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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捉虫）
想到之前为了来看黛西拒绝霍雷的邀请，赫伯特觉得自己简直和那些被女人冲昏头脑的傻瓜没什么区别，简单用三分钟反省后他直接派车和霍雷一起去了纸牌俱乐部。赫伯特一向对赌博兴致缺缺，去了俱乐部也完全是充当活体金矿，不得不说，对他而言这真是无趣而漫长的一天。
直到半夜赫伯特才能从俱乐部抽身，霍雷今天运气不错，赚了个盆满钵满，在赫伯特旁边笑着打趣：“多亏有铁血公爵在身边，那些人一看你都不敢赢了。”赫伯特斜睨了他一眼，想到听了一下午的客套恭维，忍不住用手肘给了他一拳。
“滚！”
“哈哈哈，不过你今天怎么会真的答应过来？一开始我还以为看错人了。”
想到下午的遭遇。赫伯特把头歪在一边，冷哼了一声：“我只是好奇人类为金钱迷失的丑态，果然比想象中更加不堪。”
“唉！你这种没穷过的人怎么能理解其他人的不易？也不是哪家贵族都有尤卡利斯那样的家底。”
“没有家底不是一件值得嘲笑的事，但把希望寄托在纸牌上翻身就愚蠢得让人发笑了。”赫伯特冷笑了一声，眼底的轻蔑显出十分的刻薄。
虽然霍雷知道这是赫伯特的真实想法，但以他平时的脾气，像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倒是少见，他笑着揽住赫伯特的肩膀，为好友送上关怀：“怎么了？谁惹到你了？火气这么大。”
“…没事，回去吧。”
等马车开回庄园已经几乎半夜了，赫伯特脱下外套，正在解马甲上的扣子时，突然目光一滞，落在桌面上多出的礼盒上，那是一个奶白色的方形礼盒，包装精美，隔着薄薄的牛皮纸都能闻到里面香甜的奶油气息。
赫伯特把女仆叫来，女仆微笑着解释：“这是格伦小姐下午送来的。”现在天色已晚，女仆又想到主人并没有吃蛋糕的习惯，又主动提出，“需要我把东西收下去吗？”
“不必了。”赫伯特答得极快，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看似无意地清了清嗓子，“我是说…没事，你下去吧。”
女仆走后，他坐在高脚椅上，抽开礼盒缎带，里面是一个完整的蛋糕，用浸泡了糖浆的蛋糕坯做底，在每层薄薄的蛋糕间又夹了黄油、鲜奶油、巧克力奶油等酱汁，最上层撒满了厚厚的巧克力碎屑。赫伯特怔在原地，以他从小接受的教育而言，现在绝不是适宜的进食时间，但他还是拿起餐叉在蛋糕上挖下一块，为了中和糖浆和巧克力的甜味，蛋糕里还夹杂着很淡的樱桃酒的酸甜，一点一点浸染到口腔，层次丰富，赫伯特眸色兀地变暖，整个人也散出甜茶一样的温暖气息。
嗯，很甜。
自那天以后，黛西和赫伯特的关系就缓和了许多，不仅有了更多可聊的话题，有时还会一起散步看书，连带着自己的生活质量也上升了不少。当然她都把这一切归功于恋爱专家凯瑟琳，不愧是在社交界如鱼得水的女人！
这天，黛西正在和米亚、明妮一起玩牌，看见雪伊心事重重地走进来，不仅话少了，桌上的红茶和点心也不吃了，黛西生疏地打出一张牌，看了眼她身上的装扮：“不是说好一起去参加沙龙的吗，怎么还没换衣服？”
上次募捐活动之后，黛西在上流社会受到的抵触就没那么大了，起码很多人把明面上的嘲讽收了起来，虽然在他们内心深处依然藏着对黛西的不屑，这是贵族根植于血液中的自负，即便是从前的黛西其实也和他们没有两样。
“我是觉得，海妖他好可怜啊，要是他能回家就好了。”
黛西动作一顿，抽出另一张牌：“……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
“我觉得陆地不适合他，海洋才是他该呆的地方。”黛西同意她的看法，不过现在她连自己都无家可归，又如何去帮别人？她苦涩地笑了笑，接着安慰：“虽然是这样，不过你想，他在这儿总比在交易场好多了，至少不会被人送来送去，也不会有人害他。”
“但他还是最想回家吧。”
黛西看了眼手里的牌，知道自己必输无疑，索性把纸牌都摊开铺在桌上：“我认输，你们俩继续玩。”
