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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季棠在原地站了很久。
她看见顾桢舞的脚下生风，套上个狮子头就能被抓去舞狮。又看顾桢咿咿呀呀的念瞎编的经文，眼神乱瞟，生怕有人发现。看着看着，季棠突然就笑了。
上灵派三十多位师兄师姐，她只和顾桢最熟。两人之间从不以师兄妹互称，偶尔嘴上带刀，挪揄起对方来丝毫不留情面。
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于季棠而言不过半年，于顾桢却是漫长的数千年。时光荏苒，岁月更迭，他早就不记得武后当政那年，某处罕有人迹的山林中，坐落着的上灵道观了。更别说那个连猪都不如的小师妹了。
季棠抽了抽鼻子：“走吧。我和tony约好三点到，这都两点三刻了。”
“其实没事的。”董师傅为她撑开伞，“小姐您的身份，叫别人等一等也是正常。”
季棠：......我什么身份？我难道不就是一个有点钱的老爷爷的孙女吗？
她斟酌着：“我要是有身份，这商场里个个都是有身份的吧。”
就这地界，一板砖下去砸死十个人，九个半都得是富二代。
“小姐您说笑了。”二人走到A座门口，他收拢遮阳伞，为季棠推开玻璃门，“季总的身家在国内首屈一指，鲜有可以抗衡的。”
季棠脚一滑。她扶住身边的司机，声线有点不稳：“你的意思是......季......啊不是，我爷爷富可敌国？”
“不能不能。”董师傅惶恐，“论资排辈的话，算得上是本省的首富。”他谦虚的补充，“当然，在全国也是排的上号的。”
季棠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劫渡的有多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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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座一楼陈列着各大奢侈品的专柜。
季棠是这儿的熟脸了。
柜姐见金主莅临，个个都笑着在门口等待迎接。但季棠就跟没看见一样，目不斜视的朝电梯走。
董师傅全名董一诚，他跟着季棠得有十年了。从前小姐过来时，就跟买白菜一样，每个牌子出了什么新款，不管好不好看、不管用不用得上，都得刷卡买回来。用小姐的话来说就是：“我小时候都苦了六年多了，长大以后不图名不图利就图个买尽天下奢侈品有错吗。”
怎么出了车祸，人生追求都变了呢。
季棠察觉到董一诚的疑惑，但并不打算解释。
苗棠不过是想用挥金如土来换季霖江的肉疼罢了。好像这样心里就能舒服很多。
她原本可以这么做。但苗棠是苗棠，她是她。季棠没有打算靠假扮苗棠以在这个世界苟且度日。人死不能复生。她没有依靠夺舍这种卑劣的手段去抢夺身体的所有权，而是渡劫失败，被正大光明的打入了这具躯壳。
更何况名字都改了。
这具身体现在属于她。季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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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口立着三个人。刚开始，季棠以为他们也在等电梯，走的近了，才发现地上瘫了个中年男人。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穿西装，头顶有点秃，这会狼狈的倒在地上，笔挺的衣服都皱了。
季棠皱起眉头。
顾桢主修炼丹，连带着她也略通一二。这男人双眼微睁，眼珠却没有翻白，显然是还有意识。但不呼救也不挣扎，就这么砸在地上，浑身硬的跟被阎王爷收走了一样，实在是有点诡异。
她无意呢喃了句：“这人怎么回事啊。”
董一诚看了一眼那人诡异的样子，面色没有波动。他倾身按下楼层，示意季棠别管这事。
只见三人中的光头壮汉回头瞪了季棠一眼，等看清脸，他惊惧的转过身，冲另一个保镖小声说：“季家的千金！”
季棠听力好，听见了这话。恰好电梯到了，她不动声色的和董一诚进去。等门阖上，季棠才问董一诚：“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严家的病人。”
又是严家。顾桢给严家做道场，这会儿逛个商场还能碰见对方的病人，真是巧了。
季棠捏出手机。短短几日，她已经学会了最基本的搜索。在百度输入严家后，跳出的第一条就是严氏制药。
她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机：“严氏制药？”
董一诚颔首。
季棠找了一圈，发现苗棠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严家的部分。好在董一诚聊到严家，话匣子就打开了：“严家和我们季家作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上灵斋开在时代广场都快十年了，没见他们有动作，赶着固元斋百年，大张旗鼓的又是做道场又是散消息，还打着开义诊的幌子招揽生意......”
季棠被上灵斋三个字吸引了注意。
上灵斋，上灵派，怎么这么像呢。
董一诚还在絮叨：“季总前几天被严黎这动作气得半死，又拿他没办法。季家很久没出能耐的小辈了。”
一声叹息后，他发现自己好像连季棠一块给骂了进去。董一诚敛了神色，恭敬的立在一旁。电梯一时安静的只能听见二人的呼吸，几秒后，终于到了顶层。
电梯门刚开，季棠就惊的后退了一大步。
就在电梯门口的白色地砖上，一簇黑色的雾气拔地而起，向上凝聚成人头的形状。看见季棠和董一诚二人，这人头咧开嘴阴森的笑了。
季棠浑身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她努力保持镇定，问边上的董一诚：“你看到了什么吗。”
董一诚摇头：“没有啊。”
不远处，tony捧着花冲季棠小跑而来，边跑边摆手示意她过去。
季棠没注意到。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刚刚瘫倒在地上的男人。
“不对！”季棠惊呼。
“小姐？”董一诚看看tony，又看看季棠，“造型师不合您的意思吗。”
季棠一把把董一诚拽回电梯里，疯狂按下去一层的按钮：“快下去！刚刚那地中海今天怕是得把命交代在这！”
门外，撒欢儿奔来的tony面对冷冰冰的电梯，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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