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线管理协会

　　深秋的傍晚，玛利亚公园人烟稀少。地上有厚厚的落叶堆积。西南角落设有几排木制长椅，狭小路径一直通向安静湖边。一只足有一人高的熊玩偶倒在地上，仿佛一个瘪了的气球。玩偶的身边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洋装的小女孩，深栗色的头发被玫红发带高高扎起，在落日余晖中发出柔和的光泽。她抱着一只小泰迪熊，站在玩偶旁边，全身打扮得如同一颗精心包裹的太妃糖。
　　倒地的玩偶血迹斑斑，头颈相连处渗出一片深红，形成一种让人不舒服的颜色。仿佛在烈日下被晒化了的巧克力。
　　女孩抱着泰迪熊，像精致的洋娃娃，低头在玩手指，一面在哼着儿歌：
　　“路易路易，你会成为我的吗？你不必洗碟子，不必喂羊。
　　但要坐在一个垫子上，牢牢地缝合身上的裂口，吃一口草莓，带着奶油和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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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园的一角被警戒线围起，湖畔枯萎的柳叶随风飘落，落到白色羊毛帽下的淡金色头发上。身穿白色实验袍的少女抬手将叶子拿了下来。枯叶叶柄纠缠上了帽子上的几缕丝絮状物。
　　“案发当天您在附近吗？”
　　“昨天啊.....我在。我刚好路过这个镇送信。”邮差挠了挠头，嚼泡泡糖吹了个口哨，“昨天傍晚太阳下山的挺晚，我骑自行车路过的时候好像看到长椅旁坐着一个挺漂亮的小孩子。诺，就坐在那。”
　　邮差一边说一边指向长椅，犹豫了一下“那孩子好像在唱歌。旁边还倒着一只大布偶。呃，警官，我听说这里死人了？........哪里死人了？我没看到啊。”

　　“死者就躺在那个等身布偶里。被割喉，因此说不出话来，流血数小时才死去。”少女蹲下，双手戴有一副白胶皮薄手套，正在轻拂地上的枯枝落叶，有一片地面上仍然残留淡淡血腥味。

　　“.......不知道。我什么也没有看见。”邮差闻言噎了一下，吐出泡泡糖来，随即连连摇头，瞪眼看着长椅边的一小片空地，似乎受到惊吓。事实上，他内心十分后悔，不知为何，一看到这个少女，他就隐隐觉得十分不安。“警警警官.......我能走了吗？”
　　松绿色眼睛的英俊警官站在女子身旁，微微皱眉，对邮差点头。

　　“维德警官，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其他异常。除了死者自己，附近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残留。”少女退下手套，小心投放到一个牛皮文件袋内，站起身来，摇了摇头。

　　“辛苦了。薇薇安调查员。”

　　三月十日，位于伦敦市郊区的玛利亚公园内发生一起杀人案。死者被发现时，已是当日傍晚。死者穿着大型棕色泰迪熊玩偶，卧倒在公园四南角的一排长椅旁。死者为男性，身高约一米七三，脸部遭受毁容，从身体皮肤及其普通衣着来看，均难以辨认身份。不知为何，当时大熊玩偶旁还站着一个小女孩，女孩自顾自玩的开心。仿佛一点也没注意到玩偶隐隐发出的令人不悦的血液气味。

　　深秋时节，风卷落叶，地上没有任何脚印，布偶上也没有其他指纹残留。附近只有一个小湖泊，湖面上杂乱生着一些枯芦苇，湖畔的柳树已经掉光了叶子。然而这个小湖是潭死水，并不通向外面。如果凶手在杀人之后不敢通过公园正门离开，势必也无法通过跳入湖水的方式游泳逃走。

　　“所以，凶手已经逃逸？”托利警长点头，抬腕看了一眼表，随即吩咐下属，“维德，立即询问公园门卫，抄写一份截至此刻之前的进出人员名单。附近是否还有其他建筑物？”
　　“有一个小教堂，警长。圣母教堂。因此公园被命名为玛利亚公园。就在那里。”韦尔伯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隐约可见一个黑色尖顶刺向天空。
　　“去问一下，没有人认识死者。”
　　“问过了，警长。我们去的时候，修道院院长正在图书馆整理档案，我们给他看了死者照片，他摇头说不认识。”维德叹气，“而且据他所说，最近天气转寒，镇里大范围感染流行性感冒，每周来做礼拜的人数大幅减少。主教已经去北方进修神学了。最近都没什么人来教堂以及公园附近。院长先生严肃谴责政府不给修道院拨款烧炉火的行径。”

　　“原来附近有一个小教堂。”一旁检查尸体的少女忽然插话，她皱眉说道，“那个小孩子呢？维德警官。听说在案发时，有个孩子站在玩偶旁。”

　　维德还没来得及说话，另外一名叫做韦尔伯的警员倒是很热心。估计是大清早就来收拾现场，还没来得及吃早饭，他捧着一杯凉掉的可可，站在初春的湖边瑟瑟发抖，“在警局里呆着呢，薇薇安研究员。小姑娘不爱说话，吃得倒是很多，已经把局里所有的布丁都吃完了。且身娇体贵，要求室温始终保持在26摄氏度，只要炉火烧得太旺，她就会感冒。”
　　“……温度高了会感冒？”
　　“据她所说。寒潮即将到来，室内外温差不宜过大。”
　　“…………”

　　“协会里有什么指示？薇薇安小姐？”维德淡淡开口。
　　“维德警官，我想我需要见一见那个孩子。”薇薇安思考片刻，抬头看他。
　　“我想也是。这个案子确实有些古怪。”维德点头，“我开车载你回警局。”

　　“十分感谢……咳……”

　　听到少女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扭头看她。“……薇薇安小姐昨天晚上淋了雨，感冒了？”

　　“确实有点感冒。不过不要紧。吃过药了。”她揉了揉鼻子。清晨秋风瑟瑟，确实寒冷。她摇头，头脑稍微有些昏沉。“你已经见过那个孩子了？”

　　“见过了。”维德发动汽车，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就像一个雪做成的洋娃娃，从不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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