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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A市最繁华的地段，除了时代广场这种光鲜亮丽的建筑外，还藏着不少破旧的烂尾楼。
小巷里就是其一。
当初开发商买下这块地后，誓要建出比肩时代广场的商圈，然而房子才建了一半，那开发商就出了事逃到国外。时间一久，这块地也就荒废下来了。又过几年，才被改成了居民楼。小巷里C弄堂大半楼都是郭栋梁家的。郭栋梁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包租公。此刻这位包租公咬着烟头腰间盘着一大串钥匙，向弄堂里挺进。
今天才月初，有人看见郭栋梁吓了一跳：“郭哥，这才几号就来收租啊。”
“喏。”郭栋梁在墙上摁灭烟头，朝某个方向一扔，“9号楼那算命的房租拖了我俩月了。”
问话的人“噢”了一声，了然了。这片地方都是被改造过的烂尾楼，唯独9号楼最诡异。9号楼就一层，据说当初动工的时候死了人，继续盖时又出了不少邪门的事，于是加了个顶直接完工了事。现在里面住的好像是个不怕死的道士，据说抓药算命降妖伏魔，没有不在行的。
“放他娘的屁！”对此，郭栋梁如是评价，“他要真有那能耐，一月一千五的房租至于每次拖上好几个月？”而且就这一千五的房租，还是他看在对方贵为国家稀少人员的份上给打的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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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栋梁敲了好几下门，里面都没人应声。他心想这道士不会为了不交房租跑了吧。郭栋梁蹑手蹑脚的绕到后面窗户，踮起脚尖朝里看。
只见橙红色的夕阳打进屋内，暖洋洋的笼住床上一人。那人睡成“大”字形，腰间盖着条毯子，头发鸟窝状炸开，睡的挺美，嘴还在砸吧。
郭栋梁看见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身价千万都得勤劳收租，这小子浑身上下家常加起来算上欠的房租都不知道负哪去了，还好意思睡觉。郭栋梁把窗户拍的砰砰响：“里面那个！起床了！这都几点了还睡，昨晚抓鬼去了啊！”
陆镇南不情不愿的睁开眼，迷离且迷茫。眼神聚焦在发出噪音的源头时，就看到包租公的大脸贴在窗户上，他惊的把毯子往上扯了扯，生怕露出什么羞羞的部位。
......
十分钟后，比郭栋梁高了两个头的陆镇南垂着脑袋冲对方道歉：“对不起啊郭哥，我还没有找到工作，等我找到工作了一定付房租！”
陆镇南是三个半月前进城的。师父说城里道士少猛鬼多，他这样的修行进了城就等于狼进了羊圈。挑了个闹鬼的烂尾楼住了一夜，陆镇南本想提着那女鬼去讹郭栋梁一笔，没想到对方压根不放在心上：“爱住住，不爱住滚，烂尾楼闹个鬼，多正常的事，大惊小怪的见没见过世面！”
只留陆镇南和女鬼面面相觑。
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陆镇南万万没想到现在的人不怕天不怕地不怕鬼，就怕没钱。
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虽然对人害羞腼腆的，但收拾起鬼怪来，陆镇南变脸的速度不亚于京剧。下手那叫一个心狠手辣。眼见女鬼没了价值，他索性扯了道袍，生吞了对方。陆镇南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世间的鬼怪于他而言都是大餐，修为越高，味道越诱人。
......
后来，郭·失业三月·镇·不好意思两手空空回去见师父·南只得留在A市找工作。却不料现在道士还是分三六九等的，像他这种野生的混的最惨。算起来，自从进了城，陆镇南在倒贴的路上渐行渐远......
“你还发呆！”郭栋梁跳起来拍他脑壳。
陆镇南再三赔罪：“郭哥您放心，这月底前我一定把欠的房租都补上！”
郭栋梁伸出拳头在他面前扬了扬：“要不是这房子一时半会没人住，我非得把你轰出去！”
“是是是。”陆镇南弯腰鞠躬，这才送走了栋梁。
关上门，他愁眉苦脸的拿出手机。一下午的时间他投出去十几分简历，但对方几乎看见他照片就骂他骗子，陆镇南委屈。
原本以为睡前的最后一份简历会是同样的结局，没想到对方却给了肯定的答复：我觉得你很适合我们上灵斋。如果有空，希望你能尽快来进行面试。
后面附上了地址。
陆镇南激动不已，当即换上衣服就朝时代广场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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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有一档热片点映，不少人都被吸引去了时代广场C座的电影院。季棠终于清闲下来。
虽然嘴里抱怨怎么发烧感冒都要来看，但对于这些病人，季棠也不含糊。她依照记忆抓出需要的药材后，拎着顾天宝和顾桢到最后的炼丹室进行实战。
自从把小师兄招来后，只听过他在江湖中的“威名”，手底下到底有几分真本事，还有待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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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药材。你炼给我看。”季棠把药篓给顾桢。
顾桢接过药篓，仰头去看眼前逼自己还高的丹炉。那眼神如痴如醉，如在梦中。
季棠心中警铃大作。原本这口小师兄的丹炉是放在门口当摆设用的，后来觉得实在太浪费，思索再三，还是搬进了炼丹室备用。可她让董一诚搬的时候，她还没把顾桢唬来这当帮手。现在看顾桢这表情，别是回忆起些什么来了吧。
毕竟当年顾桢对待这口宝贝丹炉，就跟对待未过门的妻子一样，别提多宝贝了。
季棠眯起眼，后退一小步。炼丹室内安静了好久。
顾桢终于开口说话了：“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丹炉。我会不会掉进去啊。”
“......”季棠勾起脚尖扯过一边的小板凳踢到顾桢跟前，“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你就不能站上去？”
......
