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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这话说的如此明白,倒是沈彧有些傻了。
他想起半年前行动京城的那场婚礼和宫变,那些都不是假的。
“她和赵将军……”沈彧将戚长明的话跟之前那些事情串联起来,只觉得一团乱麻,他心里慌得很,却还是艰难的组织着语言:“他和赵将军?”
戚长明又恢复以往那副云淡风轻的笑,低下头来瞧着他侧脸,他呼吸打在沈彧脖颈之间,声音很低很轻,说:“我没成亲。”
沈彧只觉得他说话间吐出来的气息喷在皮肤上时,让他忍不住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问:“你……没,没有吗……”
“何时骗过你?”戚长明低声说着,忽然一口轻轻咬上他脖颈处那根汹涌流淌的血管:“嗯?”
沈彧被突如其来的回答惊的向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看他。
“过来。”戚长明说:“离我近一些。”
沈彧不肯上前,眼眶却红了。
“你没骗我吗?”沈彧看着他,重复道:“没骗我吗?”
“没有。”戚长明上前一步想拉他靠近,却见沈彧又往后退了退,他只得作罢,语气更软了,说:“我对你说过的任何一句话,都是真的。”
沈彧只看着他,不肯吭声。
戚长明忽然垂下眼睑,轻轻蹙眉,低声说:“没有同你讲清楚,是我的错,但那时情况危急,我也是,情非得已。”
他重新看向沈彧:“我知晓你这半年心中的委屈,我又何尝不想你,每日每夜,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都是你,但我省的你怨我恨我,所以一直不敢来见你。”
“那怎么现在突然又来了呢?”沈彧倔强着开口:“明明可以不用来,为什么要来?”
“因为忍不住了。”他答:“也不想再忍,只想立刻来见你。”
沈彧冷笑一声:“凭什么你想见的时候就能见,不想见的时候就不见?沈彧如今虽只是一介草民,可大帅凭什么觉得我就是这么好糊弄的人?”
“医生……”
“当初大帅明明说过要将你与长亭郡主之事的缘由和结果告诉我,可到底什么也没说。”沈彧失望道:“大帅还是不信任我,是不是?如果信我的话,就该跟我说清楚,我也不是持于纠缠之人,你与郡主之事,好与不好,我都会支持,也省得这半年我在西北成日挂念,如今知道了结果,竟发现小丑原来是自己。”
“当时不说,是因为……”戚长明顿了顿,眼底深沉的看着他,少顷,他叹了口气,似乎不愿意说了。
沈彧用袖子胡乱抹了把眼泪,说道:“我只问大帅一个问题。”
“嗯。”
“那场大婚,是真的存在过的吗?”沈彧说:“那场十里红妆的大婚,惊艳到西北的大帅与郡主的大婚,是真实存在过的吗?”
戚长明神色一黯,低声道:“是。”
沈彧只觉得站直的膝盖都开始发软,十指指尖开始泛麻——什么长亭和赵将军,都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婚礼是确有其事,他确实成了亲,大夏子民皆知。
他这半年多以来的委屈更是。
沈彧一眨不眨的瞪着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将他心口里的怨气和怒火浇灭一些。
戚长明再不吭声,跟他对视着,眼底是说不出的歉意和心疼。
“你既真的成过亲,哪怕是假的,也算是有过。”沈彧说:“如今突然再来找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想要跟一个成过亲的前情人重归于好?”
沈彧平日里讲话最为客气,不管待谁总是心平气和,鲜少有如此尖刻的时候。戚长明被他说的眼神一颤,他一双肩膀都跟着轻轻塌了下去,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僵硬了半晌,眼底刚才满藏期待的光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说:“我省得了。”
不等沈彧回答,他又跟着缓缓点头,说:“我省得了……是我对你不起在先,你怨我,我不愿理我,我都不会怪你,原是我不好。”
沈彧绷着下颌,不吭声。
“我确实不该想着还能跟你重归于好。”戚长明长眉轻轻蹙起,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痛苦,说:“我也不该如此轻贱你,让你再要我这样一个成过亲的人……”
他从怀里取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对沈彧道:“不要再哭了,为我这样一个人,不值得……”
见沈彧半晌不动作,戚长明又道:“擦一擦脸,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你送。”沈彧强着脾气。
戚长明自嘲一声:“嗯,我知道你不想与我待一起,一会儿我让阿越送你,好不好?”
“谁要阿越送?”他又说,依旧不肯接那块手帕。
戚长明以为他是不肯跟他身边亲近的人沾边,于是说:“那就让今夜值岗的百夫长送,总要你平安回去我才能放心……不要哭了,太丑。”
“谁要他们送我?谁要你擅自做主送我回去?你撵了我一回,还想再撵我第二回么?”沈彧干脆撒了野,埋怨道:“从前还许我哭,如今却嫌我丑了,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
他越说就哭的越厉害,戚长明一下子就慌了,赶紧手足无措的替他擦眼泪,好半晌,才愣住了,问他:“你刚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沈彧一把拽掉他手里的帕子,随后放在鼻子上狠狠的擤了一把鼻涕,再一把丢回去给他。
戚长明看着手里那块沾满鼻涕的帕子,忽然笑了,低声道:“不走了,是不是?”
