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诡案

　　车载收音机传来新闻播报员的声音：‘Ashes面膜连环杀人案疑凶田鳅于前日凌晨两点左右在狱中自杀。昨天上午九点，警方接到报案，我市著名游泳运动员，奥运冠军得主余新被发现死于家中，据悉，余新死因为溺水身亡。我市金融市场近日出现小范围的波动，花光银行……’

　　凌然听到这里拧小了音响，向一旁的靳秦问道：“头儿，这个余新是不是那个从不换泳裤的冠军？”

　　靳秦从不关注这些边角料新闻，只觉得一个游泳冠军溺死在自家泳池这事在太过匪夷所思，问道：“法医那边证实了？”

　　“听郑毅说确实是这样。”凌然说道。

　　余新的案子由郑毅负责，靳秦和凌然这边跟进Ashes面膜连环杀人案的后续工作。事实上，自从复职之后，局里便不再让靳秦接手新的案子。众人都在猜测，靳秦可能很快就要升职了。

　　凌然接着吐槽道：“这些个法医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少女老死，游泳冠军溺死……全特么跟笑话一样，搞得我们警察跟弱智一样。”
　　“你认为余新不是溺死的？”靳秦问道。

　　“这还用说吗？身为游泳冠军，余新就是喝水呛死也不可能溺水，更何况还是在自家泳池，这死法实在太荒谬了，但是……但是……”凌然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表达自己的疑问和困惑。

　　如果是他杀，没有明显的行为动机和嫌疑人。余新生前是个低调的人，没有仇家也很少得罪人。若说是为财，余新尸体被发现后不管是银账还是家里值钱的东西一样不少，也可以排除谋财害命的可能。而且根据法医的检测，余新尸体上没有外力胁迫入水的痕迹，无按头无捆绑无重物坠身，凶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将余新扔进水里，让他自己溺水身亡。可是，凶手会那么笨吗？余新身为奥运冠军举国皆知，拿过的奖杯多得足够给一场小型宴会当酒杯。

　　在假设他杀的情况下，凶手选用了一种最不可能杀死余新的方法让他毙命。

　　目前警方给出的结论是自杀，但余新生活富裕，有名誉有地位，没有抑郁症倾向亦无不良嗜好，自杀的结论同样站不住脚。

　　汽车驶进市警局的停车场，远远地便看到小赵候在传达室门口，靳秦刚好拉上手刹，小赵便奔了过来：“靳队，吴局让你回来去他办公室。”

　　“不是已经打过电话了吗？怎么还让你在这儿候着？”凌然问道。Ashes面膜连环杀人以王文馨和田鳅之死做结，靳秦破了这桩大案不可不为大功一件，再加上几番出生入死，数度熬夜加班，升职晋级实乃理所当然之事。凌然没想到的是，局长竟然如此重视，让小赵等在这里，心中着实替靳秦感到高兴。

　　小赵抹了一把脸，苦笑道：“不是让我候在这儿，而是我现在就在这儿工作。”

　　靳秦闻言脚步一顿，望了望传达室，里面一个人也无，皱眉道：“你现在在传达室上班？”

　　“可不是嘛。”小赵垂头丧气的，看得凌然越发生气：“那件事不是查清楚了吗？根本不关你的事，怎么还让你来这种地方？”

　　小赵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冷冷道：“靳队快上去吧！吴局交代让你一回来就去找他。”

　　局长办公室的们没关，靳秦敲了敲门，吴征自文件后面抬起头来，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放到一旁：“靳秦来了啊，坐坐坐。”吴征指着沙发招呼。

　　老吴什么时候这么客气过？凌然心中的疑惑，靳秦即便升职，总也大不过他这个局长去，他这般作态又是为了什么？

　　“随着田鳅在狱中自杀，Ashes面膜案告结。但这桩案子死伤人数已愈10人，已经引起上级和有关方面的高度重视。”老吴端坐在案，打着官腔：“鉴于这期案子的特殊性，很多地方不能对外公开，即便是法警系统内部也不能明说，更不能留档案。靳秦同志，你能理解吗？”

　　凌然听着这意思，是不打算记功了？

　　靳秦却不大在乎：“一切听从组织安排。”

　　吴征听到她肯定的回答，仿佛松了一口气地宣布道：“鉴于你在这起案子里的表现，组织决定让你到‘有关部门’任职。”

　　凌然不由奇道：“‘有关部门’？那是个什么部门？”

　　“你平时都不看新闻吗？”吴征接着说道：“这个‘有关部门’在咱们龙国可不是一般部门，它的职能范围非常之广。你看新闻上的报导，很多大案要案神秘案都是这个有关部门破的案。它有点像鹰国的FBI，又有点像豹国的MI6，还有点像熊国的克林勃,但是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又比这个三个机构还要深还要广！”

　　靳秦也听得一头雾水，问道：“那它到底是‘有关’什么？”

