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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回到皇宫,天佑便在御书房见到父皇、母后、还有大将军三人。发现萦绕在三人周围的气氛不大对劲,天佑看了看母后的神色,对父皇行礼道:“儿臣前来复命。”
“你来的正好,你主审逸王一案,可知逸王要翻供?”皇帝问道。
“翻供?”天佑一时未反应过来。他就是怕逸王耍什么花招,便让人好生看管伺候,如今人还在深牢里呢,如何翻供?翻什么供?
“你看看这。”皇帝将一脏兮兮的布帛递给天佑。
天佑展开来看,上面清清楚楚用鲜血写着一份指认大将军的供词,落款处写着逸王的大名并加盖了逸王的手印。天佑今日看了无数遍逸王与其他官员互相勾结的文书,自然也认得逸王的笔迹,看来这血书是逸王亲手所述。
天佑连忙一目十行看了下去。其内容总的来说原是大将军吩咐他杀太子灭口,如今大将军却反咬他,大将军知晓他平时生活不检点,便借此将他屈打成招,给他安了个胆大妄为的罪名,置他于死地。孰知人人都知他胆小如鼠,若不是大将军拿他的把柄相逼,他哪里来的胆子敢谋害太子。
他一直唯大将军命是从,也不知何处得罪了大将军劳神大将军替他画了这么大座牢。思来想去,唯有一事,便是他无意中发现少将军不是大将军亲子。
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大了是欺君之罪,小便是他永远闭嘴便无事发生。可他为求保命明明以项上人头担保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可大将军还是疑心太重怕他将这件事禀明皇上,便煞费苦心设了这样一场局陷害他。
如今他已入局,死无葬身之地,而大将军竟还割了他的舌头让他不仅从此口不能言,还死无全尸。
大将军如此心狠手辣,他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可他再罪无可赦好歹还是皇帝的手足,身上流的是皇家的血脉。
大将军欺君之罪在前,残害皇室血脉在后。只需用头发丝一想,他便觉得背脊发凉,痛恶自己贪生怕死未早早将他的欺君之罪禀明圣上,任由他将眼线顺利安插在太子身边。
那眼线也就是思昙,平日看似愚钝,事事不如太子。实则那眼线是大将军精心培养的死侍,聪慧过人不说还武功高强,还如大将军一般心狠手辣。想必这一点太子可以作证,还有青楼那满后院的尸体皆可以作证。此前那眼线三番五次偷偷将太子带出宫外,民间危险重重,若太子出了什么意外,他万死难辞其咎。
且太子身边不仅只有思昙一个眼线,还有那教太子功夫不知背景的江湖中人。此次便是他将太子带出了宫,并用迷药将太子迷晕亲手交给了他,如若不然,他便不可能轻易幽禁了太子。
他有人证与物证证明思昙的真实身份,还能证明与那江湖中人接头的事实。
坊间流传大将军挟天子以令诸侯,空穴不来风,他自知残害良民罪孽深重,但死前难舍手足之情,君臣之义,冒死直谏!
大将军野心昭然若揭,万望圣上看清狼子野心,勿再信任大将军这等奸佞妄臣!
见天佑已将翻供的血书看完,皇帝便问道:“你可有话说?“
血书所指用词严谨,条理清晰,若天佑早晨未着手实施对逸王的报复,便不知逸王的舌头那时还在逸王嘴里。怕是会信了逸王这颠倒是非之词。
逸王口口声声指认大将军为隐瞒欺君之罪让他闭上了嘴,若真是如此,大将军应早在将他屈打成招之后便割了他的舌头,否则他又怎会放心让天佑当这案子的主审?若逸王寻了机会将大将军的欺君之罪告知了他,他既是主审,这样的机会便有很多。譬如今日早晨,可逸王明明有机会将所谓的实情告知天佑,但他除了对天佑恶语相向之外便无一句别的话语,似乎他那时还不知自己亲手所书的内容。再者他是太子,自然不可能与大将军是一伙。若真如逸王所书,大将军此举无疑不是抬起手打自己的脸,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大将军又怎会愚蠢至此。
还有,逸王声称是人都知他胆小如鼠,自然也知他色胆包天,明明是他垂涎思昙。若他真对大将军言听计从,大将军又对他视之敝履,他这双敝履怎能与精心栽培的思昙相比较,自然也不敢对思昙下手,可他还是对思昙下手了。
且摆在天佑眼前的事实是逸王手下的人错抓了天佑与思昙,逸王唯恐事情暴露,便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才有后来的这些事,完全不干大将军一丁点关系。若真如逸王所说,大将军何必要在紧要关头救下他,思昙又为何要救他,那几箭足够让天佑死几回的,若大将军真是狼子野心,何不让他死在箭下,让他死才是最合理的,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看似精心策划实则漏洞百出?大将军精通兵法,大大小小的胜仗无数,怎可如此愚蠢!