沈彧瓮声瓮气道:“你还想再撵我吗。”
“何时撵过你。”戚长明忽然伸手将他揽在怀里,笑道:“留你还来不及。”
沈彧问:“那你离婚了吗?”
戚长明:“……”
扫兴的很。
他干脆笑起来,沈彧道:“你怎么还笑!”
戚长明不说话。
沈彧稍微平复了一会儿,问:“当日说好的告诉我缘由,为什么都不说。”
戚长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最初是想告诉你的,只是后来得知你想来西北,便觉得不想因为我自己的事,将你绊在那里……你的愿望,我哪怕不能真的帮你,却也不能不去成全。”
沈彧想,怪不得当初戚长明欲言又止,若是当时最先开口的是戚长明,他将他与长亭的婚事跟他说清楚,他恐怕也会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要来西北的话。
答案还是会来的,只是心境会与这半年大不相同而已。
“虽然我是一心要回西北,可就算你告诉我,我也还是会来的。”沈彧说:“但最起码在知道真相之后,我会过的好一些”
戚长明说:“抱歉,我当时一心只想着尽快处理好宫里的事情,只觉得你离得远些,才不会被我连累,况且我也怕你知晓真相之后担心我不肯走,才没有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你,现在想来,都是我的错。”
沈彧“嗯”了一声,听的戚长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看向角落处那件刚才从架子上滑落在地的外衣,说:“当日与长亭虽有仪仗,却未拜堂,你说,算不算真的成亲?”
沈彧埋怨:“虽未拜堂,但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娶的是她。”
他看向戚长明,认真道:“我不是怨你娶别人,我只是怨你而已。”
“我知道。”戚长明歪着头,正色道:“我都知道……只是现在补偿,还来得及么?”
“你想怎么补偿?”
戚长明笑:“你想要什么都行,哪怕是水里的月亮,我都捞起来双手送到你面前。”
沈彧也忍不住笑了:“你就会这样哄我。”
“没哄你。”他认真道:“想要什么,就是把心挖出来给你,只要你高兴。”
沈彧有些窘迫的干咳两声,他不适应这些腻歪的话,于是岔开话题,问:“长亭郡主和赵将军……是怎么回事?”
赵庭渊一家当时被陷害下狱,唯独他在抄家的时候逃了出去,后来戚长明大婚那日,他又凭空出现,经过一系列清晰翻案之后,如今又恢复往日风采,只是他与长亭郡主的事,倒是从前从未听人说起过。
戚长明道:“长亭从小就喜欢他了,只是伯考一直不肯而已。”
“不肯?”沈彧不明白了,长亭郡主不论才情样貌都是十分拔尖的,赵庭渊五大三粗,怎么还不肯人家了。
戚长明笑道:“他觉得配不上人家,因为害怕,所以不肯接受。”
“……”沈彧说:“你怎么也不帮帮人家?”
“我?”戚长明挑眉:“要不医生教一教我,如何帮?”
“……”
“那……”沈彧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们的婚事,是不是,就算作废了?”
“我们的婚事,何时算数过?”
“……”好吧,沈彧想,如今元帝大势已去,新帝已经登基,本就是为了那场宫变和众人商议好的婚礼,如今主角都落了幕,这场戏已然结束。
“你一直都知道皇长子有个儿子么?”
戚长明摇头:“也是我爹去世前不久才告诉我的,那时我才知道,景明在这世上,还有个孩子。他虽未娶亲,但宫中一直有两个侍妾,陛下,就是当时其中一位所生,后来因为怕被张氏发现,就一直被我爹和蔺相藏在夜庭宫内,跟那些奴隶们养在一起,也还好有长公主一直照拂着,才能平安无事的活着。”
沈彧心说原来如此,若非谢景明当初还在这世上留有一子,今日局势如何,还犹未可知。
命运有时真的是一开始就注定下来的,什么人什么命,都早有定数。
他还想说什么,被戚长明打断:“既然不愿意走,那就只能留在这里,我这只有一张床,你说,要不要勉强挤一挤?”
沈彧:“……”
“脱了衣服好上床。”他继续:“你说是不是?”
他走过来摆弄他刚才一直解不开的扣子,对沈彧道:“你再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解开,若是再不开,待会儿只得拿剪刀将他裁了。”
沈彧应着他的话再去解那道扣子,这次倒不像刚才,只轻轻一解,便松开了。
沈彧道:“奇了怪了,刚刚死活解不开,怎么现在一下就解开了。”
“你想让他开,自然就能解开。”戚长明说了一句:“都是有定数的,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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