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是个大佬

作者:入云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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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林凛央起身朝李竹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边走边说。

      李竹:“有人匿名举报西郊附近有六具遗骨,许大人派人前往,在西郊离主干道不远的荒田里发现了遗骸,现已经运回许府,仵作正在检查。初步判断死者都是小孩,尸身有不同程度的腐烂。”

      林凛央正凝神听着,见一个小厮路过门口,拉住烦请他收拾碗筷,顺口问了句:“惜双先生眼下在忙什么?”

      “哦,先生正诊治我家小姐呢,他不许外人扰,林姑娘找他有事吗?我这就去请他来。”

      怎么个诊治法?还不许外人扰?

      林凛央虽有腹诽,但依然打趣儿道:“先生都不许外人扰,又岂怎会随意移动大驾呢。”

      “哦,姑娘有所不知,先生曾吩咐过,若林姑娘找他有事,我们得第一时间告知他。”

      她愣了一下,莞尔道:“没,没什么事,随口一问罢了。不耽误你忙了。”

      李竹和小厮眼睛都看直了。

      这两天李竹看林凛央脸上几乎没什么大幅度表情,还以为她只会板着脸,眼下这冷不丁地一笑开,不说惊艳四座,用笑靥如花形容绰绰有余。李竹心说这师姐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为什么那么不爱笑呢。

      林凛央敛了笑容,恢复波澜不惊,对李竹道:“今日我去查另一条线,你去瞧瞧尸骸,了解一下死亡原因,死亡时间,并将每个死者基本信息整理出来。这些做完了我若还未回来,你便将剩下的刘腾家排查完。”

      半晌,见李竹一动不动,林凛央扶额:“去啊。”

      李竹一溜烟跑了。

      *

      鉴于昨晚翻找案例本时发现有关死契的记载,林凛央首先可以确定刘腾一定是个孩子,且与他签死契的鬼仙一定是知道内情的。

      先前的孩童失踪案与刘腾有莫大的关系,很有可能他就是失踪人口之一,但若每个孩子都受了这么大痛苦,为什么只有一个魂魄愿意签死契?

      她推测刘腾成为魂魄后可能发现了什么让他必须要报仇的事情。

      她打算从几天前吃过那家面馆着手调查。那家面馆亲戚丢了孩子,若找到了便皆大欢喜,若没找到则很有可能已然遭遇不测,甚至跟刘腾一样受到了非人折磨。

      林凛央从这方面下手纯粹是想碰碰运气,看看掌柜的亲戚丢的孩子是否就是她要找的刘腾,毕竟时间线是吻合的。

      如若是同一人,那便可以通过这条线找到受害者更多相同之处,即便暂时抓不到凶手,让镇上剩下的孩子避免这些相同之处,或者将有相同的孩子保护起来,控制受害者增加,这也争取了很多时间。

      林凛央一进面馆,看到掌柜的坐在账台后面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皱着眉毛在账本上记着什么,嘴里嘟囔着:“曹家周真是要钱不要脸,不来吃面也就罢了,还借钱不还,怪不得家里……”

      正抱怨着,一抬头,发现林凛央立在门前,掌柜的忙不迭迎出来,道:“哟,这不是前两天光临过小店的仙女嘛?快快快请进,小的替你挑个僻静点的地。”

      你们这整个店都僻静。

      虽然惜双已然在第一时间阻止流言四溢,但就此店来看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

      林凛央故意挑起这茬:“店家近来生意可有改善?”

      掌柜的摊开手掌,朝空荡荡的店划拉半圈:“仙女这不都看在眼里嘛?”

      她不打算再戳掌柜的痛处,道:“你先给我下碗阳春面,不放香菜。你那事我管了,但无论我问什么都得如实回答,说谎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掌柜的喜不自收:“是是是——诶?那日不是还有位先生吗?今日怎么没一道来?”