总之,天佑对大将军和思昙深信不疑,他相信父皇也是如此,否则不会如此平静地问他的意见。
本是板上钉钉的事,逸王却突然剑指大将军,想必是有人背后发力,这发力之人嘛,便也只有自己的母后有这个能力。能在天佑眼皮底下安插人手与逸王接触完成这份供词,然后将此呈至父皇眼前。
本以为由他主审,母后会看在他的面子上不捣乱的,可怎么一与大将军相关,母后便失了本心,变得如此愚蠢呢。
天佑能想到是母后栽赃,父皇自然能想到,如今父皇问他意见,想来也是看在她是个爱惜儿子的好母亲。他便也是因此,陷入了两难,无意见可发。
逸王声称有人证物证在手,能证明思昙身份,也能证明与他那不靠谱的师父勾结。想来这证据也是假的,且不说大将军忠心耿耿,一心为国定不会欺君。他那师父看似不靠谱,实则却是一副古道热肠,侠肝义胆,也怎会做此等下作之事。师父与李大人交好,李大人又颇为仰慕大将军,母后此荒唐之举看来是想将大将军一派的忠肝义胆都一网打尽。
天佑不禁头痛,他好不容易想收心,一上来便让他遇到此等左右为难,头痛不已之事。
他心里怪罪母后为达目的手段极端诬陷忠良,又可怜因大将军而变得愚钝的母亲。若真将此案拿到明面上去查,母后恶意垢陷朝廷命官,怕是会被摘去后冠,被贬冷宫。
天佑不知为何母后要一再执着大将军,但总得来说他猜忌大将军与思昙是为了自己,平日母后是个会悉心教子的好母亲,她对天佑的爱不假,就冲这一点,他便不能大义灭亲眼看母后受苦。但正义之心又不容许他包庇。
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父皇,母后爱子心切,疑心过重,才造成今日局面。如今局势还未到不可挽回地步,算是犯罪未遂。欠大将军的说法,还有一概罪责,儿臣愿替母后承担。还望父皇看在多年夫妻情分……”说着看向大将军,“望大将军看在天佑的薄面上,不要追究母后的过失!”
没想到天佑会这般说,皇后便再也坐不住了,指责道:“佑儿你胡说什么呢?!你快起来,你堂堂太子怎可对身为臣子的将军这般低声下气!”说着用力地去拽天佑,奈何天佑就是不起。
见天佑看向自己的眼神无比失望,不由手一抖,脚也向后踉跄了几步。没有什么是比最亲近之人都不信自己而让人绝望的,皇后无声地扯着脸皮笑了笑,“大将军,不愧是你养的好儿子!你控制了我的夫君,如今你的好儿子控制了我的儿子!呵……”皇后嗤笑道,“你厉害!有一套无懈可击的操控人心之术。就算我为达目的存心诟陷,难道你就清白无垢,纯洁无瑕了吗?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犯欺君之罪吗!我就不信,你还能神通广大到连事实真理都操控了不成!带人证!”
紧着着,一布衣打扮的妇人被带了进来。
见妇人扑通跪地,“下跪何人?”皇帝身边的公公立即吊着嗓子问道。
民妇像是受了天大不公等着人来还她公道似的,缩着身体将头深埋在地上,听见公公的问话,便双肩微颤,带着哭腔咬牙切齿道:“民妇乃青州人士,状告文宇大将军谋害吾弟,强抢吾弟唯一血脉!此乃民妇状纸,请皇上过目!”说着捧着双手将状纸呈上。
公公接过民妇手中状纸递到皇帝眼前。
状纸之上,民妇有一亲弟,自小相依为命,后弟弟年满十六,因仰慕大将军美名便从了军。弟弟为能对大将军有所助益,抛头颅洒热血了整整八年,大小战功也立了无数,才一步一步达到了被他视为精神领袖的大将军帐下。
可谁知,大将军遇刺,却拉弟弟做了挡箭牌,可怜弟弟,临死之前才看清大将军嘴脸,留下不及二岁的稚儿死不瞑目。后弟弟的死讯传至家中,她便与刚病死娘亲的侄儿披麻带孝去军营领弟弟的尸骨。可谁知她那天资聪颖的侄儿却被大将军看上,便将其从妇人这个唯一的亲人身边夺了去。
妇人自知以卑贱之身撼动不了大将军,弟弟身在军营为主牺牲也是职责所在,她别的都不求,只求大将军能将她这唯一的亲人,也就是思昙还给她!
