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诡案

作者:耿笑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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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5 章


      “那到不是。”薛子月说道:“据这册《蝎事拾遗》上面所记载,当时的碧城在面对狮蝎两国的同时进攻,既没有加强防城守备,也没有任何备战之举,而是大开城门,任随狮蝎两国的士兵入内。”

      “这不是投降吗?”张无病说道,怎么能说是赢了呢。
      “奇就奇在这里,他们大开城门,引敌军入内,却无一个人出来投降。起初的时候,狮蝎两国的将领也有过怀疑,是不是城中设了埋伏,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城门开了整整三天,两国士兵都有些懈怠松散。蝎国的统帅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是敌人的疑兵之计,为的就是要他们放松警惕好来个出其不意的偷袭。狮国的统帅眼见军心涣散,也同意了蝎国的出兵提议。为免中了碧城城中的埋伏。两国联军将军中的老弱病残编做先锋队,先行入城。若是城中有埋伏,损失的不会是主要兵力,还可以先消耗敌军一二。要知道,碧城只有一城的兵力,狮蝎两国却有兵强马壮,人数碾压的优势,碧城没法经受持久战的消耗,兵力耗空一分是一分。若是没有埋伏,那便可以长驱直入。

      ‘先锋’部队进了城门,没有传来中伏的信号,也没有听到砍杀声和惨叫声。两国将领均当碧城慑于联军威势早早放弃
      抵抗。又暗笑己方之前太过小心多疑,空误了军机。两国将领迅速下令全力攻城,都想抢先进入城主的王宫之中。可是很快,蝎国的副将发现了不对。

      太安静了。

      入城的士兵就像滴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无声无息。没有传来一声信号,没有厮杀,没有呼号叫喊。照理来说,如果城中没有埋伏,士兵必定欢呼雀跃,大肆烧杀一番。狮国的军队什么纪律他不知道,但自己治下这群混蛋什么德行,他还能不清楚吗。他不会指望这群无赖进了一座没有抵抗的城池后还规规矩矩的。

      副将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并向蝎国主帅提出了暂停攻城的建议。

      军队已经入城大半,蝎国主帅有些犹豫。副将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可叫他放弃唾手可得的功勋却是有些为难。这一犹豫的功夫,狮国的军队已经全部进入城中。狮国的统帅嘲笑两人胆怯,自己也打马入城而去。蝎国统帅虽遭嘲笑,却不敢逞勇,下令军队停止入城。并向城里燃放信号烟花,命令他们尽快出城。烟花在夜空中一闪而逝,却不见任何人出城来。仅仅隔着一道城墙,城内的士兵不可能看不见。但两人在城外久候,直到天亮时分也不见一名蝎国士兵出来。蝎国将领心下大骇,当即下令剩余的部队班师回国。却被其国主连降三级,禁足在家。那名副将以扰乱军心为名,斩首示众。

      过不了几日,碧城张出布告,狮国和蝎国的往来商旅增收赋税,逢十抽五。碧城之中,竟是一切照旧,毫无影响。狮国和蝎国的军队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找不到一丝痕迹。但各国商旅往来却全无阻拦,通商贸易照旧。

      碧城不出一兵一卒便让狮蝎两国几乎全军覆灭,却无人得知碧城的城主是怎么做到的。西域诸国闻说此事尽皆惶恐不已。他们派出细作到军中打探,想要知道狮蝎两国的军队到底去了哪里。可碧城军中上下却是一无所知。

      唯一探得的消息是,大战前夜,城主下令,城门打开,主帅率领全军退入城中,任何人不得出城。而城主带着夫人上了城楼。”

      张无病听了半晌,觉得这故事的走向似乎有些不对。这敌军都已经兵临城下了,这城主带着老婆上城门干什么,殉情吗?别问他为什么这么想,他在龙国看的小说中,女人但凡上了城楼十个有九个是跳楼殉情的。
      薛子月皱眉:“不是都告诉你碧城之中鸡犬无伤,一切相安照旧了吗?你在龙国都看了些什么奇怪的书?”
      张无病不敢说话,靳秦心中有些惭愧,这些奇怪的书只怕和凌然那两口子有关。
      “狮国和蝎国的军队究竟去了哪里,还请薛先生接着说下去。”
      薛子月的目光从张无病身上收了回来:“画里。”

      “什么?”张无病问道:“什么话里?”

