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线管理协会

作者:青天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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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章】消失的心脏


      伦敦市郊,伍德钟楼。钟楼建造在草坪上,初春时节,柔软的嫩绿野草逐渐从枯萎的死草中生长出来。但是总体看来,枯黄的死草还是占了大部分面积。毕竟去年是一场寒冬。

      钟楼唯一的入口已经被警察封锁,现在整座塔楼里只有一个少女。薇薇安顺着灰尘仆仆的扶手梯爬入地窖。有一颗炸弹被埋在地下。一旦发生爆炸,整座钟楼会轰然倒塌。
      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炸弹被绑在一个孩子的身上。同时,这次不是女孩,而是一个男孩。
      地窖里阴暗潮湿,她举着手电筒眯眼看过去,片刻后,终于在地窖的角落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我是来帮你的,不要怕。”她快步走过去。那是一个大约五六岁的男孩,躲在角落里,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右手还抓着一只氢气球,气球是淡金色的,雏菊花一般的颜色,只是在手电筒的光束下,显得有些惨白。
      她弯腰跪在了地上,用牙咬着手电。男孩的胸前绑有一圈黑色的装置。她小小地吸了口气,“别动。”

      是定时炸弹。她打开黑色金属箱,拿出一只钳子。炸弹周围导线错综复杂。拇指宽的小显示器上,红色数字00:00。炸弹还未启动。
      “.........红色的糖果,蓝色的大海,黄色的雏菊。”她低头注视了一会,低声喃喃,用镊子轻轻提起一根红线,停顿了一会,右手拿起钳子,剪断。

      拆弹工作需要绝对的谨慎小心,与超越一切的效率。这是一场与死神的赛跑。如果跑输了,代价当然便是死亡。然而作为一个十七岁的科学研究员,薇薇安并不是很想死。
      她跪在地上,鼻梁上戴了一副护目镜,厚重的镜片在她偏小的脸庞上显得有些笨重。地窖里寂静无声,她戴着胶皮手套的手心微微泛潮。
      所幸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阿姨,你叫什么?我叫安东尼。”

      “安东尼,你好。我叫薇薇安。”

      “阿姨,你在做什么?”

      “在尝试救你的命。”薇薇安没有抬头,“放轻松,别乱动。另外,如果你叫我姐姐,我会更开心的。”
      男孩很听话地点了点头。他是那样地乖,以至于令人怀疑,很可能他并不知道自己胸前究竟绑的什么。他抬起头看她。他有一双暗绿色的眼睛,“姐姐,我见过你。”
      “嗯?在哪里?”
      “在一张照片上。你们长得很像。除了她这里有一道小疤。”男孩说着抬起手来,碰了碰她的额头。薇薇安觉得有点痒。
      “别乱动。”她拉下他的手指,这次她的语调冷淡了一些。“我的额头上从来没有过疤。”

      还剩三根导线。即将拆弹完成。按照这个进度,炸弹将很快被成功拆除。
      她却停下了手。

      绝对的寂静中,地窖里电话忽然响了。刺耳的叮铃铃声在地窖中来回回荡。她顿了一会,起身去接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薇薇安小姐?我是维德。这边发生了一点状况。”
      那边传来片刻的嘈杂,似乎有人在大声的叫喊。地窖里信号不太好,听筒中青年的声音带有滋滋的电流声,听起来有点奇怪。他压低着声音,语速飞快,“他来了,薇薇安小姐.......我们看到他了,挖心案的连环杀手!”
      “他现在站在钟楼的顶端,劫持一名女童。他看起来很疯狂。小姐,哦不,他好像有炸弹引爆器。”他倒吸了一口气,“小姐,你现在还在地窖吗?炸弹已经拆除完毕了吗?拆完了就快点上来。我担心他不止安装了一个炸弹。”
      “.......薇薇安小姐?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少女握着电话听筒,没有说话。她看向蹲在地窖角落的孩子,孩子胸前的炸弹装置中,其中一根导线被涂成了黑色。所有的零火线都是红黄绿三色的,为什么这里会有一根黑色的导线?一分钟前她刚刚看到了那根黑色的导线,然后她握着钳子看了它好久,最终她没有剪断它。
      此刻她站在电话机旁,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漠的表情,握着听筒的手几乎被冷汗浸透。定时炸弹却忽然亮了一下,一串红色的数字跳动了起来:01:00,00:59,00:58.......
      沉默片刻,她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了针管与一只镇定剂,将镇定剂注射进自己的手腕。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满是冷汗的手终于不那么抖了。
      “我听到了。维德警员。炸弹还没被拆除,可能会有一点问题。请注意,所有人员,立即撤离。”

