，你想要什么？”

　　肉干有些劣质，苏柒麒咬了一口，就抽了张纸巾吐了，沈止扬正襟危坐，端起茶抿了口，道：“嫂子，您的身体还好吗？”

　　李素边吃边慢慢摇头：“起先还好，现在……很不好。”
　　她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浑浊的眼中显出一丝茫然，像是有着重重的心事。

　　而这心事，她并未隐瞒。
　　她起身领着两人来到厨房，打开了冰箱，直接将里面的东西指给了两人看。

　　一冰箱的生肉塞得满满当当，血水几乎凝结成冰，腥臭的气味扑鼻而来，使得沈止扬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李素闭眼深深闻了一下，捏紧了握在手中的肉干，又撕开了一袋塞嘴里。
　　沈止扬的脸色有些难看。

　　“是猪肉，”李素道：“也有些牛肉，我最近总是饿，很饿，无论吃多少都觉得饿。”
　　沈止扬下意识的想要远离她，却还是强忍住了。
　　苏柒麒反倒朝她挪近了一步。

　　李素继续道：“先前接受了教授的治疗之后，我是好了一段时间，所有的指标都正常了，能吃能喝，能跑能跳，但后来就慢慢的不对了。”
　　“我总是容易饿，吃多少都吃不饱，看到谁都觉得饿。”

　　李素说着，用饥渴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不自觉的停顿了下来，像是将两人当做了食物，正在幻想食物的美味。

　　沈止扬心一跳，好歹是忍住了不动。
　　苏柒麒搓了下手，略有痒意，炯炯有神的盯着她，做好了她一旦暴动就将她制服的准备。

　　好半晌，李素才回过神来，转头回了客厅，眼睛盯着地板道：“饿的实在没办法了，我使劲吃肉，刚开始还吃煮熟的，后来不知怎么，想试试生肉，结果发现果然生肉更好吃。”
　　“有嚼劲，吃了也没那么饿。”
　　“但最近生肉也不太管用了，我经常会饿到胃疼，饿到难以忍受，饿到十分想出门。”

　　她想出门随便抓个人，试一试别的生肉的味道……
　　李素将后面的话咽下去，恹恹的闭嘴不言，泄恨似的撕开肉干，又塞了一大堆在嘴里。

　　苏柒麒被她的食欲影响，顺手拿了包肉干，边吃边听两人对话。

　　沈止扬问道：“李警官说您身体完全恢复了……陈教授没有对您做后续检查吗？”
　　“查了，”李素嘲讽的一笑：“他说是短暂的反应现象，过段时间就好了。”

　　“那李警官……”
　　“他？”李素面露恨意，竟似是对他有着极大的怨气：“他是陈教授的跟屁虫，自然是陈教授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她不愿多谈李警官，只问沈止扬道：“你需要什么？只要能把陈教授打倒，我什么都能配合。”
　　说话间，好似将陈教授当成了阶级敌人。

　　沈止扬寻到了又一个并肩作战的同志，很是受到鼓舞：“我想要抽些您的血液，还要几根头发，做一些分析，以取得反对陈教授研究的证据，我希望您能帮助我说服李警官，使得他改变立场，能够帮助我们进入实验室，摧毁SNIN1病毒，救出我的导师。”

　　他说了一堆，李素沉默半晌，却只伸出胳膊道：“你抽血吧。”
　　她这是只答应了前半部分，对于说服李警官的后半部分，并没有任何承诺。

　　沈止扬却并未再多说，拿出准备好的抽血工具，抽了李素一管鲜血。
　　红色的血液流进透明的管里，和普通人的并无多少区别。

　　他将玻璃管小心翼翼的放起来后，还想说什么，苏柒麒突然道：“Somebody is coming。”

　　沈止扬十分相信她这个耳报神的作用，闻言立时起身：“嫂子，我们就先走了。”

　　李素诧异的打量了苏柒麒一眼，问道：“说什么？”
　　话音方落，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李警官给她打来了电话。

　　李素一边送两人出门，一边接电话：“没事，我没事，你放心。”
　　和说起李警官时候的语气不一样，她此时却是很温柔，完全听不出对他的半点怨意。

　　苏柒麒不想听两人对话，奈何她离的太近，手机里李警官关心的问话不停的朝她耳里飘：“阿素，沈止扬那小子走了吗？我暂时走不开，几个兄弟帮我去保护你，你不要怕，他一定不敢动你……”

　　苏柒麒瞟了眼刚抽了李素一管血的沈止扬，唇角微抿，有些想笑。

　　两人前脚刚进电梯，楼道那里就拐出来几个身穿便衣的警察，借由爬楼梯来锻炼自己的他们直接去敲了李素的门：“嫂子，老大说他等会就到。”

　　沈止扬借着电梯缝看到他们，不免又对苏柒麒的“特异能力”惊叹了起来。
　　苏柒麒不想过多解释，任由他误会着，用英文提醒他道：“李素没同意帮你说服李警官。”

　　两人刚到的时候，她打的那个电话，恐怕就是在和李警官通话。
　　那时她对电话那头的人道：“沈止扬来了，还装作是消防检查骗我开门。”
　　这之后，沈止扬才挑明了身份，直接喊门。

　　却不知李素到底是怎样想的，为什么一边告诉李警官，一边给沈止扬开了门。

　　“大概她也很矛盾吧，”沈止扬想都不想的直接回道，显然已经在心里有了猜测：“即念着李警官的好，又恨自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但她既然已经让我抽了血，大概最终也会去说服李警官改变立场……”

　　人真的是很复杂的动物，无时无刻的不在矛盾中。

　　两人一同回了宾馆，沈止扬将李素的血液标本装好，礼貌的向苏柒麒道：“苏小姐，我能抽你的血一起拿去研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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