米亚和明妮笑嘻嘻把两枚金币放进口袋。“谢谢格伦小姐~”
听到庄园顶上的大钟敲响，黛西起身把雪伊推进换衣间：“别想了，马上到时间了，快去换衣服。”
也许是上次午茶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威廉夫人给黛西发来了一张请帖，请她和雪伊一起参加私人的文学沙龙，不过虽然是文学沙龙，但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专业。她邀请的人数不多，大家坐在有着大块落地窗的华丽房子里，一面享受葡萄酒和茶点，一面谈论散文、诗歌，畅所欲言。
这是贵族女士们常有的消遣，在这样的场所，拥有好的嗓子或者一支熟练的乐曲都是获得众人好感、提升自身评价的利器，得益于上次给赫伯特念诗的经验，黛西拿着诗集念了几段，虽然不够专业，但也得到了在场女士的赞同。
沙龙的气氛一直很和谐，除了一位小姐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愁眉不展，作为主人的威廉夫人主动关怀：“亲爱的安东尼娅，是什么让你面带愁容，是认为今天的安排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是，威廉夫人，这是一场多么愉快的沙龙，大家都是如此亲切可爱，是我心有杂念，打搅了你们的兴致。”
“哦，安东尼娅，别说这种话，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你可以向我们说说。”
安东尼娅看了看温柔的威廉夫人，她一向是很信任这位热心的人的。她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烦恼：“我的哥哥上个月去了罗伊州，那里海啸肆虐，淹没了不少农田和村庄，听说这几天那边的灾难更严重了，我总是忍不住为他担忧。”
“亲爱的不必道歉，我们都能理解，你的哥哥是一位优秀沉稳的绅士，我相信他一定会平安归来。”
知道这件不幸的事后，威廉夫人又建议大家为那位少年祈祷，于是便以每人吟诵赞诗为结尾，散会之后，威廉夫人很喜欢黛西，还拉着她的手请她下次再聚，而对于这种平静祥和的消遣黛西也十分乐意。
“我的两个小女儿一直想再和你见面，她们多希望能拥有像您一样可亲的家庭教师。”
“两位小姐都是可爱的天使，等社交际不那么忙的时候，我一定上门拜访。”
告别了威廉夫人，黛西刚上马车，却见雪伊站在马车旁，眉间带着忧郁，黛西露出一个戏谑表情：“雪伊？你是在为那个年轻人担心吗？”
“我是想到……不、没事，我可能要出去一趟。”雪伊脸色几次变化，仿佛下定决心，只冲黛西挥了挥手，就叫了另一辆马车，马不停蹄地开走了。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黛西不解地摇了摇头。
罗伊州的海难似乎越来越严重，连安宁和平的格洛瑞亚也开始谈论起这场灾难，当然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影响到贵族们的生活。
今天的早餐是香煎鱼排、蛋奶布丁和酥皮玉米浓汤，当然还有完美的白葡萄酒。黛西手持餐刀，划开鲜嫩的鱼排，新鲜的鱼排被厨师煎出了金黄的焦皮，下面的肉质仍呈现出鲜嫩的白色，黛西切下一口放进嘴里，只觉得肉质与酱汁结合得非常完美，美食带来的的餍足让她不自主勾起唇角，正切第二刀的时候，刀尖似乎受到了什么阻塞，她用刀尖轻轻碰了碰，里面确实有个不该出现的硬块。
难道是鱼骨？黛西小心用叉子拨开附近的鱼肉，阳光洒在白净细致的鱼肉上映出微弱寒光，看得黛西心里一惊，等鱼肉彻底剥开，白净的鱼排里居然藏着一把刀片？！
“当”银质的刀叉摔落在地上，看见盘里的寒光，米亚和明妮把黛西护在身后，大声叫喊。
“奥尔登！奥尔登！快去通知尤卡利斯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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