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两个他

　　车停在了寒娆家楼下，她一个人回家。晏修平让武兴继续跟着她，他要回宴庄。

　　路上崔飞的电话就一直进来，他没接。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消息，问他现在人在哪怎么还不回去。下车时他终于回了一句准备回去。

　　今天上面的一位领导过来，要在他们店里吃饭。这不得怠慢，他作为宴庄负责人，必须亲自接待。

　　没想到他才下车没多久，崔飞就亲自过来接他了，就像怕他任性不顾宴庄前途一样。

　　仍是司机开车，晏修平和崔飞一起坐在后座。崔飞唠叨个不停，提醒他这件事的重要性。言语里还有些责怪他的不负责，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离开公司。

　　崔飞问他：“修平，你要出去找人也不急于一时。你现在看到人了，问到你想知道的事了吗？”

　　“没有。”晏修平答了，又看向崔飞，“崔叔，你真的找了三年才找到苗文彬？”

　　崔飞面对晏修平的质问笑着叹了口气：“怎么，你是认为我这三年在敷衍你，没有去找人？”

　　晏修平只看着他并不作答，他确实这样想了。

　　崔飞见他怀疑的眼神，又认真说道：“你当初也只让我去找你出事时印象里一个模糊的人，这就是大海捞针。找到苗文彬时我就说不确定是不是你要找的人，需要再调查。是你沉不住气，马上要过去找人。”

　　晏修平找到苗文彬，询问当年他和自己父母之间的来往。可苗文彬只说是年轻时的相识的人而已，他们之间其实不是那么熟悉。他虽回答得坦然，但在短短的交谈中，晏修平还是觉得他言语不定，有所隐瞒。

　　让他意外的是，苗文彬竟然也是寒娆要找的人，这未免也太巧了。他找苗文彬是想了解当年自己出车祸的事，而寒娆是为了时安。这两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这些不确定的猜想，让他不安。

　　他没跟崔飞说寒娆的事，也不想让他知道太多，这些事还是让自己去查比较放心。

　　寒娆下车之后并没有马上回家，她找了个地方坐了一阵，想先平复心情，调整自己的状态。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哭了，原本以为找到苗文彬就能多了解当年的事，可以更接近时安。可是没想到，她还是在原地踏步。这种看到希望又眼看着它落空的感觉，更加绝望。

　　她在楼下坐了好半天，终于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才往自己家走。她是想看看妈妈，又不想让她担心。

　　“妈，我回来了。”寒娆一进家里就带上笑，喊妈妈。

　　正是饭点，厨房里有声音，却没有人应她。她把行李拿到房里，才走到厨房门边，开玩笑道：“妈，晚餐有我的份吗？”

　　“娆娆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杜云霞看到女儿很是惊喜，关了火将烧好的菜盛到盘里，在围裙上擦擦手走向寒娆，又望望外边，问，“修平没跟你一起来？”

　　“他忙啊。”关于晏修平寒娆说的不多，也不想说，继续问妈妈，“妈，我真的饿了，不会没有我的饭吧？”

　　“有有有，妈再炒几个菜，你看你又瘦了，回家就要多吃点。”虽然看到女儿高兴，但杜云霞还是不忘女婿，“娆娆，下次等修平有空你再跟他回来一趟，妈都好长时间没见着他了。”

　　杜云霞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直在跟寒娆聊。从家里的小事大事，到她和晏修平结婚的事，总能找到话题。

　　杜云霞想到当年她还是感慨：“当初要是没有修平，我们家现在可能连顿安稳饭都吃不上了。娆娆，你真的要好好跟他过日子啊，他也是我们家的恩人。”

　　杜云霞每次都会和寒娆提起这事，可这件事在她心里却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晏修平当年帮助了他们家她是感激的，可对于他藉由这种帮助让她嫁给他的行为她又瞧不起。在她眼里他做的事根本不是帮助，而是一种交换。

