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诡案

　　赤鲭！美人鱼！

　　张无病忽然想到前不久的一则新闻，急忙抓住靳秦的手问道：“那个游泳的叫什么名字？”

　　他问的没头没脑，靳秦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游泳的？”

　　“就是那个淹死在自家泳池里的冠军。”他一急起来，怎么也想不起那人的名字。不只会脑子短路，还有些语无伦次。

　　“余新！”靳秦立刻想起了前不久那桩奇案，游泳冠军余新溺死在自家泳池。

　　“你还记得他是哪天死的吗？”张无病说着悄悄在手里扣了一张黄色的符纸。

　　“本月15号。”

　　“很好！”张无病声音忽然提高了八度：“余新死于水中，一会儿我以引水符将他魂魄提来，他若是不说出不老蟾的下落，我便将他打个魂飞魄散！”

　　这个‘散’字刚说完，画中静谧的海水忽然掀起惊涛骇浪，滔天巨浪自画中汹涌而出，顷刻间便淹没了整间办公室。

　　张无病与靳秦两人被大水冲了个措手不及，张无病抓主顶上的吊灯，猢狲一样倒挂在上面。而靳秦却是整个泡在水中，秤砣一样沉沉往下落去。

　　这妞居然不会游泳？？？

　　张无病万没想到靳秦不会游泳，只得下水去捞她。此时办公室已经被水完全淹没，纸张电话显示器等物漂浮在水面上，你来我往互相碰撞，空间狭窄，而水还在不停地往上涨。张无病好不容易游到靳秦身边，眼看就要拉到她的手，靳秦身后的水面忽然吐出几个泡泡。

　　张无病神色一变，心道糟糕。

　　水面泡泡破裂，一个蓝脸红发的怪物自水中钻了出来，一把掐住靳秦的脖子。张无病朝着蓝脸怪扔出早已扣在手中的黄符。蓝脸怪拖着靳秦往水里一钻，转眼已在百米之外。它在水中的移动速度之快，简直就像鲨鱼一般灵巧而迅捷。

　　让张无病感到更加不妙的是，周围的环境开始慢慢产生了变化。办公座椅变成了黑色的礁石，变成海龟的电话，背上还留着拨号盘。红木书架也变成了丛丛红色的珊瑚。适才他抓住的吊灯正变得稀薄而透明，融入夜色，最终化作云层之后模糊的月亮。办公室的四面墙壁消失，化作了汪洋大海。

　　这是油画里的景色！

　　不是画中的海水冲了出来，而是他和靳秦两个人来到了画里。

　　术法对靳秦无效，但这术法作用的对象却不是靳秦，而是改变了他们所在的空间。再将两人卷入海水之中后，直接上来掐住靳秦的脖子，靳秦即便能免疫术法攻击却不能避免被对方用物理方法杀死。

　　很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的。

　　“赤鲭，你抓住她也没用，余新的魂魄被拘在碧泅海中，你就是杀了她，你也见不到余新。”

　　余新身为奥运游泳冠军，却溺毙于自家泳池中，唯一的解释便是余新本身其实并不会游泳。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余新不会游泳，他是怎么拿到游泳冠军的？

　　答案是——鲛衣！

　　鲛人，也叫美人鱼。跟蛭虫也叫吸血鬼一样，不过是东西方文化各异，叫法不同而已。生活在碧泗海中的鲛人，寿命极长，且拥有神奇而高超的织造技术，传说，只要穿上鲛人织造的鲛衣，入水尤似游鱼，鲨鲸亦有所不及。

　　余新生前曾被网友嘲作‘不换泳裤的冠军’。

　　余新一生参赛百余次，囊括各类比赛冠军多达90多项，几乎只要参赛冠军就已被他预定。然而，细心的观众发现，余新不管参加什么比赛，奥赛亚赛锦标赛，蝶泳蛙泳狗刨泳，他都穿同一条泳裤，从来不换！也因此被网友戏称为‘祖传的泳裤。’

　　张无病当时在论坛刷帖的时候曾经猜测过，余新这条祖传的泳裤会不会是鲛人的鲛衣，但一来事不关己，二来无利可图，他也就懒得深究。如今看来，只怕事实正好印证了他的猜测。
　　余新祖传的泳裤就是鲛人赤鲭送给他的鲛衣。至于为什么断定鲛人赤鲭和余新有关，原因有三。
　　第一，事情太过凑巧，不老蟾的事情一出，余新就死了。
　　第二，老柯说过，不老蟾的幼卵长于碧泗海深海处的极阴寒之地。普通人不可能知道碧泗海在哪里，即便知道也不能拿得到。鲛人生活在碧泗海熟悉周围海域又极富水性，再者，即便有人能利用科技术法等等方法，深入碧泗海深海之地拿到不老蟾的幼卵，这种能返老还童恢复青春的好东西，谁会轻易放手？唯独对于寿命极长的深海一族而言，它并没有太大价值。
　　最后，也是最简单的原因。余新这样怪异的行为当然会引起媒体的注意，在某次访谈中余新自己说漏了嘴，称泳裤是男朋友赤鲭送给自己的礼物。由于是直播，主持人当时惊得差点从对面沙发上摔下来，余新急忙改口是女朋友。主持人追问到底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余新脸上有迷茫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坚称是女朋友。