见皇帝神情再也不若之前那般镇定,皇后便咄咄道:“大将军,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狡辩的?”
闻言,大将军只是看了看皇后与皇帝,依然气定自若一言不发。
见大将军这般,“既然你不承认这民妇,便是一口咬定思昙是你的亲子了?既然是亲子,那她总不可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总有生母吧!那他的生母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是何样貌?年龄几何?祖籍何在?如今人又在何处?”
见大将军还是不答话,皇后又咄咄道:“就算你将谎言编排的天衣无缝,只要滴血验亲,是否欺君不言自明,你敢吗?”随之,皇后身边的宫女便将滴血验亲的一概器皿端了上来,接着,思昙也被人带了上来。
天佑一见思昙,整个心便揪了起来,心道思昙还身怀重伤,怎可如此劳累又伤神?当即便上前握住思昙的手将思昙护在身后,“父皇,思昙为了救儿臣身受重伤,儿臣恳请父皇不要将思昙牵扯进这无谓的争斗之中。
此前天佑前脚刚一走,皇后便派了人来请思昙,明眼人一看便知皇后来者不善,只是苦于不知皇后目的便未准备应对之法。见天佑这般护着自己,房内气氛也紧张的厉害,忙看向大将军询问,哪知大将军还未来得及给他任何指示,那始终将头埋在地上的民妇一见思昙进来,便将那双满含冤屈、愤慨与泪水的双眼投降思昙。也不知民妇是否看清思昙,随即又神情激动地朝思昙扑了过来,抱住思昙便死死不撒手。
“崽儿,我是姑姑啊,这么多年了,你父亲在天有眼,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妇人趴在思昙肩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你可还认识姑姑,姑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今日你便跟姑姑回家,跟姑姑回家!”
这样一来,思昙便知皇后来势汹汹所谓何事。他当时为顺理成章来到天佑身边,便找到了民妇之弟,因思昙看过命簿知其弟会为大将军挡箭而死,便水到渠成在民妇与其弟脑海里造了一段记忆。便是让其弟将思昙认作自己爱子,在身死之际向大将军托孤。
思昙调察过大将军的为人,知其是有恩必报的正人君子,定然会妥善安置思昙。且大将军不久后也会从旁过继一名子嗣,于是见到大将军时,思昙便装作无知稚儿唤了大将军爹爹。
大将军当时不仅没否认他,还当即宣布思昙从此之后便是少将军的消息。
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事实上民妇之弟无妻无儿,他与这民妇没有任何关系。他先前看其弟命簿时也扫过几眼民妇的,便知民妇是个胡搅蛮缠,贪财无义,好搬弄是非之人,其弟便是无法忍受她品性才离家从了军。她还碎嘴逼得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自杀,如此大恶之人就算她哭得再凄切,思昙也不会有一丝怜悯之心,相反还厌恶地不行。又因她碰到自己的伤口,天佑欲将她拉开她便推了天佑一下。
天佑是她能推的吗,且不说天佑是战神、人间的一国太子,就算是个平民百姓,也不是她这等龌蹉之人能碰的,便用足了力气将民妇一根手指一个手指地扳离自己。
可民妇哪肯善罢甘休,思昙见她又要朝自己扑来,便恢复若要杀人嗜血般的神态瞪视她,那眼神仿佛在说若她再敢上前一步,思昙便会将她一刀一刀片开般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莫说前进一步,在思昙的警告之下,她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她能答应皇后纠缠思昙无非是为了钱财,被思昙这么一吓,就算是思昙身边有座金银山,她也不敢靠近了。
解决完妇人,思昙朝天佑投去一个让其宽心的笑容,接着看向大将军,在得到大将军首肯之下,思昙跪地道:“禀告皇上,不用再滴血认亲了,我并非父亲亲子。父亲待我恩重如山,视为己出。我也将父亲视作比亲生父亲还要重要的人。我们的关系事实上比血亲还要亲,我是否为他所出,不过是个虚名,是不是又有何关系?”
听思昙这般说,皇后不屑一笑,“你这是在替你父亲强词夺理吗,你以为这样便能让他与你逃过诛九族之罪!”