      薛子月一笑,手指在茶杯中一点,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个‘畫’字。

      “神笔马良的故事,靳小姐想必听说过。”薛子月说道:‘城主带上城楼的这位夫人,是位丹青圣手。夫人姓孟,她的本事和马良差不多,只不过马良一只神笔是画什么活什么,鸟兽虫鱼,飞禽走兽自画中而出。而这位夫人则是画什么,没什么,贩夫走卒,王公侯爵,经她妙笔在纸上一描,那活生生的人便从这世界上消失,吸进了她的画里。大战当夜,便是这位孟夫人俏立城楼,凭着手中的丹青妙笔将两国大军收入画中。”

      这种打破次元壁的事,听起来怎么有些似曾相识呢。
      张无病正想着,只听薛子月接着说道:“这个秘密本来只有城主一个人知道,可坏就坏在,城主姬妾众多,其中一名赵姬生性尤为善妒,她见城主近日来总和孟夫人耳鬓厮磨,甚至连大战在即也要带她上城楼。禁不住胸中一腔怒火,悄悄在孟夫人饮食中下了毒。孟夫人呕血,血滴到画作之上。屋里霎时狂风大作,惨叫声不绝,无数兵士凭空出现在这小小的闺阁之中。兵士左顾右盼,纷纷冲出门外,城中登时大乱,眼看碧城将要被攻破,危急之际,只见孟夫人提起笔,将自己画入了画中,那本来在街上烧杀抢掠的兵士倏忽只见又消失无踪。
      细作本就在城中四处查探消息,忽见消失的兵士从天而降,又忽然消失。又闻知此番惊变其实是起于宫中,城主因为孟夫人之死悲痛欲绝。下令将赵姬打入死牢,不理政事。细作再一打听,便知这一切稀奇古怪,匪夷所思的事竟是与孟夫人的画有关。当下将消息传回国去。西域诸国无不震动,此等能将一支军队化整为零的妖术谁人不怕?诸国国主连夜商议,最终决定联合出兵,再次攻打碧城。

      这一次,他们没有再派兵攻城,而是守住碧城门口,直接用火攻,而跑出城门的人一律击毙。

      碧城已经失去了占领的意义,只是想要摧毁它便变得容易许多。

      大火整整烧了一个月,碧城终于化成一片灰烬瓦砾,联盟大军眼见余火熄灭,遣士兵上前查看,如有活口当场杀之。

      被派遣前去查看的士兵刚踏上碧城的土地,火焰便从脚底窜起,几个浑身燃火的士兵拼命往回跑,却在将要跨出城界的时候原地踏步,仿佛被无形的墙壁挡住。残破的城门看上去形同虚设,实际上却无甚于有。满身着火的士兵止步于城墙之下,拼命捶打着消失的城门,无法离开。

      就在这时,西域联军中一个人站了出来:“王上,请速速退兵。”说话的人须发俱白,面容沉毅威严,是蜈国的国师。

      “碧城已经被诅咒,任何踏上这片土地的人,将永不得离开。他的肉身将受到烈火的焚烧,灵魂将被永远禁锢在碧城奴役,永世不得救赎。”
      他话刚说完,那几个浑身着火的士兵忽然发出几声惨叫,他们的双手双腿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曲着,向后退去。仿佛被人押着往城里拖去,可他们的四周并没有人。
      列阵之前皆是王公贵族,看到这一幕无不心惊胆颤。蜈国国主听从国师的建议率先退了兵。其他人也陆续离开。”
      薛子月说完,合上书本,捧起茶盏润了润干涸的喉咙。
      “这就完了?”张无病问道。
      “完了。”薛子月悠然地喝着茶:“不然还能怎样?”
      “可是,你还没说清楚,为什么有些人明明不是死在碧城,魂魄却被囚禁在哪里,以及最关键的是,我们要怎样才能进入碧泅海,师父你还没说啊!”张无病内心os,讲了半天故事,怎么一个要点都没说到。

      薛子月闻言低头看了看册子:“抱歉,拿错书了。这是你小时候哄你睡觉讲故事用的。”说着站起身,到书架边再次翻找起来。

      靳秦:……
      张无病其实也很无语,但毕竟是自己师父,于是对靳秦道:“他年纪大了,你理解一下。”

      薛子月配合地边翻书边哼哼:“年纪大了,不中用拉。”

      靳秦:……

      年纪大是不错,可你顶着这么一张脸说这种空巢老人一样的台词,良心不会痛吗?

      薛子月找了一会,从架子上又拿下一本书来,放到张无病面前:“这里,自己看吧。”

      靳秦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文字弯弯曲曲既不像英文也不像拉丁文。
      “这是什么文字?”谷歌能翻译吗?如果不能,得去哪里找人来翻译?

      “这是古波斯语。”张无病说着翻开了书页,低头翻看起来。靳秦小小地吃了一惊,却不说话等着他翻译。

      这本《西域怪闻》中记载的,与薛子月之前所叙述的故事差不多。不同之处在于,这本书上没有什么孟夫人,遣词造句也精炼了不少。狮蝎两国的大军进入碧城之后,便凭空蒸发,西域诸国皆惶恐不安,迅速集结军队,攻下碧城。其中,主力军为蜈国军队,蜈军进入碧城之后烧杀抢掠,并放火烧毁了城主的宫殿,肆意抢夺财物,屠杀平民百姓,引起了西域联军的不满,纷纷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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