　　可在她爸妈眼里，晏修平这种行为是拯救，一定要她报答他。她不怪谁，只怪自己没用，自己帮不了自己的家人，才让自己困在这所谓“报恩”的婚姻里。

　　“饭还没做好吗？整天不知道在忙什么，做顿饭都做不好，现在都几点了！”

　　寒娆还在厨房里和妈妈聊天，寒志国突然在客厅里嚷嚷，每个字都透着烦躁。

　　杜云霞听了也不恼，一边忙活一边回答：“快好了，这不是娆娆回家了吗，要多炒几个菜。”

　　寒志国是从书房里出来的，这才看到女儿。他看看屋子又问：“又一个人回家来了？平时不是忙吗，一放假就跑回家来，你还怎么照顾修平？”

　　“他又不需要我照顾，我愿意回家就回家，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吗？”寒娆和爸爸的脾气向来不对付，一句话也没有好脸色。

　　“既嫁从夫，这个道理你不懂？”寒志国显然不满意女儿的态度。

　　寒娆最讨厌寒志国这种迂腐陈旧的大男子主义思想，立刻反驳：“这种歪理，我不需要懂！”

　　“娆娆！”杜云霞端着两盘菜出来，叫住寒娆，“吃饭了，快去拿碗筷。”

　　“妈……”

　　寒娆还想再理论几句，可是被妈妈推着去盛饭。菜全都上桌了，一家人才坐下吃饭。寒娆几乎是一有假就回来待几天，但她自己的假少，其实一年到头也回来不了几次。杜云霞心疼女儿，一直往她碗里夹菜。做父母的就是这样，总觉得孩子不在身边就吃不饱。

　　“怎么回事，又没放盐？”寒志国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对着杜云霞抱怨，“做了一辈子的菜都做不好。”

　　“医生都说清淡点好……”

　　“清淡清淡，你这是淡而无味，拿去重做，吃不了！”

　　“好好好……”杜云霞听着就端起那几盘菜，要往厨房去。

　　“妈，这菜没问题，不用重做了。”寒娆拦下妈妈，直接对着寒志国维护妈妈，“爸，妈腿脚不便还要照顾你已经够辛苦了。你不照顾我妈还整天抱怨，你要是不满意吃不下这饭菜就自己去做啊！”

　　“寒娆！你就拿这种态度对我？你还知不知道我是你爸！”寒志国一拍桌子，厉声骂道。

　　“娆娆，别说了……”杜云霞拉着女儿，试图阻止父女俩的争吵。

　　“我当然知道你是我爸，可你还知道你是一个丈夫吗？我妈毫无怨言地照顾你一辈子，而现在你给她的只有抱怨，你是把我妈当佣人还是妻子？你有尊重过我妈的付出吗？”

　　寒志国气在当头，又是一句骂：“付出什么，给我生了你这个不孝的女儿？”

　　“妈，既然他不感激你，那就让他自己过吧！妈你搬出来吧，我可以照顾你。”寒娆不想再和寒志国争论，转而向妈妈说话。

　　寒志国听了大怒，指着她骂：“寒娆，你从小到大就拿这么个态度对我，你尊重过我父亲这个身份吗？我就没有你这么个女儿！”

　　“你问问你自己有尊重过你的家人吗？我也不想当你的女儿！”寒娆对父亲并没有多少感情，她只是心疼妈妈的辛苦付出。

　　“娆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爸爸说话？快道歉！”杜云霞对寒娆的抗争不仅不理解还责怪她不懂事。

　　寒娆更加不理解妈妈，为什么她能忍受丈夫对她的不尊重？为什么面对这样一个人还能任劳任怨的服侍他？

　　“妈，我不吃了，出去走走。”寒娆气爸爸也气妈妈，这饭她也吃不下了，回房拿了东西径直出门。

　　这种情况，她今晚是住不下来了。

　　“诶，娆娆！”

　　“不许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只要记得她是晏家的人就行了，还老惦记那个死了的人像什么话！”