      “他忙别的去了,”林凛央沉默须臾,道:“算了,不吃阳春面了,来碗牛肉面吧,不要香菜。”

      牛肉面端上来了,依然分量依然管饱。

      “他们那家人啊……”掌柜的欲坐下与她细说,屁股还没沾上凳子,就听见林凛央打断道:“食不言寝不语,待我吃完再论也不迟,我会尽快的。”

      掌柜的有些尴尬,他这粗人哪懂这个啊,只不过觉得这事儿有点急,边吃边说比较好,但毕竟是求人之事,也不好回绝这点小要求,于是将抹布往肩上一搭,对林凛央道:“那您先慢用,您先慢用。”

      别的不说,这家店里牛肉面是十分好吃的,牛肉码子切得块儿大,煮得烂且特别入味。汤底似乎是拿某种菌子熬成,很是鲜美,但不是那种放多了调味料的鲜,而是实实在在从食材熬出来的鲜。

      林凛央几乎把汤喝得一滴不剩,放下碗筷后,掌柜的立即小跑过来,替她斟茶。

      林凛央随意抹了抹嘴,单刀直入:“你们是亲戚对吧,你先说说他们家的情况吧。”

      “他们家三代都在镇长府里做长工,日子过的不瘟不火,孩子的母亲本是东街裁缝铺的女儿,前阵子被许夫人请她去镇长府做个洒扫仆人,孩子母亲念孩子没人照顾,不愿意去。你说这洒扫的,谁干不都一样么,可许夫人像魔怔了一样,非得请她做,好说歹说,可算愿意去了,却没成想出了这档子事。孩子母亲哭得眼睛都瞎了,还将此事迁怒到许夫人身上,许大人一气之下,把他们夫妇都辞退了。”掌柜的故作神秘,降低音量道:“听说给的价钱比常人多几倍呢。”

      确实有点蹊跷。可若说许夫人便是那幕后人,也太扯了些,毕竟她们是打过交道的,许夫人妖气邪气魔气皆无,凡人一个,要幼儿血作甚?就算她是尸修,幼儿血对她修道亦无用啊。

      或许她只是个中间人,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不管了,眼下问些要紧的事先。

      林凛央道:“孩子叫什么名字?”

      掌柜的道:“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他们家姓刘,叫刘……刘登还是……”

      “刘腾。”

      掌柜的直点头:“对对对,就是刘腾。当年取这名字时我还在场呢,他爹是想要他飞黄腾达的。”

      林凛央脑子里灵光一闪,问道:“刘腾何时出生的?”

      掌柜的答:“六年前啊。”

      林凛央:“具体时间。”

      掌柜的:“好像是……芒种午时正刻,我记得那天好大的太阳,店里生意特好,所以就没来得及去看他们,从那时候起我们关系就不大好了。”

      林凛央又问了另一个问题:“许夫人是怎么认识孩子母亲的?”

      掌柜的道:“嗨,这我哪知道啊。平日里我与他们家本就不和,谁愿意去瞎打听。刚刚我跟你说的那些还是旁人在我店里闲聊时,顺势听了一耳朵才了解到的。”

      林凛央道:“孩子的父亲呢?”

      掌柜的道:“孩子刚没的两天,父亲像疯了一样到处找,后来不知怎的,整天将自己关在家里,也不让孩子母亲出门,这不他们都半个多月没露脸了,恐怕……”

      林凛央抬起眼皮,眸露寒光,看了他一眼,掌柜的吓得话都说不明白了:“不、不是我啊,不是我,是鬼不是我。”

      “带我去他家,马上。”

      他们来到一座茅屋土墙前,掌柜的道:“就是这了……你你你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我先走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连滚带爬地跑得影没了。

      掌柜的不是说他们好几天没露脸了吗?怎么门朝外面锁的?