      ——————————————
      钟楼刚刚敲完傍晚的钟声,落日黄昏。天正在下雨,最近总是阴雨连绵。无数人在钟楼下挤作一团,抬头围观。从钟楼顶看下去,围观者们就像是一大团往洞穴里搬运腐烂苹果的虫蚁。

      有人绑架了一个小女孩。那人是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性,身穿衬衫西裤,领带被刀划得破破烂烂,身上还有许多伤口,胸前的一片血迹被雨水淋湿后重新化开。他右手持枪,左手紧紧勒着女孩的脖子,已经退到了顶楼边缘,看起来情绪十分不稳定。似乎随时都能激动地跳下去。

      “先生,你先放下她。不要冲动。”持枪警察围了一圈,大声交涉,其中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大腹便便的警察正在尝试走近绑匪,“请往前走一点。”
      “我是不会相信你们的。你们都在骗我。他们会杀了我……他们会杀了我!尽管我忠诚无比。”男子拽着孩子又往后退了半步,脸色苍白地大喊道,“叫他们来!”
      “叫谁来?先生?”人质的抽噎声被淹没在绑匪的大喊中,警示灯的亮光扫过女孩的脸庞,那张惊恐不安的脸庞令人十分心痛。

      “协会的人!叫他们来!我找到了病毒,我找到了病毒!哈哈哈!我不是叛徒!他们不能杀我!”像他的手一样,绑匪的声音也抖的不可开交,如同一只垂死的猫头鹰。

      “托利警长,现在该怎么办?”尝试接近的计划失败,托利警长咬牙又推了回来。一众年轻的警员围了上来,轻声交谈。
      “那家伙拆完炸弹没有?维德?你去问问她!”托利警长甩掉眼睫毛的雨水,扭头对他忠心耿耿的副手说。
      “是,警长,我马上就去问。”其中一名年轻的警员开口。他一直站在人群之后,隐蔽立于一小片阴影之中,双手紧握手枪。年轻的警员有一头棕褐色头发,帽檐下是一双松绿色的眼睛,让人想起冬日皑皑白雪里的雪松。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雨水顺着额头前一缕头发滴进眼睛里。
      “但是,我想他在装疯,警长。”维德低低开口,紧紧盯着天台边缘正在歇斯底里叫喊的绑匪,“他既然有本事精心安装炸弹,就没理由会忽然发疯。一切都是他的计谋。他现在又跑上钟塔,吸引周围的目击者报警,引来警察。却没人能够想到,他真实的目的是在地窖内引爆炸弹。”

      “他很狡猾,警长。然而现在的他却在塔楼上向我们装疯买傻,混淆视听。”维德点头,“炸弹一但引爆,钟塔倒塌,到时候没人能够逃走。”
      “维德警员,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装疯买傻?”托利警长皱眉。
      “不,等等.......”维德皱眉,缓慢摇头。“也许不是对我们装疯。”
      “什么意思?”
      “我猜测,这里说不定混进来了什么人。他在躲避某个人。警长。”
      松绿色眼睛的年轻人身穿黑色警服,微微眯眼,低低地说道。他握枪笔直站在雨中,环视一周。夕阳已经落下,四周陷入雾蒙蒙的雨夜。
      “警长......”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神色依旧冷淡,“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们。刚才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黑色风衣的男人?我怎么没有看见?我想你的确看错了。”托利警长闻言皱眉,“快去给那女人打电话。”

      “是,警长。”

      年轻的警员快步走开,抓起塔楼顶层的电话机。他眯眼打量了周围一圈,用握枪的右手拨号。嘟嘟的声音顿时从听筒里传来。
      “薇薇安小姐,我是维德。”

      听筒那边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冷静而柔软,让人联想到一只淋了雨的白玫瑰。

      他的心忽然跳了一下。
      “.....现在撤退?什么意思,薇薇安小姐——”

      砰。
      忽然那边传来一声枪响。
      他猛的回头,恰好看到绑匪胸前溅射出一朵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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