“皇后娘娘说得对,思昙确实在为父亲开脱,但也不是只为他一人。思昙今姓祁,又与善安公主婚约在身,我算半个皇室中人,善安公主算半个将军府之人。敢问娘娘,这九族该如何算?”思昙不善与人争辩,也自然不会强词夺理,大将军欺君之罪已成定局,他只求皇帝能从轻处罚大将军,毕竟皇帝是念在大将军之功才赐了婚,目的也是使离国更加稳固,希望皇帝此时也能念想大将军往日功劳。且他此时提赐婚之事,当然是希望听到退婚二字的。
天佑没想到思昙这乖顺可人的小白兔竟会说出这般胡搅蛮缠之词,更让他吃惊的是,思昙竟与思昙有婚约,这是何时的事,怎么就只有他一人不知情?
这时,皇上的脸庞越加冷峻了,大将军见此,便开了口,“九年前,我遇刺险些丧命,紧要关头,一随行将士挺身而出用他的命换了我的命,临终时,他托孤与我。救命之恩胜于天,我见那思昙根骨不错,是可造之材,便将他认作了义子。”说着大将军便双膝跪地,一副请罪模样,“臣罪犯欺君,事实如此,无言以辩,还请皇上责罚。”
对于大将军的认罪,思昙大抵是猜的到的。
但天佑却怎么也猜不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般!
天佑见父皇脸色不对劲,似乎认定了大将军的欺君之罪。如父皇真要惩处大将军,那思昙,思昙可如何是好?正要开口求情,但母后却阻止了他。
“欺君只是其一,你与吏部尚书狼狈为奸意图谋害太子这账我还未跟你算,带人证!”
皇后这是要将大将军压死,这时,皇上却突然神色无奈,“够了!”皇上道,“将这妇人带下去。”
公公闻言,立马让人一左一右提着妇人拖了下去。
见此,皇后觉察不妙,“皇上——”
皇后的话被皇上抬手阻断,接着道:“大将军虽罪犯欺君,实则欺君缘由事小,朕念在大将军往日功劳,将其贬为平民,即刻收缴兵符。”
又道:“少将军既不是大将军亲子,又已冠祁姓,便不与其连坐。依我看,少将军聪明机警,能当大任,待时机成熟,便由他继承虎符罢。”
听到此,皇后有些坐不住了,“陛下!他欺瞒陛下,证据确凿,他也亲口承认,陛下怎还话里话外皆是偏袒之意?还欲让他养的这细作担当重任!”
皇上看了看皇后,不料眼里尽是冷漠,“皇后突犯疯病,恐不能担母仪天下之责,即刻收其后印,降为贵人。”又吩咐道:“将皇后带去霜华殿,好生养病。”
“皇上!”皇后闻言,面露绝望,“你当真是要为了他这般绝情待我?!”
皇上无奈地招了招手,“带下去……”
这一转折来之突然,让天佑着实摸不着头脑,下意识想为母后求情,可直至母后被人一左一右当疯妇般拖了下去,他至始至终都找不到一句适合求情的措辞。父皇说得对,母后这样子,当真是疯了,或许在冷宫清净些日子也好。只是这大将军……
从他记事起,他知晓的第一个英雄便是大将军,也听惯了身旁之人对大将军的赞美之词,什么英勇无双,神兵天降……乃离国的守护之神。
时逢乱世,只要有大将军在,离国便无人敢欺,离国的子民便不用像别国子民那般整日提心吊胆,担心疆土被犯,家园失守,永远可以仰着头过日子。
离国人人都仰慕大将军,甚至还给大将军建了一座将军庙。自从建成之日,那将军庙便香火旺盛,朝拜者从未减少过。可见,黎民百姓已将大将军奉为了救世主。这样一个神人,天佑自然是无比崇敬的。
虽美名常伴随流言蜚语,什么离国百姓只知大将军不知皇帝,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云云。离国如今局势看起来也如流言蜚语那般。但天佑知道,大将军是绝不会如母后所想那般有朝一日谋朝篡位。
因为他能从大将军的眼里看到忠心不二四字,特别是当大将军面对父皇时,天佑便能越加肯定。
没想到,就这样一个忠肝义胆的人却犯了欺君之罪,且还是认义子这样的小事。
天佑实在想不通,当然他也想不通父皇为何会这般重罚大将军。
他能看到大将军眼里的忠诚,自然也能看到父皇对大将军的信任。唯有大将军出现在眼里,父皇的眉眼才会不再那么紧绷着,就是此时,也是如此。
那为何,父皇要重罚大将军?他显然是不怪大将军欺君的。退一万步,就算父皇心里有气,非罚大将军才能解气,难道父皇不知道这一处罚会带来多大后果?