　　有关什么？他哪里知道，文件上写的就是‘有关部门’，到底有关什么他怎么晓得。但吴征好歹也做了多年的领导，忽悠，哦不，是说服人还是很有一套的，只听他轻咳一声，说道：“简而言之，就是与龙国，与龙国人民利益相关的事，有关部门都可以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部门应该是全国最大的一个部门。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见两人不说话，吴征又道：“靳秦你你参加工作的时间也不短了，老待在刑警队长的位置上其实不太妥当……”

　　凌然听到这里再也沉不住气：“听吴局这意思，靳队这是碍着别人的事了？”

　　吴征脸色一变：“凌然同志，你怎么说话的？”

　　“怎么说话？”凌然声音高了起来：“靳队为刑警队付出多少，刑警队上下全都看在眼里，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会想要这样的机会？？鉴于案子的特殊性不能公开？我们辛苦破案反倒成了见不得人的事了？”

　　吴征脸色铁青，凌然却不管不顾地继续骂着街：“每天脑袋别裤腰上辛苦查案，不说升职就算了，你们居然还……”

　　“凌然！”靳秦一声断喝，总算叫凌然住了嘴。

　　“出去。”靳秦说道，凌然看了看靳秦，又看了看吴征，心里替她不值又气她不争，愤愤一跺脚，摔门而去。

　　吴征瞧他这样子不由失笑：“这小崽子可把他牛上天了。”吴征说完又向靳秦道：“你走了，刑警队长的工作你觉得谁来接合适？”

　　“就凌然吧！”凌然跟她的时间最长，刑警队很多事情都比较熟悉。

　　吴征却皱眉摇了摇头：“凌然不行，太急躁了，不够稳重。你看郑毅怎么样？”

　　靳秦：……

　　你都想好了你还问我？

　　靳秦不想跟他多废话，直接说道：“我一会儿去找郑毅交接。”

　　吴征满意地松了口气，说道：“凌然这脾气，刚刚你也看到了，做刑警队长实在……”

　　“局长。”靳秦打断他：“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并非看不出所谓上级的真实用意，只是为了心中的坚持而选择不去理会。他们不选凌然而选郑毅，不过是因为凌然与她走得太近，不如郑毅方便拿捏。她是不争，但是她也不傻。没有必要在被人作践之后，还要继续陪着演这种和乐融融的把戏。

　　“小秦，真相对你来说当真那么重要吗？”

　　靳秦手刚放上门把手，身后便传来吴征的声音。他没有叫她靳秦，也没有称她为靳秦同志，而是小秦。

　　小时候，吴征随父亲靳国到家里做客便是这么喊她的。

　　“吴叔，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十年前，靳国在一次行动中牺牲，尸骨无存。然而，靳国因公殉国却没有成为烈士，相反，警局上下封锁消息，讳莫如深。有关靳国的一切档案资料一夜蒸发，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仿佛这个人从未在世上存在过一样。

　　靳国究竟怎么死的？因为什么而死？死在了什么地方？
　　没有人来告诉靳秦，她唯一知道的是，丧报送到的那一天，她没了父亲。

　　“你忘了拿这个。”吴征将调任的文件递给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其实这也是你魏伯伯的意思。”

　　靳秦接过文件，文后的落款除了警厅的公章，还有一个签名——魏腾。

　　靳国当年的两个下属，吴征和魏腾。吴征在他死后升任刑警队队长，时至今日已是警局局长。而魏腾在当年事发之后便离开警局，去了市政厅，如今已是A市市长。

　　吴征仍在没话找话：“其实呢，这是中央直管部门，处长还有一年就退休了，你过去正好顶上他的职位。而且，虽然名义上是处长，但由于部门的特殊性工资福利上的待遇却是正厅级的，比我都高，等于连升三级。而且这部门事儿少，清闲……”

　　明升暗降，靳秦也不说破只等他说完便走人。吴征自己说了半晌，最后许是觉得这安慰太拙劣，自己都说不下去，叹了口气：“那边虽然事儿少，但人也少，你一个人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你挑一个人带过去吧！”

　　靳秦还没说话，门‘砰’地一声开了，凌然嚷嚷道：“队长别挑了，就我吧！”

　　凌然一直在门外听墙角。靳秦走了，以后冲锋陷阵的可就是他和郑毅了。这种危险的工作，还是让郑毅一个人去扛吧。

　　“你不行！”吴征拉长了脸，这小子虽然说话不中听也挺碍眼。办事却是熟练又利索，他走了刑警队只郑毅一个可不大好办。

　　“怎么我就不行了？”凌然不服。

　　两人各执一端，眼看又要起争执，靳秦开了口：“吴局，就凌然吧，你刚刚不是说他办事急躁吗？就让他跟我过去磨磨性子，局里左右也不缺他一个。”

　　怎么就不缺了？

　　吴征有口难言，又被自己的话给堵了正着，只得挥了挥手：“行行行，这小子跟谁都杠天杠地的，也就在你面前乖得像条狗子。你带走更好，省得杵我跟前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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