顾桢站到小板凳上后，把药材全部抖进炉子里：“没柴火吗？”
“什么柴火。”季棠问。
顾桢拿眼神示意丹炉底下那块明显的空缺：“季小姐炼药不烧火？”这也太粗心大意了。
“看好了。”季棠掐了个起火的诀，朝丹炉一送。原本沉寂的丹炉突然嗡嗡震动，小簇的火花在炉底越散越开，熊熊燃烧。
眼看顾桢要把丹炉的顶盖上，她叹了口气。小师兄这些年到底走了多少歪路。
“上灵斋炼丹的第一步，起符。”季棠凌空起符，“药材再好，没有符咒打底，功效也得去了九成。”最后一笔落下时，空气中赫然现金光灿灿的一道符。
她用手虚虚一推，那符就越过顾桢，朝着丹炉去了。飘的近后，就像融进丹炉里一样，又慢慢消失。
顾桢看呆了眼。“可是我不会画符。”自从来了A市，顾桢就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炼丹一术其实是他无师自通，师父不过是给了些法门和方子而已。见识过山中上灵斋的药材后，顾桢以为先前炼的丹药效果不明显只是药材原因。眼下又见到了季棠画符，顾桢这才发现，他炼丹的步骤竟然也错了。
“师父。”顾桢头一回异常郑重的喊季棠。
季棠知道他的意思：“画符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今晚回家以后我会把常用的符画好，以后你照着炼就行。”
“谢谢师父。”
这凝重的语气，让季棠一时半会恨不得抱住顾桢痛苦。和小师兄认识数十年，真是头一回见他对自己这么客气啊。
然而顾桢的下一句话，她又恨铁不成钢起来：“你画的符能让那丹炉的顶自己飞过去盖上吗？”
“......”季棠转过头，直视他的眼，“如果可以，我会先让你飞起来把你扔进丹炉然后再把盖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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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批熬的丹药主治感冒，叫桂枝丹。大火熬三个小时就能出炉搓成丹了。季棠对这过程熟的不能再熟，就留顾桢下来继续看着。
从炼丹室出来，季棠就看见大堂里有个男生在等候。男生穿黑色衬衫，底下一条牛仔裤配球鞋，有点不伦不类。他皮肤很白，头发柔顺的贴在脑袋上，眼尾微微下垂，看起来很腼腆。
“你好。”她远远的冲那人招呼。
男生听见声响，猛的一下站起来，九十度冲季棠鞠躬。动作幅度太大，还碰碎了，桌上的一个瓷壶。看对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样，她觉得这人有点可爱：“你是来看病的吗？”
“不不不。”男生急忙挥手，“我是来面试的。”边说边解锁了手机，把页面调到季棠给他发的消息，“你叫我来面试的。”
季棠“噢”了一声：“你叫陆镇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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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棠朝陆镇南走去。
刚刚离得远，又在炼丹室泡了好久，陆镇南只闻到了药材的味道。可等这女生走近了，身上那股扑鼻的香味一下盖过了其他所有味道，直勾勾的朝陆镇南鼻子里涌。
他咽了咽口水。
已经三个多月没碰到鬼了。他真的好馋好馋。
陆镇南眼里突然精光四起，猛的朝季棠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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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期然遇上年少时的江驰。
这一年的江驰逃课、打架、泡酒吧，痞气十足，叛逆羁傲。虽与多年后阴晴不定的性格相去甚远，但也令人畏惧。
瓷岁暗下决心，不论如何，一定不再和江驰有任何关系。
*
一晚回家路上，瓷岁撞见群混混将江驰堵在小巷。
江驰以寡敌众占据上风。
有人想起三中那个传言，不怕死的搬出瓷岁威胁。
江驰抹掉额头的汗，笑的张狂。
“动她一下试试。”
“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在这世上出生。”
*
前世画地为牢为你
今生摘星揽月亦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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