      林凛央在小屋四周转了转,前后左右皆十分开阔,一眼望去,不是枯草就是荒田,人迹罕至,萧条得让人联想不到这里还是苍凤镇。若换个胆子小点的姑娘,定然行至半路就往回跑了。

      茅屋前院用土砖围成一个院子,松松散散仿佛一踢就倒,约莫四尺高,将将到林凛央的下巴,她朝里看——主屋门紧闭,侧屋虚掩着,大磨盘上搁着一篮子泡好的黄豆,院子内晾着的衣服已经干得发硬,风甫地一吹,纹丝不动,倒是挂在门边灰尘扑扑的干辣椒动得勤快些。棚下铺了一层干枯的稻草,旁边放了两个碗,一个里面是水,另一个白乎乎的,好像是米饭,看形状大约是个鸡窝——一览无余。

      林凛央不禁腹诽:这有什么用?既不能遮挡视线,又不牢靠,猫一爪子都能将这墙薅个七七八八,简直多此一举。

      后院围墙用的则是与之不一样水泥,此一旁两合抱粗的梧桐树只矮了两三寸,林凛央耳朵贴墙上,曲指到处敲了敲,并没有空心处。此墙砌得十分高且牢靠,这家人是怕何时天塌下来,想砌个墙撑着?

      一般人家都会将前院栅栏修得好看些,后院只要随便砌个进不来贼的土墙也就罢了,毕竟家里若来了客人,必定得先经过前院,后院甚至去都不会去,这样做还能节省费用。

      这刘腾家却反其道而行之,前院破破烂烂,后院体体面面。

      林凛央看着高出天际的水泥墙,思索片刻,爬上离墙两尺远的一棵大树,顺着一根最粗且离水泥墙最近的枝丫走,走到目测一脚能跨上墙的距离,翻身进入院内。

      院内种植的花花草草已进入枯萎状态,一两棵不知名的小树却仍绿得发亮,茅屋的后门正大喇喇地敞着,由此往里看,能看到前门里面也上了锁。林凛央准备朝里屋走去,她发现脚下这片泥土没刚刚落地时那块松软。

      林凛央找了把铲,用脚尖点着泥土,试到最松软的那块地,挖起土来。她挖得十分小心,先是将泥土小面积拨至两边,确认无异常后把堆积在两旁的泥土移到最紧致的泥土上。

      半晌,一只已然白骨化的幼童手掌裹着黄泥映入眼睑。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后,林凛央面无表情将铲一撂,掏出信号打个响指点燃,朝天上一扔,过一会镇长府的人就会找来这里。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差点将天穹派的信号放了出去,得亏两种信号大小差别甚大,林凛央反应过来了,不然不知道会招多少人来。

      “哐——”

      前院门被破,穿堂风携着灵气一股脑儿卷向林凛央,吹得发丝纷乱,她眼睛一眯大步朝前院奔去。

      林凛央还未看清人,一截软鞭朝她袭来,她弯腰翻身,敏捷躲过,欲召剑,却听人言:“是你啊,也不出个声,要不是我鞭收得快,你就成两截了。”

      林凛央:“……”

      难道不是我躲得及时吗?你明明根本就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林凛央越过边心远,瞧见一靛蓝身影冷着脸立于门外,两厢对视片刻,无言移开视线。

      不是不愿瞎掺和么?

      林凛央不欲与边心远争论,也放弃琢磨安信为何会在这里,开始打量屋子。

      房里布置简单整齐,锅碗瓢盆,该有的全都有,桌椅上已落了薄灰,饭桌上没吃完的饭菜已发霉,空气中似有若无的甜腥味嗅得她眉头拧紧,恍恍惚惚间仿若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嚎叫,随之而来的是刀一下一下剁案板的声音,音量十分小,但依然能听出持刀人剁得很是吃力。

      林凛央蹙着眉捂着耳朵嘟囔:“别吵……”

      她看了眼安信与边心远,前者纹丝不动看风景,后者与她一样在东张西望若有所思,神色皆无不妥,也没发现林凛央所表现出来的异常。

      奇怪的是在她道出别吵后,耳边竟立即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边心远见安信兴趣缺缺,为逗他一笑,掌心朝里挥挥,道:“安公子,都到门口了,不进来坐坐不合适吧?”

      但似乎有点适得其反,安信极不耐烦,道:“别给我贫,速战速决,别瞎耽误功夫。”

      边心远收起玩笑,道:“你进来吧,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要帮她的么?”