首先,仰慕大将军的黎民百姓不会同意;再者,朝堂之上支持、仰仗大将军的朝臣们也不会善罢甘休;再来,若敌国知晓离国君臣离心,大将军这个挡门神就这么垮台了,定会出什么幺蛾子,大将军干系重大。“父皇,大将军之事,还望三思!”天佑不由道。
皇帝无言地看了看天佑,“朕主意已定,带文宇与少将军下去好生休息。”
见侍卫上前去请大将军与思昙,“父皇!”天佑忙道。
“你母后与大将军同等处境,你不为你母后求情,反倒为身犯欺君之罪的大将军?”皇帝说这话时,大将军与思昙已经被带下去了,见御书房再无他人,便转口道:“甚好!甚好!”
本以为父皇会怪罪,却又听见父皇夸他,且这夸赞还颇为真情实意,恍若之前种种都是在看戏与演戏,天佑更是不明就里,“父皇!”天佑有些无奈道。
“过来!”皇上朝天佑挥了挥手,天佑照指示来到皇上身边,于是皇上又将爱子宠溺地抱在了怀里。
“你是不是不明白?”皇上摸了摸天佑的头道。
“儿子不明白。”天佑如实说。
皇帝看着天佑,慈爱地笑了笑,“一个人若想得到某样东西,便会舍去一样,甚至几样。要得还是要舍,全看这个人的心意。父皇之前做过选择,也本以为选了就不会后悔,可如今,我后悔了……总之,父皇此举只是为了想要的东西罢了。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天佑自然不懂父皇这篇语重心长,“那父皇想要什么?”若父皇是厌烦了母后对大将军长久以往的各种荒唐攻击,想保大将军,自然处罚了母后便是,何必又处罚大将军?
难道是为了保所谓的天秤两端的平衡?
如此大费周章处罚两人,只怕是两方势力都不会善罢干休,也只会比以往斗得厉害。说不定两方还会将矛头指向父皇,如此看来……难道父皇是想自寻烦恼吗?
看着天佑那几乎拧在一起的眉,皇上笑了笑,“如今我的佑儿是要长大了,都能替父皇分忧了。”说着轻弹了下天佑的眉心,“父皇甚是欣慰呐!”
接着道:“你既有心替父皇分忧,待审理了逸王一案,你便虽思昙去军营历练几日罢!”
见父皇着实未挂怀大将军与母后之事,想必父皇自有衡量,他再猜测也无用,父皇又提及思昙,他很快便将注意力转到思昙身上,“军营历练?”
“经逸王一事,你与思昙越发能担大任。昨日与大将军私下商议,原只是让思昙跟着大将军学习处理军中事物……嗯,总之多学一些也是好的,你便一起去罢!”
“可,大将军不是被贬平民,怎可随意出入军军机重地?”更不说教导思昙与他了。
“所以让你代表父皇去嘛!”皇上道。
“父皇的意思?”果然父皇罢免大将军只是嘴上说说!父皇让他这个当今太子去大将军手下历练,想必也是想告诉天下人大将军以前在离国何等地位,如何行使权利,今后便还是,有没有大将军这个虚名不重要,重要的还是他们君臣依旧一条心。所以说,为何如此大费周折!
见天佑一言难尽的小表情,皇上又弹了弹天佑的眉心,“你懂父皇用意便好!”
“我可不懂!”天佑反驳道,不过好在能与思昙同去,他便也乐意。不过想起思昙,便想起了思昙与善安已有婚约一事,便道:“父皇何时给思昙与善安定下的婚约?”
见天佑不甚满意的小表情,“怎么,佑儿反对,你不是与小思昙情同手足吗,若善安嫁予他,你们便能亲上加亲,这样,不好吗?”
不好,当然不好!天佑心道,本也打算如此说,但父皇若问怎个不好法,他如何答?他定会心虚引父皇猜忌,便道:“婚姻乃是大事,善安若不想嫁给思昙呢,父皇问过善安的意思吗?”
“你那善安妹妹前些日子还说喜欢小思昙,要嫁给思昙,求我赐婚呢!”皇上一副女大不中留的表情。
“什么!”没想到善安竟还偷偷求父皇赐婚了!岂有此理,思昙可是她的嫂嫂!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丫头,看来不好好教训一番是不行了!心里这般想,怕父皇起疑,嘴上却道:“亲上加亲,挺好的……”
好在思昙不喜欢善安,这阵子诸事繁忙,天佑想教训善安也有心无力。心道,反正他俩又不是明日便成婚,等过了这阵再好好收拾她这个敢跟哥哥抢人的小丫头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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