　　杜云霞想出去追回女儿，被寒志国阻止，顺带骂一句把寒娆的心事又数落一遍。就算门关上了，寒娆还是听到了。她今天本就为时安伤心，听了这话更加难受。

　　很不巧，下雨了，寒娆在楼下站了一会儿，看着这雨发愣。最后，她还是冒着雨跑到了另一栋楼下。夏天的雨又大又急，几百米的距离让她全身湿透。她也不管，按了电梯上楼，拿出钥匙打开门进了屋。

　　这边，是时安的家。

　　时安家一如之前的样子，她有叫人定期打扫，让这儿看起来不至于那么凄冷，让时安回家的时候可以看到一个熟悉的家。她脱了鞋，赤脚走向时安的房间，在衣柜里拿了套时安的高中校服，换掉这身湿透的衣服。

　　她对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时安还在的时候，她常和他在这里打闹。时安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不知道把这屋子踏了多少遍。她一有时间就会来这里，想他，等他。

　　今天的事让她觉得身心疲累，她躺在时安的床上，望着这些熟悉的摆设，又忍不住想起那些忘不掉的、美好的事。

　　高考结束的他们有三个月的假期，他们也刚好成年了，就约定不花家里一分钱，自己打工赚钱一起出去旅行。那个暑假，他们都在一个电影院里兼职，帮忙检票维持秩序。时安长得帅，检票时会有女生多看他几眼。

　　寒娆清楚的记得，有几个女生几天内来来回回来看了好几场电影。她觉得她们不是为了看电影，而是为了看时安。虽然这不是时安的错，但两人下班回家时她还是闷闷不乐，坐在自行车后座一言不发。

　　“阿娆，你说我看到有人追你我是该高兴呢还是不该高兴呢？”时安慢悠悠地骑车，突然问她。

　　午夜场的电影放完他们才下班，路上安静，大路宽敞只剩他们两人，

　　“你当然要高兴啊，说明你女朋友优秀！”寒娆面对这事十分坦然，每次有人跟她表白她都会告诉他。她不藏着掖着，是认为时安肯定不会多想，自己肯定也不会喜欢别人。

　　时安笑起来，侧头看她，又逗她：“那你现在也应该开心啊，这脸怎么皱成小老太了？”

　　“我哪有不高兴啊，还有我哪里像小老太！”寒娆和他斗嘴，反驳道，“那你就是小老头！”

　　“对啊，小老太小老头，一起到白头。”

　　两人在黑夜里笑着，伴着星星向着月亮回家。

　　他们打了两个月多月的工，攒够了去旅行的钱。发工资那天，两人都很开心。出去旅行的心情迫不及待，在回家的路上就计划着行程，势要好好玩一趟。只是不巧，快到小区的时候下了雨，他们没带伞，他拉着她迅速跑回家。

　　寒娆不喜欢爸爸，不想在家待着，所以常来找时安玩。时安爸妈人也热情，看他们俩这么要好也高兴，早早就把寒娆当自己家里人了。

　　“叔叔阿姨不在吗？”寒娆一看屋里没人，就问。

　　“是啊，他们出差去了，要下周才能回来。”时安拨了拨寒娆头上的水，又推她进房，“我找套衣服给你换，这雨下的还真是时候。”

　　时安找了套蓝白的校服给她，让她在房里换。他自己也拿了套干净的衣服出去，关上房门的时候还催她：“快点换，别着凉了。我去找找吹风筒。”

　　寒娆抱着他的衣服发了会儿愣，才脱下那身衣服。

　　过了一会儿，时安在外敲门：“阿娆好了吗？我给你吹吹头发，可不能感冒了。”

　　“好了，进来吧。”寒娆在里面答应。

　　时安推开房门进去，看到一边椅子上是寒娆的湿衣服，她正裹着被子坐在床上。

　　而他拿来的那套衣服还整齐的叠在床边，根本没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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