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线管理协会

作者:青天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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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安静的春天


      柠檬草疗养院,二楼一间偏僻病房。

      深夜一点,大家都陷入梦乡。甚至连值班护士也不再清醒。没有人知道,此刻这间病房里的病人跑了出去,并且在走之前,将一名少女囚禁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薇薇安背靠墙角,她整个人跪坐在桌子旁,双手被反捆在身后的水管上。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导致血液循环不流通,她的手臂微微发麻。

      “……该死” 她试着动了动,完全没有办法移动。

      刚刚房间的主人刚刚离开,走之前将她捆绑在这里,锁上了门。她哪都去不了。

      “……维克托,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五分钟前,她注视着他,低低地说。“三年时光,你还没有放下吗?”

      “我没办法忘记。你不明白,薇薇安。你不明白,我有多恨他。”他弯腰将她的手腕用手铐绑在桌脚,动作利索,声音温凉,“今晚我就要杀了他。别坏了我的好事。”

      “如果你听话一点,我可以考虑不杀你。而是只清除你的记忆。呵,清除记忆,这是他最常用的手段,不是吗?那个间谍。直到现在,他都把我囚禁在这间疗养院里,每隔一段时间,就在我的药里动手脚,阻止我恢复记忆。他真是个聪明的人。我早该知道的。”白衬衣青年勾了勾唇,眼底却毫无笑意。

      “不要怕,薇薇安小姐。我也不想杀掉你的。”他拍了拍她的肩,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几分微不可查的温柔,“你跟她很像,我是说性格上,薇薇安。尽管你们的脸一点也不像。但是你们都很聪明,并且要强。”
      “谁?安娜贝尔·李?够了……维克托。够了。你不要做什么蠢事。听着。我只是遵从会长命令来柠檬草疗养院调查的。我确实是故意接近了你……但是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弄清真相。但是如果你杀了人,调查便会就此终止,结论就是——你就是世界线的病毒。协会里会派人来杀你的。”

      她试图阻止他,可一切都是徒劳。将她仔细地绑好后,他转身走出房门。并且在临走前,从抽屉的暗格里摸出了一把手枪。

      “…………”
      她该怎么办?
      薇薇安环视屋内。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手铐砍断。她的右手被绑在身后,连脚踝也被绑了起来。整个人完全动不了。她看了看周围。半敞开的抽屉里好像有什么在发光。是一把斧子,小型消防斧,刀锋锋利地微微闪光。

      此刻她只能活动左手。右手被手铐固定在身后的水管上。她挣扎着扭过身体去,左手摸到了斧柄。只有这个方法了。用它砍断手铐。
      不过,见鬼,他哪来的手铐?
      应该是从地下黑市里买到的吧……看来他确实从很早就开始计划复仇了。
      她左手紧紧握着刀,尽最大程度扭转脖颈,看向身后,打量着手铐的铁链。事到如今,她只能寄希望于这幅手铐其实质量低劣了。
      凝视三秒,手起刀落。

      斧子与铁碰撞,发出响亮的当啷一声。与此同时,她后背冒出冷汗。
      坏消息,手铐链没断。
      好消息,她的右手也没被砍断。

      她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还没睁眼,忽然听到一声沉闷的断裂声。

      与此同时,她的脸上溅满了水。

      最新坏消息,刚刚那一斧子,什么都没砍断,只砍断了水管。

      哗啦一声,水猛的从水管里喷了出来。大量的水,溅的到处都是。几乎就是一瞬间,她已经浑身湿透。

      房门与窗户都是紧闭的。高压喷射出的水流很快倾泻而出,堆积在木地板上。只不到几分钟,地面上的水位越来越高,她的腿都被浸泡在水里。她吸了口气,试图站起来,然而不行。在手脚都被捆绑的情况下,她根本做不到。
      短短几分钟,水已经到达了她的胸口。她挺直身体,抬高脖颈。水越来越高。

      这样下去,她会淹死在不足半人高的水里。
      ……这听起来很可笑。是一种很可笑的死法。
      可她现在似乎就快要死了。

      她调整呼吸,仰起头来,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脚腕的手铐勒进皮肉里,产生了微微的刺痛。
      水哗啦啦地从水管里流出。起初那声音很大,她什么也听不清。然而当水位没过水管断口时,周遭的声音变忽然小了下来。她抬头,看四周有没有能够得到的窗户与通风口。这时她忽然听到隔壁好像有人在敲门。
      ……敲谁的门?维克托的隔壁?那不就是自己的房间吗?薇薇安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么晚了?谁会来敲自己的门?
      水面越来越高,她仰着头,看天花板。水面淹没了她的胸口,淹没了她的脖颈,即将到达她的嘴唇。
      当水面到达她的鼻子时,一切就都结束了。
      或许她可以试着憋气几秒。然后迎接死亡。

      她左手动了动。或许她可以重新拿起斧头,砍断自己的右手。或一只脚,让自己可以暂时站起来。

      那么站起来之后呢?自己将会面临大量出血。水面扔不断上升。窗户也被他锁上了。她或许可以顺着水面游上去,在自己因为大出血而休克前,撞开天窗,爬上屋顶。

      水面淹没了她的嘴唇,一切都是那么冰冷。她握住了斧头,睁眼看着天花板。决定动手。

      忽然,门开了。

      忽然有了一个泻口,水流哗啦一声涌向门口。
      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忽然退潮的海水,水面骤降,自己几乎随着水流也一起飞速漂出门外。
      然而手铐牢牢勒住了她。
      她跪坐在地板上,大口呼吸,经历了一分钟的憋气,肺部空气已经全部排空。

      这么多的水蜂蛹而出。她相信过不了多久,值班室护士绝对就会大呼小叫地跑过来。

      她身后的水管仍然在发疯般的到处喷洒。
      她的眼前全是水,看不清楚面前的一切。她抬手擦了一下,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人原地顿了几秒,显然也没能想到里面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几乎也浑身湿透了。然后他走了进来,走到她身后,蹲下解开手铐。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头发湿透了,贴在眼前。她抬手撩起头发,“……维德,你怎么在这里?”
      他蹲下,从地上拿起那把斧子。当啷一声,她的手腕一轻,手铐终于被砍断。那些细碎的倒刺仍然嵌在她的手腕脚踝里。他低头小心将它们与她的皮肤分离开。他的脸有些苍白,甚至比她还要苍白。

      她低头看他,他的灰色风衣湿漉漉的,浑身冒着寒气,棕褐色的发顶柔软冰凉,他一直在沉默摘下手铐,没有回答她。
      有一瞬间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松绿色的眼睛在逆光的阴影中显得色彩暗淡,眼睫在鼻梁上倒映出小片阴影。
      那一刻他们离得很近。她几乎贴在他的胸前。像极一个若即若离的拥抱。
      但她不是很确定。
      毕竟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接受过拥抱了。自从三年前,路易教授将她从伦敦的大街上抱回医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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