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夫人一路躺赢

　　房间里十分安静，只站着赫伯特和约瑟夫两人，看见黛西的身影，约瑟夫看了眼主人的脸色，外面的人立刻听命关上了房门。

　　他们静静地站在水池边上，海妖捂住手臂蜷缩在水里，指尖不断泄露出一抹淡红，不知何时，黛西让人收起的锁链又出现在他身上，约瑟夫冷漠地蹲下身拉动黑硬的铁链，水纹泛起，海妖被他轻而易举地拉到池边，他似乎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约瑟夫按住海妖的身体，将它拧跪在赫伯特面前，赫伯特眼里充满了冷酷的色彩，他缓缓抬手，白色的袖管里露出一截黑色铁块，一个奇怪的东西抵在了海妖王子的头上，有淡淡的青烟从里面冒出来，让黛西想起了温泉时闻到的气味。

　　海妖面色惨白，手臂上染出一大片血迹，翻开的狰狞皮肉让人眼皮一跳，鲜血滑过海妖的手臂滴落在地上，打湿了赫伯特的靴底，他阴鸷地往地面看了一眼，声音里不带半点温度：“听清楚了海妖！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手下那些东西再不管好自己，再敢在莱斯公国挑衅，我会让琥珀藤充满维泽大陆的每一条河道，让你们痛不欲生。”

　　想到琥珀藤的功效，雪伊瞳孔一缩，眼里带着惊疑，琥珀藤是海妖的克星，对人类无害，但对海妖却是致命的毒药，雪伊对尤卡利斯的狠辣作风有所耳闻，在感情上又偏心海妖，这件事她自然不会上报，为什么尤卡利斯会知道？

　　黛西看着赫伯特小心开口：“尤卡利斯阁下，是海妖们对公国做了什么吗？”

　　“最近有一些奇怪的东西袭击了莱斯公国的居民，不过当地警卫队已经出动，河道也暂时封锁，格伦小姐不用担心。”约瑟夫尽责地为黛西解惑。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停止愚蠢的行为，不然我不介意往黑市多送几个奴隶。”王子知道赫伯特不是在开玩笑，他用带血的手指在地面上画出一个扭曲的图案，在场唯一能看懂的雪伊急忙翻译：“他说他会停止这些伤害行动，不过你也要承诺不能把琥珀藤放进水里。”

　　赫伯特解开领结，嫌弃地把被水打湿的外套扔到地上，“把它锁好。”

　　赫伯特带人离开之后，雪伊留在原地替小王子处理伤口，黛西则跟上赫伯特的脚步，一路跟到了卧室。

　　赫伯特先去内室换了衣服和鞋靴，黛西站在外面，只看到负责衣物的佣人把换下的昂贵衣料用剪子绞碎后扔进了火炉。

　　大约在外等候了二十分钟，黛西终于被请了进去，赫伯特已经换了一件雪白的衬衫，上面绘着代表尤卡利斯的银色家纹，他右手熟练地别好宝石袖扣，看了眼旁边的座位，请黛西坐了下来。

　　“你把钱准备好了？”

　　黛西愕然：“我以为公爵不会同意他离开了。”

　　赫伯特长眉一挑：“为什么？不是说好的交易？”

　　男仆把装钱币的袋子放在地上，大堆金币倾泻而出，铺满了地毯。

　　“少爷，总共1810枚金币。”

　　赫伯特早听税务官说了几遍黛西的行为，赞叹道：“利用贵族的虚荣心把本不值钱的东西卖出去，你很聪明。”

　　黛西并不自傲，而是很诚实地承认：“我只是钻了些空子，不可能所有人都看不出来那石头有问题只是对很多人而言，石头是真是假都不重要，既然它现在受到追捧，那就是它的最大价值。”

　　“我有些好奇，你是怎么让那些石头拥有那种独特光芒的？若不是这样，贵族们不会轻易上当，是一种独特的造假工艺？”

　　“不，这其实是海妖的功劳。”想到这两人刚刚才爆发了一场争执，黛西突然停下，朝赫伯特看了一眼，他眉目平和，好像不怎么生气，既然如此，黛西也放下心来继续解释，“是雪伊发现的，据说海妖是被神偏爱的一类生物，所以他们能给其他东西渡上一层耀眼的光芒。”

　　“原来它是一株招财树，你这样一说我都有些后悔了，只要用好这项能力，它能帮我把那些贵族的钱袋都给掏空。”

　　黛西眉眼弯弯，语气轻快又调皮：“是吗？可是尤卡利斯公爵一言九鼎，怎么会出尔反尔？”

　　少女的笑颜映进了墨绿色的眼眸，赫伯特看着眼前的少女，第一次没有把她看做庄园里需要依附他人的弱者，而是和自己平等的交易伙伴，他眉眼舒展，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转让契约放在黛西面前，对黛西伸出细长的手指。

　　“祝贺格伦小姐，交易成功。”

　　临走前，黛西有些好奇：“如果他没有让他的同伴停下来，你会把他怎么做？”

　　“我不介意把它送到克拉拉的餐桌上。”黛西盯着他的脸，分不清是玩笑还是认真。而克拉拉也不知什么时候跳到桌上，颇为配合地亮出了自己的乳牙，颇有几分为虎作伥的恶少气质。
　　“噗”
　　虽然拿到了小王子的契约，但在海难平息之前他还是不能离开庄园。对于这个决定，黛西没有异议。当她把契约拿到雪伊面前时，雪伊激动得一把将人抱住。

　　“太好了，黛西，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谢谢你做的一切！”黛西的脸紧贴着她金色的发丝，有些发痒，她表面微笑，心里却知道自己绝不是她以为的那种正义感极强拥有怜悯心的人，如果没有雪伊，她可能也会像大部分贵族那样，在听到罗伊州的噩耗后感慨伤怀，请来教士为他们祈祷，然后继续自己的生活。她闭上眼，心底有个声音小声说道真正善良、有勇气的是你……

　　不久之后，莱斯公国果然恢复了平静，各大庄园的管家上交了巡视报告之后，赫伯特终于同意让王子离开。送他走的那天，雪伊又哭又笑，揉着海妖的头发和他说了好多话，海妖温柔的看着雪伊，拿出一粒珠子放在她的手心，然后又转向了黛西。

　　黛西蹲下，宽大的裙边在地上堆起褶皱，用口语留下简单的四个字“祝你好运。”小王子却突然伸手，从她的衣服里拉出一条红色项链。黛西一惊，却听见雪伊的声音：“不要动，这是海妖对你的祝福。”

　　海妖在项链上轻轻一吻，很快，项链上闪过一道流光，然后隐没其中，再也看不出痕迹，黛西拿着项链，只呐呐留下一句‘谢谢’，海妖深深朝她身后看了一眼，露出一个纯然而灿烂的笑容，黛西看到雪伊远远站在一边，也以笑容回应，不是社交界那种克制而矜持的笑，也不是礼貌而优雅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不需顾念形象的笑容。海妖最后朝她们看了一眼，优雅的身影向后一跃，逐渐隐没于水中。

　　同一时间，赫伯特拆开了从罗伊州寄来的书信。

　　“感谢公爵出手解决海难问题，沃顿家族感激不尽，为了回报公爵的友谊，未来三年罗伊州的特产将对公爵名下商会优惠百分之十的价格，另外，听闻公爵最近几月在商路方面遇到了某些问题，沃顿家近日有计划开辟一条新的航线，不知公爵可有意合作？我们派遣的人员将在不日后到达格洛瑞亚，届时可与公爵商谈相关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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