      “我是帮你,不是帮她,”安信终于肯抬脚进门,道:“这人情记边心远身上就好。”

      安信头都没朝这边偏一下,林凛央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后半句是对她说的。

      边心远朝林凛央走了两步,本想替安信解释,却被擦肩而过的当事人拎着后颈脖,朝里屋边走边道:“别废话了。这屋子血腥味甚重,不止死了一个人,而且尸体一定还在屋子里。边心远捏个寻尸诀。”

      实际上边心远并不喜欢安信拎他脖子,但鉴于安信的脾气大又不敢腹诽,只得憋着气,依言照做。

      边心远凝神聚力,霎时灵光绕其满身,移动步伐,走至墙边,他睁眼道:“在这里。”抬手一记灵力打去,欲破墙。林凛央将匕首飞出,错开灵力,解释道:“不知道埋深还是浅,这样做有可能损坏遗体。”

      安信轻斥道:“不知轻重,做事毛糙。”

      边心远习惯性地无视安信评价,道:“那怎么办?动手刨人家墙根?”

      林凛央摊手:“边少侠若是有更好的法子,我也愿意照办,只不过前提是不能损坏遗体。”

      边心远将墙上上下下看了个遍,道:“这怎么刨?”

      安信撸起袖子准备动手:“用手刨——你快着些,弄完赶紧回家,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边心远背对他翻了个白眼,道:“知道啦,忘不了。”

      林凛央伸手阻止安信,朝边心远道:“不用,少侠告知我具体位置,我来吧。”

      边心远在墙上画了个圈,道:“还是我来吧,你一姑娘家做这事,弄得一身灰就不好看了。”

      “没事,灰尘扑扑什么的我不在意这么多。若是没有你们,我没法这么快就找到遗体位置。”

      “我们两大男人站一旁看你一小姑娘刨墙根,这太不像话了,还是我们来吧……”

      “没事,你们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

      安信倒没推辞,移步至里屋开始翻箱倒柜。边心远犹豫再三,最终决定找其他线索,分头进行比较快。

      匕首脱鞘,开始刨墙。

      边心远边翻翻找找边惊讶道:“你拿这么好的法器刨墙太大材小用了吧?”

      林凛央挥开眼前的粉尘,拍了拍头顶的细灰,道:“只要在用,就不分大用还是小用。”

      边心远依然替她肉痛:“这法器你可给取名号了?”

      这倒未曾。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端详着匕首,阳光照耀在落了灰的利刃上,折射出细碎寒光,似雪如霜。林凛央思忖片刻,道:“霜白利刃。”

      此匕首乃天穹派专门研究法器的长老所制,短时匕首长时剑,刃尖俱利,锋芒逼人,剑面上所绘之凤鸟纹具有指引邪气之效,实乃上等法器。不过,林凛央为了节省灵力,从未用过此法。

      法器一般都比较重实,需要金丹在身灵力充沛的修士驱使,才不会因灵力输送受阻而导致挥不动。而此匕首所用材料之轻,致使不需要金丹也能执其战斗许久。

      这法器本来是给某师叔女儿的所打造的,但于浅见林凛央处理异务数年,一直用的是刚进门派时所发的铁剑,连件像样的法器都没有,这匕首很适合林凛央,轻巧灵便易携带,加之师叔女儿法器多得满屋子都是,于是于浅便想办法出面争取来了这霜白利刃。

      这法器刚是到手了,可于浅却因公然挑衅滋事而被罚抄派规,林凛央则被师叔遣下山来祈福。

      安信从里屋走出来,道:“我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盒子。”啪的一声,将盒子放在桌上,“埋得很深,可能跟此案有关的。”

      林凛央看了眼盒子,那是一个做工十分粗糙的小木盒,约莫两只手大,粗糙的木材里嵌着些黄泥,被一个十分不相称的锁给锁着。又是埋又是锁的,应当是挺重要的物什。

      林凛央本想问关于盒子更多细节,但见安信一张没几分好颜色的脸,心知他并不想多言,只道了句多谢,低头继续刨墙。

      刨了半晌功夫,残肢出现在眼前,一半嵌在墙里,一半暴露在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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