　　鲛人没有性别，除非他或者她自己愿意当男人还是女人，否则可以一直处于无性别的状态。且擅长幻化自己的相貌，估计余新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算攻还是算受。

　　是以，在看到画上消失的美人鱼，又联系洛非说过的赤鲭，张无病心中便有了猜测。以余新的魂魄作饵，钓出了这尾美人鱼。

　　直到赤鲭现身，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不老蟾就是赤鲭给王文馨的，而余新之死必定与不老蟾有关。

　　“赤鲭，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张无病划着水，朝着四周大声喊道：“你抓住她也没用，余新的魂……”

　　张无病话未说完，面前忽然扬起一阵水波，鳞鳞发光的鱼尾冲出水面朝他打来，迎头一击便将他拍入水中。

　　咕噜咕噜……

　　喝了几口海水，他扑腾着冒出水面，还没来得及吸上一口新鲜空气，又被鱼尾拍进水里。

　　咕噜咕噜……

　　“高戴贝的走狗废话都和你一样多吗？”赤鲭两手抓着晕过去的靳秦，一条鱼尾不停地拍击着张无病，占尽上风。所谓如鱼得水莫过于此。水中是鲛人的主场，身处水中，张无病休想讨到一丝便宜。

　　“我说……咕噜咕噜……是不是……咕噜咕噜……废话……咕噜咕噜……你心里……会不知道吗？”

　　赤鲭停止了拍击，张无病终于得以从水中解脱，却见不远处荡起小小的涟漪，有莹润的珍珠颗颗坠入海水之中。

　　赤鲭擦去眼泪，道：“你告诉高戴贝，不老蟾不在我这儿，我对那□□一点兴趣也没有，让他别在我这儿白费心思了！”

　　张无病叹了一口气：“道理我都懂，可是……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这个高戴贝他到底是谁？”

　　“你不是高戴贝的人？”赤鲭讶异地看着张无病。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他的人？”这傻鱼有没有脑子？

　　“那你为什么追着不老蟾不放？”赤鲭始终警惕。

　　“你手里那妞是个警察，最近有个叫宋志肱的人死了，我们怀疑跟不老蟾有关。”

　　赤鲭闻言吃了一惊：“宋志肱死了？”

　　“你认识他？”张无病也感到惊讶。

　　赤鲭不答，鱼尾一摆连着靳秦一起沉入水中，张无病心中一急正不知所错，顷刻之间赤鲭已经来到张无病身边。二话不说拽着他往水下潜去。

　　再次浮出水面，张无病发现自己身在一个泳池之中，岸上，是一幢眼熟的豪宅。

　　“我和余新的家。”赤鲭简单地介绍完，自顾自地爬出了泳池往豪宅中走去。

　　赤鲭浑身蓝色退去，鱼尾也变成两条修长的大腿。肌肤衬着一头红发更加显得白皙而细腻，看仔细了，正是油画上那条美人鱼的模样。

　　张无病正看得目不转睛，冷不防地后脑挨了一下。张无病吃痛转头，靳秦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张无病惊讶

　　“刚刚。”

　　“你不是不会游泳吗？”

　　“不用游。”

　　张无病低头一看，泳池中蓄水不多，只有三分之一的水，堪堪淹没两人的腰际。

　　张无病看看赤鲭所在的豪宅，偷偷向靳秦问道：“我刚刚的目光很/猥/琐/吗？”不然他想不通靳秦为什么要揍他脑袋。

　　其实刚刚他只是在想赤鲭适才在水中还是一身蓝，怎么一会儿就变白了？这蓝色皮肤是开启战斗模式才会换装的吗？然而，赤鲭刚刚是个女人的形态，而且赤身衣果体的。这样盯着人家看终归有些下流。

　　张无病自问真没往那方面想，确确实实只是对鲛人这种生物学术兴趣研究。不管是眼神还是表情都是学术得不能再学术的学术形冷漠，实在想不通靳秦为何要揍他？

　　靳秦撇他一眼，随即垂下眼睛，掩去情绪，轻咳一声道：“差不多吧！”

　　唉，什么叫差不多？

　　张无病这一掌可谓是挨的莫名其妙，可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个
　　的时候。张无病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朝着岸上的豪宅走去。

　　褪去蓝色的赤鲭似乎少了些侵略性，她将两人带到客厅中坐下，自己转身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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